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月还是天上月,风还是林间风。可是这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三百年于寻常修者不过须臾,于他而已是亿万年之久远。
方九璃在这里坠落三百年之久,了无音讯。
“公子,九璃姑娘早已陨落,您何必呢?”
“住嘴,她怎么可能会死。”
“可是,剑宗魂灯阁里九璃姑娘的魂灯早就息灭了啊!”
“你退下吧,让我一个人呆会儿。”
一旁的小童还想说什么,却被身后的老者用眼神制止了。
两人拂身退了下去。
“莫老,您为什么不让我说啊?”
小童抬头望着老者露出了不解地神情。
老者捋了捋他那花白地胡子,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给小童一个爆栗:“教了你那么多,用脑子想想。”
小童委屈巴巴道:“管家,公子的心思是一般人能猜得到吗?”
老者听了这句话更生气了,看着小童呆呆乎乎榆木疙瘩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你今天不许吃饭了。”
“你不会看眼色啊,公子明显已经不耐烦,你还在旁边一直呱呱唧唧的。”
“要不是公子脾气好,你早就在下面的玄冰湖里泡着了。”
童子一听心有余悸,有些好奇地问老者:“那玄冰湖真那么可怕吗?”
“如果掉进去是不是爬不出来了?”
玄冰湖应该是三千世界中最冰冷的湖,就算是一方大能掉下去也很难上来,更不用说普通修士了。
老者叹了口气说道:“这玄冰湖底是连上界能者都惧怕的地方。”
“掉下去必死无疑。”
“九璃姑娘十有八九是上不来了。”
童子点点头,对老者的话非常赞同。
转神一想,他今天好像没饭吃了,顿时脸色一垮。
“莫老……”
声音渐渐远去……
秦牧听着一老一小的对话心如死灰。
是呀,连上界大能修者都惧怕的玄冰湖,方九璃一个小小金丹怎么可能会活下来。
自欺欺人罢了。
都是他的错,如果当初自己没有那么绝情,方九璃是不是就不会离开剑宗呢?
那她是不是就不会消失了……
可是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啊,方九璃就是消失了,陨落了,无影无踪。
他在玄冰湖边等了三百年,在这三百年里他为她种下了湖岸茫茫的海棠,他把玄冰湖边荒芜寒冷的土地改造成了一片绿洲。
春意盎然,十里海棠,繁花似锦。
她终究是看不到了。
1
初见时她还是豆蔻年华,于花团锦簇间探出一脸稚嫩的面孔,一双明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肌肤胜雪,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
周围的花簇在她的衬托下黯然失色,虽年岁尚小却早已显露出倾城之姿。
“道友可是来寻家师,师傅正在闭关,若有急事可告知与我,我定为你转达。”
说罢还目光楚楚的盯着他轻快道:“公子长得真好看。”
“像鸣凤谷中的清泉,像崇吾山顶的白雪。清冽孤傲,洁白无瑕。”
男子轻笑:“这是什么形容词?”
少女沉思了一下:“简单的说就是好看是好看,但是感觉遥不可及。”
“不过这公子一笑,冰雪瞬间融化,万物复苏了。”
男子啼笑皆非,有趣的女童。
又感慨万千,自己历练多年,当真是物是人非了。
师兄竟然收了个这么古灵精怪的小徒弟。
“师兄出关帮忙转告一声,就说在凌云峰等他。”
凌云峰?
少女微怔,那不是秦师叔的洞府所在吗?
“您是秦牧师叔?”
少女惊喜的问。
男子听罢微微颚首,眸光半闪,拂袖腾云而去。
“师叔慢走。”少女在背后喊道。
2
凌云峰
清风徐来,幽幽竹林被风吹的飒飒轻晌。竹叶沙沙中,一条小径弯弯曲曲延伸之竹林深处。
尽头两人执子对弈。
恃强斯有失,守分固无侵,若算机筹处,沧沧海未深。
秦牧手执白子蓦然道:“师兄怎会收个女弟子?”
说罢一子落下,对面中年男子看他落子淡然一笑。
“九璃天真烂漫,甚是可爱。”
“多处些时日,你也会喜欢的”说完一脸慈爱的表情。
秦牧失笑“师兄飞升在即怎会想起收徒?”
“此子天赋不输于你啊,再说我也是受故人之托。”说罢叹了口气,不在言语。
……
“师兄,你输了。”
棋盘上胜负已分,黑子溃不成军。
“多年未见,师弟棋艺更加精湛啊!”
“师兄过誉了。”
男子四平八稳的道谢,却不知谦虚二字如何书写。
“你小子……”
中年哑然,像吃了黄连一般。
“飞升之后,我那小徒弟希望你能照看一二。”
说罢,郑重的对男子作揖。
“这是自然。”
秦牧虽称男子师兄,但二人年岁相差甚远。
秦牧现在才堪堪一百来岁早已元婴修为,当之无愧的北域第一天才。
3
“师叔,九璃有一处不得其解?”
“讲。”
“师叔,九璃有事请教。”
“何事?”
“师叔,落霞峰海棠花开正好,九璃想请师叔去赏花。”
“不去。”
“师叔,师叔……”
“又是何事?”男子烦不胜烦,师兄飞升之际将这丫头托付于他,没想到这丫头蹬鼻子上脸,天天来骚扰他。
他现在有些后悔了。
少女委屈巴巴的,一双明眸湿漉漉的盯着他,好像在控诉他的恶劣行径。
秦牧扶额。
“不要再这样盯着我,什么事情?”
少女细声细气的说:“师叔,我想……”
“我想……”
少女双手缴成麻花,语气吞吞吐吐,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秦牧头疼“有什么话直接说。”
“九璃想跟师兄们去北海。”
“不行,你才筑基,根基尚稳。”
“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