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时楚在超市上下层转了一遍,同时把话题延伸到了高中时期,讲起从前因为午休时间在走廊上打牌而被教导主任抓住教育的事情。

然后他们惊讶地发现彼此竟然是高中校友,连班主任都是同一位。

“上高三的时候老严都搬家了,就在学校附近。”谈起从前的事情,时楚忍不住抬手在半空中比划着,“所以我们晚自习就用公共电话打给老严,问他能不能来给大家送点宵夜,他当然把我们骂了一顿。但是没想到五月底的时候,老严真的订了一堆小蛋糕送过来,四寸的水果蛋糕,一人一个。”

江清燃安静地听她叙述,眉眼很柔和:“他也给我们带过水果蛋糕,不过当时是在高考结束之后。”

“啊?”时楚笑起来,“看来水果蛋糕是传统艺能,我还以为我们班特别优秀呢。”

她想了想,又说:“老严上个月还问我什么时候回一中看他,听说搬进独立办公室了,得意的很。我打算这周四回去,看看毕业典礼,您如果有时间可以一起来。”

江清燃其实不太有空,但他确实好几年没有回过母校了,偏头看着时楚笑意盈盈的模样,忽然觉得回去看看也很好。

“好。”

时楚的笑容又不自觉地加深一分:“那我到时候联系您,老严一定会很震惊的。”

进门之后,时楚行动力很强地把花往花瓶里一插,脱下外套挂在椅背上,十分自来熟的进了厨房。

她的笑容在花束的衬托下,更显得格外明朗,如莹润的月光。

商业楼外的广场还很热闹,霓虹灯光交映闪烁,在大楼的玻璃外墙上绘制出绮丽的夜景。

她抱着一束白色玫瑰花走了回去。

她停住脚步,回身对江清燃说:“稍等我一分钟。”

“我记得您桌上有一个花瓶,放上花会很好看。”时楚解释着,说,“顺便做点公益。”

“嗯。”江清燃轻轻点头。

时楚盯着那排写着“此次鲜花义卖活动的一切收益将捐给环境保护组织”,视线掠过旁边的鲜花。

因为是公益性活动,这些花朵的价格和一般花店相比要更贵一点,但时楚没犹豫,挑拣着配出一束花就付了钱。

时间很晚了,商业街上人不对,守在摊前的女孩本来已经有点昏昏欲睡,见到有人来一下子清醒过来,笑着招呼:“你好,要买花吗?”

他们聊到最后,已经不知道是为了消磨购物的时间而聊天,还是为了聊天而不停地闲逛了。

“我简单做点,很快就好。”

时楚道谢,顺手把它塞进外套口袋。

卖花的女孩拿起手边的付款码,将一张写着花语的香水卡片递过来。

“好。”

抄近道从一排买小玩意儿的地摊中穿过时,时楚注意到一个摆满了各色鲜花的小摊 ,花朵将一块公益广告牌包围在中央——“保护环境,需要您的力量”。

江清燃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正要去帮忙,又被一阵钢琴声绊住了脚,还没说话,听见时楚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我好像听见我手机在响?”

江清燃的视线一直追在时楚身上,这时眼中仍露出一丝惊讶。

总之最后是踏着超市关门的音乐声走出去的。

她将一袋蛤蜊倒进水池——虽然超市员工说已经清洗过了,但还是打算再过一遍水——然后擦干净手从厨房走出来。

“祝你天天开心,每天都有好运气哦。”

“啊,是我的手机,我先接下电话。”

时楚惦记着水池里的蛤蜊,动作有点着急,拿出手机时顺道从口袋里带出了什么东西,但没有注意到,就转身去阳台接电话了。

她走得太快,江清燃来不及叫住她,俯身把东西捡了起来。

一张卡片?

写有小字的那一面正巧朝上,直直撞进江清燃眼里。

时楚站在阳台上,低头划动屏幕,将手机放在耳边。

“时楚1

沈悦年一接通电话就开始兴师问罪。

“不是说回来审片子吗?人呢?”

“人在这呢。”时楚问,“你看过成片了吗?”

“当然看过了,我这么勤劳的人。”

“觉得怎么样?”

“很好埃”沈悦年自夸,“小沈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那我就不审了,也没时间,明天上课直接放吧。我相信你的水平。”

“也行。”

沈悦年回答完,突然觉得有哪儿不对:“明天?你晚上回来看不也一样吗——你又不回来住?1

“什么叫‘又’?说得好像我天天夜不归宿似的。”

“所以你今晚果然是不打算回宿舍了?”

