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亲妈妈与儿子那事,阿姨让我玩她女儿-逐流
萧景睿今日,总觉得有些不安。
他原先想去拜会一下苏兄,可是到得客院门前,才发现里面灯熄烛灭,院中人显然都已经安歇。
轻轻长叹一声,萧景睿转过身形,随着石子儿铺就的甬道慢慢向自己的居处走去。
“萧家哥哥。”软软的声调就是在这个时候传过来的,似乎还带着一丝夜的微凉。
萧景睿一惊,当即就挑了眉循声望去,先是看见一双碧幽幽的眼睛,像极了某种动物的眼,在夜里仿佛也会发光,然后模模糊糊看到一张白晰晰的小脸。
“阿英?这么晚了,怎么没去睡?”
小姑娘慢慢的走近了,一双眼一眨不眨的看过来,“这么晚了,你怎么没去睡?”
到是把原话还给他了。
被那双眼盯着,景睿总有种古怪的感觉,一时竟然无话。
“我在等下雪。”小姑娘似乎完全没在意他的表情,仍然自顾自的开口,月光下她的皮肤透着古怪的莹白,一双眼倒是瞪得圆圆的,很是可爱。
“下雪?”萧景睿怔愣。他突然想到,自己和苏兄的第一次见面,便是在秦岭雪中,以梅会友,把酒言欢,不过短短一岁光景,人事变迁已至于此,不由人不心生感怀。
夜静风寒,空气中有些厚重的潮腥味,也许到了下半夜真的会飘雪。
“宗主说会下雪。”小姑娘又道,仰起头看天:“今年还没下过雪呢,第一次下的雪,我想看看。”
萧景睿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果然还是个小孩子,每一年都会下雪,初雪又有什么好稀奇的。
可是小姑娘一动不动的仰着头,专注到似乎忘记还有别人在。
于是他问:“飞流呢?”
小姑娘终于肯把目光分给他一瞬:“飞流要长高的,早睡才能长高。”
她的语气很认真,表情也很认真,可小姑娘用这样的语气和表情说出这样的话,只会起到全然相反的效果。
萧景睿被逗乐了,刚想再说点什么突觉面上一凉,伸手摸时,已是水滴。仰起头来极目四望,满天黑沉,根本什么也看不到,但肌肤和口鼻已先眼目一步,发现了开始轻轻飘下的薄雪。
“下雪了!”小姑娘的语调里带上了一丝欢快。
萧景睿点点头,跟着温温和和的笑。
未到三更,雪已落地,看来明天应是一个冰晶粉砌的琉璃世界吧。
“咦?”
小姑娘突然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身后看,碧色的眸子里像是泛着光一样,更像是某种发现猎物的小兽。
她的表情淡淡的,有一种不符合她年龄的冷。
萧景睿蓦地反身,眼角的视野边缘仿佛隐隐掠过一抹黑影,迅疾而过,犹如幻觉,等霍然回头再行捕捉时,眼前已无动静。
可是小姑娘却动了,像一阵飓风,快到几乎可以说是消失在原地。
他尚未来得及震惊这般鬼魅的身法,就已被另一种事实牵住了所有的心神。
那是,雪庐的方向!!!
未及片刻,又是黑影一闪。这次因为集中了注意力,看得更加清楚。
黑影是从雪庐临东墙的那一侧过来的,跃上院墙后便伏身在屋脊上凝然不动,少顷又有第二个黑影掠进,如此这般反复数次,雪庐的屋顶上已来了将近十人。
可是,阿英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拦住他们?小姑娘刚刚不也往那里去了么?
未等他想个明白,雪庐西厢的窗户突然晃了一晃,而几乎是在窗扇晃动的同时,屋脊上一声闷哼,已有一人头朝下坠入院中,夜幕下不知何时多了一条修长柔韧的身影,在鬼魅般的闪动中,余下的几条黑影已被尽数逼退回了东厢房顶,抵挡得甚是狼狈。
少年的脸上尚带一丝怒气,出手也是狠辣不留余地。
萧景睿面上刚刚浮起一丝赞赏飞流身手的笑容,下一个瞬间又僵住了。因为视线中出现了另一拨来袭者,自南墙而上,恰好避开了被开始那拨人稍稍阻碍了一下的飞流。
萧景睿未及多想已飞身而起,口中大喝一声:“什么人敢夜闯谢府!”
因为身边未带兵刃,萧景睿在呼喝的同时,只能挑了一个最前面的,以肉掌劈下。
对方显然是对雪庐的情况有所了解,根本没料到除了一个小丫头一个少年之外还会有第三个人存在,初时有些惊诧,但随即便恢复了镇定,一比手势,分出了两个人来拉阻萧景睿,自己与其他手下直扑梅长苏日常所居的主屋而去。
这位刺客首领的决定虽然果断,但他却犯了三个错误。
第一,他低估了萧景睿的武功。被他分配去阻挡萧景睿的两名黑衣人,第三招就被夺去了兵刃,第四招就双双倒地,只将这位侯门公子前进的步子稍稍减缓了一下而已;
第二,他低估了飞流的狠辣。因为梅长苏一直约束着飞流不许伤人,所以给了某些有心的旁观者一个错觉,以为这少年只是武功高而已。没想到暗夜之中他有如杀神,招招毙命,不留一丝生机,解决起周边的人来不仅快速而且干脆得吓人。
第三,他低估了那个小姑娘。那个叫逐英的小姑娘出手甚少,原本以为只是毒术高明一些,这次行动前他们特意服用了珍贵丹药以确保暂时性毒不侵体,可没想到她身法诡异到惊世骇俗,居然也出奇的聪明,竟毫不恋战,此刻连她的影子都看不到,恐怕已经在梅长苏身边守着了。
可是同时,萧景睿与飞流也犯了一个错误,他们都低估了那首领的实力。
在意识到自己的劣势以后,那首领快速地指令所有的人前去迎战飞流,自己独自面对萧景睿迎面劈来的一刀。
刀是钢刀,招却是剑招。因为是夺来的兵刃,使得不是太顺手,但刀附剑魂,仍是犀利无比,那首领移步换形,以腕间铁刺格挡,刚压住刀花,萧景睿后招的一掌已狠狠拍了过来。
一掌印上前胸,对方的身子如断线风筝般飞起,萧景睿这时才察觉到不对,可是未及收手,那首领已拼了硬接这一掌之力,身形如箭般撞碎了门板,直射入主屋去了。
据萧景睿素日所知,这主屋之中,向来只住着一个孱弱无力的梅长苏,甚至别无随身仆从。
显然,一时情急之下,他的脑子都不带转一下的,居然把活生生追出去的小姑娘给忘得一干二净。
“苏兄!”嘶着嗓子大喊了一声,萧景睿冲上台阶,踏着已碎了一地的门板木屑,进入了黑沉沉的室内。血腥气扑面而来,凭着他惊人的夜间视力,也只看到一个人影影绰绰地站在中间。
“谁!”
