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9日，杜清昼早起。

如果江川不让校长搞什么欢迎仪式，他本来是不用起这么早的。他本可以睡到自然醒，然后悄悄溜进学校。

杜清昼看着学校正门上的青色横幅，说不出是喜还是悲。横幅上的标语并无任何不妥之处，没有出现任何官职、任何名字，但还是让人生出一丝不安。

似乎被当做什么不可一世的大人物了？

“为了欢迎我这位一品大员，竟然全校放假半天。江川同学，这可都归功于你啊。”

“岂敢、岂敢。如果你选择的不是这所学校，那休假的就不是他们了。”

“倘若许修也在这里，估计他又会心生羡慕。昨天打发他回去，可能有些不合适，不过这也没办法，天柱那边总得找个人守着。王朝的消息太慢，而且不真实。你应该不进学校吧？与你同行，我的身份不太容易隐藏。”

“我进学校，但不与你同行。而且，我没有隐藏身份的必要。要想辨明哪些是虚假的恭维、哪些是真心的赞赏，我的身份是最好的试纸。众人因我的权力而暴露自己，无所遁形，我作为从一品大员，有资格享受这样的欢迎仪式。”

“厉害啊！你先进，我后进。”

“好。”

“那么，请江川同学入校。”

“是。”

眨眼之间，江川同学就没影了。

而后，杜清昼用正常速度走进校园。

江川的行程是大多数人都看不透的。

校园的面积和温室庭院的面积差不多，但人数约要多出两倍。

当日，许修能测算出庭院的面积和庭院里的人数，而今日，在人数更多的校园里，江川同样可以做到这些。

校长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

如风一般迅捷的影子闪了进来。

她人未到，官戳却先稳稳落到电脑键盘上，砸出一拍清脆的声响。

园长只说了不许杀人、不许伤人……但没说不许在正常合理的范围内给人警告或者吓唬人、给人挪位置。

就比如说此刻，校长站在办公桌前，江川坐到了校长的椅子上。

“不要害怕，我从一品大员，犯不着亲自来刺杀你，我只是来吩咐几句。至上导师要转学，我知道你们还有些步骤没做完，不要急，慢慢来，但不要告诉他还有步骤空缺。他说加入哪个学院，你们照做就行。

“他不希望你们大动干戈。他的名字，填入至上二字即可，不必使用真实姓名。记好了，他是因为家里面出现了一些不好的状况，所以迟到了一个月，而不是什么其他高大上的缘故？明白了吗？

“尽管这样做还是会有很多人猜测他的身份，但总不会想到他是一位一品大员。我对你的告诫，是否记住？我给你的告诫，你是否遵守？现在，回答我，是否记住、是否遵守，是否永远记住、永远遵守？”

校长连续答了四个“是”。

“你的诺言，我听见了。”

校长闻言，松了一口气。但这个女生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他大惊失色。

“你的谎言，我也听见了。”

风刮动，门关上，人不在，他又坐回原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只是，桌上多了一张纸，纸上写着两字，以及一串数字。

这阵风刮到学校门口，再刮到温室庭院，当真如疾风一般飞快，且无人可见。

杜清昼的手机响了。

“你好。你是？”

“我是秋水大学的校长。至上导师大人，劳烦您到校长办公室来一趟，外面人多眼杂，恐有不便。”

“哦，好的，请稍等，我即刻就到。”

他花了约有一刻钟才到校长办公室，先是导航，然后问路，一路走来，颇为曲折。

敲门声响起，校长已在门口恭候多时，他轻轻开门，不敢有丝毫怠慢。

待这位年轻的大人落座后，他才毕恭毕敬地问道：“我们已经为您重写了档案，不知您想选择我校的哪个学院、哪个专业、哪些课程？当然，您也可以跨学院、跨专业选课，全看您的意思。您的毕业证我们也准备好了，如果您有需要，随时都可毕业。”

“对我不必使用敬称。有基本的尊重就行。有的猫猫狗狗见到人都知道打招呼，人和人之间互相尊重，不更应该是本能吗？能遵从本能的意愿做事就可以了。

“如果不出意外，我会在这里长住，不急着赶我走吧？我对专业、学院没什么了解，帮我选择一个男女比例接近的班级就好，我跟着他们上课就行，不必再额外选课。”

校长不敢思考太久，几乎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说出了一个答案：“是。我校化学系男女比例接近，不知是否可行？”

“是否可行，我去看一眼就知道了，这很快，不着急。有一点我很好奇，你们给我铺设的身份是什么？是至上导师吗？”

“不，只取前两个字。你因病请假一个月，我想其他人应该都能理解。”

一品大员称病迟到？这显然不是校长的本意，就算借校长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说。那就很显然了，江川同学一定来了这里，并说了点什么、做了点什么。

“她已经来找过你了。唉……就按照她的意愿来吧！这个美妙的世界……你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

校长壮着胆子应道：“有。你比其他人晚来一个月，我这就为你重新安排宿舍。最近几天，你是否先住进校园宾馆？一切消费全免。”

杜清昼回绝了他的好意：“不了。不用重新安排宿舍，我现在也不需要住入校园宾馆。我的办公场所不在这里，如果有需要，我自己去校内宾馆预订就行。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还需请你稍等一下。可否让我个电话？”

“好的，我先出去了。”

“不，没有这个必要。”

……

在校长打电话期间，杜清昼收敛了听力，并不刻意聆听他说了什么，但大致内容他还是知道的。

无非就是向化学化工学院院长询问男女比例，然后让院长来一趟校长办公室。

十分钟后，院长来了。

院长还没来得及坐下，校长就向他介绍道：“这位是四方导师、盈则尚书，至上大人。有幸得其照拂，加入化学化工学院。在学校里，他的身份只有你、我知道。”

院长本来即将坐下，但听了这样的介绍后，他觉得再坐下就太失礼了，于是连忙站起，“有幸得见至上大人，惶恐万分。”

“没什么好惶恐的，按部就班，顺其自然，你不打扰我的计划，我也不打扰你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