“对,太晚了。

晚了。”时楚看看表,说,“我回家是一样的。”

“你再这样下去会失去509的,时小楚同学,我对你很失望。”沈悦年开始指指点点,“你大晚上又跑出去干嘛?不会是看上谁家白菜了吧?”

“嗯。” “算了,我就知道你.啊?”

沈悦年本来只是开个玩笑,早已做好被搪塞的准备,这时直接愣住了,听筒里传来椅子擦过地面的尖锐噪音。

“我靠我靠我靠,真拱人家白菜去了?谁啊?进展怎么样啦?要不要僚机?”

时楚说,“现在还不确定.”

“不要怂!追一追表个白,什么不确定的都能确定了。”

不。

时楚想,是不确定我自己。

她在路上一直不断的回忆,终于想起来八年前她的确在调侃赵令昀时说过那句话——“我不喜欢Omega,以后也不会,我不能接受。”

因为那给人感觉太不真实了,总让她回想起多年前在楚苑那儿见过的景象,两个陌生人,因为信息素,然后令人作呕的动物本能。

此刻是我在思考吗?还是信息素?

难以判断。

“相信我,莽一莽万事如意,千万别怂!你明天随时回宿舍都行,我准备在屋里剪一天片子,没带钥匙也无所谓。”沈悦年压低声音补充,“或者就在外面住也不错哦。”

她的语气很暧昧。

“别闹。”时楚说,“先挂了埃”

“拜拜拜拜拜拜。”

沈悦年在她之前啪叽按掉了电话。

时楚看着手机屏幕,不知怎么轻叹一口气,转身走了回去。

银白的月辉落在她身上,为背影镀了一层温柔的镶边。

时楚将手机放回桌上,正要接着进厨房洗蛤蜊,走出两步又折回来,疑惑地看着江清燃:“江老师?”

她倾身靠过来,一边将手指搭上对方的额头,一边问:“您不舒服吗?脸好红埃”

江清燃猝不及防地近距离对上她的眼睛,下意识往后靠了靠,呼吸似乎急促了一些。

他猛地眨了眨眼。

时楚的视线一寸寸拂过他的皮肤。

那眼神仿佛有温度似的,像粘稠发烫的软糖,散发着微暖的甜香。江清燃几乎僵在了原地,垂着眸子,长睫微颤如翩飞的蝶翼。

时楚这次似乎没有特意喷遮味剂,离得稍近点,就散发出浓郁的甜奶油味儿,黏糊糊的。

“感觉还好呀,您……”

时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的距离有点太近了,话讲到一半就卡了壳,过了几秒,若无其事地把手收了回来:“屋里有点闷,我去开下窗户吧。”

她转身时又看了江清燃一眼。

好像小猫。

那种故作高冷但其实逗一下就翻肚皮给摸的猫。

江清燃靠着餐桌站了会儿,心情平复下来,在时楚再次往厨房走时温声说:“我来帮你吧。”

“好。”

他们都能感觉到对方正在慢慢越界。

但也都没有表示什么。

时楚说“很快就做好”,果然只花了半个钟头,就端出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

“我之前都想不到你这么会做饭。”

“我的其他朋友都这么说。”时楚边端菜边说,“但我确实没有刻意学过,这也算是天赋的一种吧。”

“这天赋很好。”江清燃说,“很有用。”

他们坐下来吃饭,顺便开始聊正事。

“和我记忆中差不多。”时楚看着电子化验报告,说,“副作用一般是在使用之后的一周内出现,症状的严重程度和体质、信息素等级挂钩。”

“腺体里的药物残留非常少,毒检没有查出来结果,化验也不全面。”

“毒检?A97更接近于人体改造,如果配合手术的话,还有修复的可能性,但他们应该只用了药,腺体肯定是保不住了,对神经有摧残也是必然结果。”

“管控局还没有查出药物来源。”江清燃说,“询问过他身边的人,没有知道他在偷偷使用药物的。即使实验重启,这种药物的价格应该也不是学生能负担的……”

“当然不用钱埃”时楚有些诧异的抬起头,想了想,说,“看起来管控局还没有弄清楚那些人的行事方式啊,这不是售卖,因为药物显然有严重副作用,没有到能贩卖的程度——这是在试药埃”

“试药?”

“是的。大张旗鼓的找试药员很容易被发现,但是在人群中随意赠予可就不一样了,只要挑选好不会泄密的目标就可以,这样一来,能拿来测试药效的Alpha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吗?”

时楚平静地、眼中甚至微微带点笑意地这样说道。

像极了时瑾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