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经
出处:按学科分类—社会科学总论 河北人民出版社《人学大辞典》第380页(4366字)
道教的初期经典,成书于东汉后期。中国道教产生于东汉,其起源,从思想上讲,深受老庄思想及流行于汉代的阴阳五行、谶讳迷信的影响;从机制上讲,在很大程度上是神仙方术的进一步发展;从成员上讲,巫觋方士是其必然成员。讲到道教的产生,一般都要提到张陵(或张道陵),他生活在东汉桓帝时代,是道教符录派创始人。《太平经》相传有三种。《道教义枢》称张道陵另出《太平洞极三经》144卷,已佚;《后汉书·襄楷传》襄楷称于吉“得神书百七十卷”,号《太阳清领书》,其言以阴阳五行为宗,多巫觋杂语;又有说两汉成帝时齐人甘忠可造《天官历包元太平经》12卷,现已亡佚。以上三书不知与现存《太平经》有何关联。现存《太平经》自言有三部分,即“神道书”、“核事文”和“去浮体记”。总的来讲表述的是初期道教思想,但内容杂驳,前后矛盾之处亦多,显然不是成于一时一人之手。在人学思想方面,它宣扬天人感应论,重视人自身的作用,还强调“孝”的作用。它较有特色的人学思想是善恶报应论以及对女子之社会地位的关注。道教思想在其初期就把人的存在摆在了重要位置上。《太平经》原书一百七十卷。现残存有明朝《道藏》本五十卷。今人王明根据《太平经钞》及其它相关版本加以补校,成《太平经合校》,是目前较完备的版本。
(1)天地,人之父母 《太平经》的天人之论亦坚持人取法于天的大前提。它认为“天地,人之父母也”,天地乃人之真本,天为人垂法。天下之人俱受天地之性,五行为藏,四时为气,合于阴阳,以传其类。人是天之子,应当象天而行,作国君的欲仁好生,象天道也:作臣下的柔而顺好养,法地道也。总之,天地人的关系是,天主生,称父;地主养,称母;人主治理万物,称子。共同组成一个有机整体。《太平经》坚持“天地之性,独贵自然”,人应顺天之道,与天同气,所以反对子害父母,即人害天地的非自然行为,如大兴土木,凿地掘沟等,以为“人象天地,不欲见伤”,如伤害天地,即非小罪。这种思想的最后发展是人取象于天,天取象于人的天人绝对一致性。这与整体的道家思想是契合的。
(2)王者行道,天地喜悦 《太平经》亦主张天人感应之说。它断言:“王者行道,天地喜悦;失道,天地为灾异。”君主大顺天地,立致太平,瑞应即有并兴,甚至思仁善者,瑞应独为其出,河图洛书独为其生。人为善于地上,天即应之为善,其原理是其气上通。相反,倘若不顺天道而为不善,常好杀伤者,天甚咎之,地甚恶之,群神甚摒之,这样,天威就会一发不可禁止。总之,获罪于天,令人夭死。此种天应人行的观点有明确的目的。《太平经》认为,天地之性,自古到今,善者致善,恶者致恶,此乃自然之术,本无可怪。它要劝人心思端正,清静无为,此乃至诚感动上天,以致瑞应善物为其出,而用心佞伪则无善应,《太平经》用天人感应论劝善惩恶,这基本上还是董仲舒一系的主导思想。
(3)天地之性人命最贵 《太平经》认为人乃天地之子,人不仅是天地中之最贵者,所谓“天地之性人为贵”和“天地之性,人命最贵”,而且人乃是统理万物之长者。它还认为,人不仅是中和凡物之长者,而且既尊严,又宝贵,与天地相似。根据天地之法,万物之兴衰都跟随着人事的兴废。比如人所珍视的东西都有很高的价值,而人所休废的东西则毫无价值可言,即某物的价值并非由其自身而是由其与人的关系而定。易言之,人之兴衰,乃万物之兴衰,贵贱完全由人作决定。但《太平经》亦强调,人定兴衰并不是说人可以为所欲为。相反,圣人知天格法,不可妄犯。人之所以有力量有价值,正是因为他是天之子,是天道的履践者。人自然不可无法无天,但在此前提下,《太平经》对人的重要地位的肯定亦有它独特的价值。
(4)人当自爱自好 《太平经》颇为重视人的自我。它认为,人为善神知之,为恶神亦知之,但此并非外在之神,乃是人身中之神,即自我之灵明。所以,人的端神清身,乃是自我修养与长寿之本。它断言,所谓贤达圣明者,但学其身,不学他人。这是真正的自养之道,得此治道,就会减少过失。进而言之,人能自养,才可养人;能自爱,才能爱人。有人不知此点,有咎反怨苍天。天怎么相冤于人呢,一切都是人自求之。人要想去凶远害,要想长寿,“本当得知自爱,自好,自亲,以此自养,乃可无凶害也”。《太平经》的自我之论是为它的修道理论服务的,但它对自我的自觉,也是人学史上的重要一页。
(5)天地之性半善半恶 《太平经》的人性论并不十分明晰。它认为,天地之性,半阴半阳,阴为恶,阳为善,所以,“天地之性,半善半恶”。人为天地之子,可知人之性亦是半善半恶。具体到个体的人,《太平经》认为有善人恶人之分。它承认有“性恶不逆之人”,又称“真人”有天性好善之心。人的天性是同志者相爱,异志者相憎,故善人疾苦恶人,恶人亦疾苦善人。《太平经》又言人命有三品,所以,它也主张“性三品”之说。性自善之人,心自有明,如真人之类,为上品之人,恶人为下品之人。至于中品之人,假如不旦夕力学善,失善即入恶。如学习真德,尚可得到平平之德。《太平经》的人性论依然是对董仲舒一系思想的继承,可见董学在道教形成中的巨大作用。