“萧公子。”那人抱剑一礼。
“黎舵主?!!”
在脑部还没有下一个反应之前,眼前火光一闪,桌上的灯被盈盈点亮,弥满室内的润黄光线中,站着个捧着烛台的小姑娘。
梅长苏披着一件毛皮长氅,手扶桌面飘飘站立,灯影摇曳在他清素的容颜上,更显得有几分肃杀。
相比之下他身侧的小姑娘眉目依旧带着笑,看过来的时候碧眸通透又古怪。
她看起来丝毫不害怕,甚至冲他眨了眨眼,曼声道:“吓到你了吧~”
萧景睿怔怔地不答,低下头,那刺客首领的尸身就躺在脚下不远的地方。
梅长苏缓步走过去,温声道:“这么晚了,实在没想到你会来。”
“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安,所以过来看看。”
“你最好别看,”见萧景睿似乎试图要掀开死者面上蒙的黑巾,梅长苏低声拦阻。
萧景睿手指已捏住那面巾的一角,但心头却有些莫名的犹豫,并没有立即掀开。
这位刺客就躺在面前,他的容貌被遮在黑巾之下,无论看与不看,都是同样的一张脸。就如同某些真相一样,无论自己明白还是不明白,那些事实都是永远存在的,并不会随之而改变。
“看与不看有什么区别?”
萧景睿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揭开了那张轻薄如无物,却又沉重如千斤的面巾。
只一眼,目光便是一跳。
“萧家哥哥认识他?”一旁闪过火光,捧着蜡烛的小姑娘不知何时也蹲在一旁,笑盈盈的望过来。
他瞪着眼仿佛看见了最可怕的事,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手指慢慢用力握成拳头,面颊上的肌肉因紧张而闪过一丝痉挛。
那是一张似乎陌生,又似乎熟悉的脸。
说他陌生,是因为从未打过招呼,说过话,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职位。
说他熟悉,是因为常常见,就在父亲的身边,常看见他跟随着,听从并执行一些琐碎的指令。
如果这样一张脸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的话,那此刻周边的静寂则更象一张慢慢收紧的网,一寸寸地绞紧了萧景睿的心脏。
“他是…我父亲的侍卫。”
小姑娘闻言眨眨眼,抬头望了眼自家宗主大人。
梅长苏神色并无分毫意外,依旧淡淡的,只是说:“现在外面终于安静下来了。”
越是纯粹的静寂,越是有各种各样的声音交杂其中。夜风吹拂的声音,飞雪飘落的声音,砰砰心跳的声音,起落呼吸的声音……不该听到的声音都听到了,可是该听到的声音却一丝也没有。
堂堂宁国侯府,静夜被袭,杀声喊声兵刃声早就足以撕碎夜空,可是却有如一粒石子落入古井,微漪过后,便毫无反应。
没有人来支援,甚至没有人来查看,整个谢府象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
“偌大一个侯府,半夜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没一个人没听见。”抱着剑的黎纲淡淡的出声,听不出话里的情绪:“今夜真是安静。”
小姑娘点点头,很认真的补充道:“下雪夜会比往常更安静一点~”
梅长苏静静凝望着外面:“下雪了……”
“嗯~!”小姑娘眸子亮亮的:“下的好大了,明天都可以和飞流一起堆雪人了呢~!”
院外的飞流早已收拾完所有的对手,却没有进来,不知在做什么。弥散的血气在夜风和飘雪中越来越淡,淡到可以忽视。
黎纲亦是淡淡言道:“如此雪夜,最适合杀人了,一整夜的雪,什么都能盖住。”
梅长苏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从她手里接过蜡烛台,眸光还是淡淡的:“好了,阿英该去睡了,明日还得早起,我们得去看看新房子了。”
“好~不过我得先去帮帮飞流~!”小姑娘欢快地应了,然后想起什么似的扯住了一旁动也不动的黎纲:“黎纲大叔也借给我们~”
小姑娘人虽小,力气却大得惊人,顺手还把地上的尸体给拖了出去。
她一推开门,一阵风雪从被撞开的门洞中卷入,带来阵阵寒气与一条人影。
“飞流~我和黎纲大叔来帮你啦~!”
少年闻言往这看了一眼,点点头,又伸手拖起地上的尸首,轻松地拉了出去,只见他随手一扔,就扔到了墙外,再看院中地上,已是少了不少。
“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