(6)种善得善种恶得恶 《太平经》的祸福观具有明显的宗教性。人道法天道,而天道无亲,唯善是与;天报有功,不与无德;“天佑善人,不与恶子”;为不善,则天将诛之,而上善之人则得天报。所以,“人种善得善,种恶得恶”,即兴善者得善,兴恶者得恶。人如果积善不止,道福即起,令人日吉。积善者免于灾祸,可成为种民,即圣贤长生者一类的善人。《太平经》的因果报应之论不仅关涉今世,而且还讲前因往事。比如,有人力行善反而常常得恶,这是因为他承负先人之过,流灾积而来害此人;也有人行恶反得善,乃是先人积善之功流及此人。但是,它也认为,先人如有过失,今人倘能行大功万万倍之,先人之余殃亦不能及之。《太平经》的善恶报应、承负流及之说,与《易经》所言“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恶之家必有余殃”的观点颇为近似,是道教宗教性能中劝善惩恶观的表现。
(7)论生死形神 《太平经》乃道教经典,道教讲究养生、长生和成仙,故《太平经》的生死形神之论颇为重要。它认为万物之生者,皆有终尽,“人生亦有死,天地之格法也”。人居天地之间,各得壹生,即一次生命,不得重生,即没有第二次生命。人通过求殊方可得长寿,但不能不死。但《太平经》从维护其宗教教义出发,亦以为有所谓死而复生的“尸解”之人。这种得到第二次生命的得道之人,乃天地之所私爱者,但万万人之中未必有一人,或者百万之人乃出一人。人一旦死去,乃终古究天毕地,不得再生为人,所以它认为凡天下人死亡,非小事也,而是重大之事。此事的重大,是因为死者终古不复得见天地日月;如果因其重大就妄图用画图形容其有生之时,那便是活人的作伪了。人死的实质是,魂魄以归天,血肉骨脉付地成灰土。对于形神,《太平经》认为二者是分离的,各自独立的。形即是气。神乘气而行,所以,人有气则有神,有神则有气。神气相互结合,会并而人生。神去则气绝,气亡则神去。总之,人无神亦死,无气亦死。但是,在更多的场合,《太平经》以为形主死,精神主生。二者合则吉,去则凶,无精神则死,有精神则生,所谓“精神消亡,人即死矣”。二者常合固可长存,但精神的存在更为重要。《太平经》认为人皆有死,但又肯定偶有“尸解”之人;认为形神合而生人,形神离而死人,但又强调二者对立和各自的特殊性,特别是强调精神独立存在。这与桓谭等人主张的形死神灭的思想具有明显的不同。
(8)天下之事孝为第一 《太平经》成于道教发展之初期,尚不能完全独立于其它学术思潮,而其中亦有许多针对现实的儒家思想,认定“天下之事,孝为第一”。认为,孝为天地同力,下承顺其上;孝与地同生,得天地之本意,凶害自然免去。它以“慈”、“孝”并举,认为父慈子孝是从人之内部进发出来的,乃自然之术,不能通过学而得之。慈孝之行与天心同,动机与地相合。上有益于帝王之治,下可为民间作表率,能致和气,故为第一。但它更强调子孝的一面,以为不孝之子不能尽力养其亲,这是不可免除的罪名。此罪,天地憎之,鬼神害之,人共恶人。这种恶人即使死去,在地下尚要受到进一步的谴责。孝的具体内容包括,承父母之教训;完好保护父母之所生,使自己的身体勿受刑伤;父母不悦时不敢还言;有美食美物辄进之;态度温柔;知晓父母之安危等。《太平经》也强调孝不限于家内,而是并及内外。作官吏要孝于君,保持忠诚;常在高职者,孝于朝廷。对于父母,它认为作父母的亦不容易,要尽到生、养、教育子女的责任。不过,总的来讲,《太平经》更注重孝于朝廷。于此可见初期道教浓厚的世俗性。
(9)男女乃阴阳之本 《太平经》的人学思想专门论述了男女之作用,并特别论述了一些有关女子的问题。它认为,“男女者,乃阴阳之本也”。男子乃天之精神,女子为地之精神。为使阴阳协调,人们应保持一男二女的比例,此乃合阳奇阴偶之数。但《太平经》认为,天下失道以来,人们多贱女子,常常贼杀之,致令女子少于男子,致使阴气断绝,不与天地之法相应。天道因孤阳而无双,达到枯绝之境,导致了天不因时而雨。女子应地,地为母,倘天不共贼其母,贼杀地气,使地气绝而不生,地怒而不悦,灾害会越来越多,使王者之治不得平安。所以它认为,王治不平,并非唯独君王之过。普通百姓失道轻事,共同为非。乃是其中一个原因。《太平经》认为,天地之性,人命最贵,而贼杀女子,深乱王者之治,此乃大咎。《太平经》批评民间虐杀女子,并强调女子的作用,在当时是绝无仅有的。但它并未探究贼杀女子的社会根源,而是从天地阴阳,王者之治的角度出发去评述,反映了《太平经》的宗教及时代的局限性。
(10)治国之道以民为本 《太平经》承继了儒家的重民思想,认为“治国之道,乃以民为本”。无民,君则臣无可治,无人可理也。大贤大圣治国事,朝夕应专以民为大急,时刻忧虑人民,因为无民就无所谓君。在《太平经》看来,天之法则,常使君臣命同,吉凶同。总之,君、臣、民三者,并力同心,精神相通。才能达到大治。假使不同心为一家,天下即乱。《太平经》之重民,将民视为国家的必要的组成部分,但还是从维护君主统治角度立论的,因此不可能真正了解到人民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