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慌乱过去，沈曦镇定心神满脸堆笑。

“爷爷，孙媳妇给您请安了！”

顾老太爷淡然道：“等下月订婚，就真是孙媳妇。”

没订婚自称孙媳妇，不是千金小姐做派，老家伙是头次表现不满。

沈曦觉察到了，讪讪坐在玫瑰椅上。

顾孟凯坐在另一边，顾老太爷扫他一眼：“脸色这么差？”

自从姜晓渔挨打，祖孙俩的矛盾也摆上了台面。

当着沈曦在场，还都拘着面子，装作无事发生。

“这阵子麻烦事多，也不知是哪个丧门星招来的。”

顾孟凯解开西装扣子，把领带也扯松了。

“混账！”

他指桑骂槐，顾老太爷不轻不重骂了一句。

沈曦脸色不好，连忙撇清自己。

“晓渔总给哥哥找麻烦，昨天我去医院说过她。吃了亏自然学乖，爷爷不要怪她。”

话说得很巧，顾老太爷半真半假赞扬。

“沈小姐心地善良，总帮人说好话，怪不得有‘慈善小姐’美誉。”

“爷爷过奖，我见不得别人受苦。但见可怜的人，凡我力所能及，都会竭尽全力帮助。我现在主持几个慈善基金，更要积德行善。”

提起“慈善事业”，沈曦口若悬河。

“女孩子心地善良很好，可出嫁做主妇执掌家族，不能只靠妇人之仁。”

顾老太爷显然不是这个意思，见沈曦听不懂，只好又补充。

“沈小姐同情林总，认为他们被姜晓渔陷害，死得很无辜？”

顾老太爷语气不同以往，沈曦不得不欠身辩白。

“爷爷，这件事本就是晓渔做的……”

他端着起茶盏啜饮，没让她继续说完。

“话不必多说，彼此心照就好。”

老人家起得早，赶上视频热搜末尾，老管家特意来告诉。

这种没完没了的厮闹，入不了老江湖的眼。

当初选定沈曦做孙媳妇，一来是旧友嫡长女，二来看中她手段狠厉，将来是帮手。

几件事看起来，就知道心胸不大气，做事还拖泥带水，欠着不少火候。

今日约见面，顾老太爷存了打压的心思，怕娶过来更要生事。

“我与林总是在慈善晚宴上认识的，他对慈善事业很关注，出高价拍下我捐赠的钻戒。这种慈善人士，我想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沈曦乖巧地微笑。

顾老太爷冷哼：“开赌的底子黑洗不白。和这种人交往，让人指点议论。宗元和他交朋友，就犯了忌讳，家法不容。”

看见沈曦满脸通红，苍老嗓音渐次加重。

“大家族的规矩，女眷贴身首饰只捐小圈子，就是怕和暴发户扯上关系。国内普遍保守，我活这么这么多年，从未听说未婚姑娘会卖订婚戒指。”

这句话说得更重，沈曦无法开口，只能低头饮茶。

顾孟凯不吭声，弯着嘴角陪着喝。

冷场许久，顾老太爷自觉规矩立足，抬头吩咐顾孟凯。

“我听说粉钻不是孟凯送的，卖了无所谓。订婚戒指要男方来送，女孩子自己买不像话。孟凯，你准备了没有？”

顾孟凯吹了两下茶汤，似笑非笑道：“原本定做了，可沈小姐亮出鸽子蛋，我这个就拿不出手。珠宝品牌就几个，短时间做不出来。”

听顾老太爷有松动，沈曦也不敢拿架子。

“戒指是个象征，哪有拿不出手的？孟凯说笑。”又听他说“短时间做不出”，急忙顺着说下去，“宝恒春拍有梵克雅宝的顶级钻戒，买现成的来得及！”

顾老太爷脸色又沉了。

他本打算将顾老夫人生前的祖母绿戒指做订婚礼，老管家已经提前捧着了。

谁知沈曦突然提出买宝恒春拍的拍品，看来是早有预谋。

这话从沈家大小姐嘴里说出来，碍着身后家世还可原谅。

若换另个女孩子说，必定让人戳点眼皮子浅。

顾孟凯早看见老管家郑重其事托着黑丝绒盒，嘴角压不住地想笑。

“戒指的事情你们自己去办。”

顾老太爷不经意动手指，老管家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我和孟凯去参加春拍，爷爷放心。”

沈曦平常是眼观六路，今天真有些慌，竟然没看出异样。

敲定戒指的事，她温柔细语地提起今天目的。

“爷爷，沈氏集团转让地皮，我父亲已经同意，就等孟凯与您的意思。”

地皮转让的项目从年前就开始谈判，唯一谈不拢的是价格。

沈家叫价高想吃冤大头，顾孟凯刚接手集团不肯吃暗亏。

这块地之所以值钱，为的是“最后一片净土”的名望。

土地面积中等，大拆大建不合适，小打小闹不值得，其实是鸡肋。

顾老太爷很在意这个，老头子八十多岁，临终要博得“十全武功”。

促成顾沈联姻，企业发展“十全十美”，老太爷此生才能圆满。

“你们订婚后，立刻签合同。孟凯，都是一家人，价钱让一让无妨。”

顾老太爷下了断语，顾孟凯浅笑点头。

在顾家吃过午饭，顾孟凯送沈曦回酒店。

“上来喝杯茶吧。”沈曦醉笑着靠着他。

中午陪顾老太爷喝了杯红酒，原本没什么事，为做气氛特意拍了红胭脂。

酒晕满腮香气迷人，纤纤玉手放在男人腿上。

顾孟凯闲适正坐，不躲开也不主动，侧头轻笑。

“不了，你一会儿有事情要忙。”

沈曦不解，顾孟凯微笑解释。

“警方正在清算林总赃款。八克拉粉钻值一个亿，不能无缘无故消失。”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沈曦醒了酒，做作扭头。

“没关系最好。警方的财务审核最麻烦，不要影响订婚宴。”

顾孟凯说得直白，沈曦再要反驳，车子开上酒店门庭。

半岛酒店的大门宽阔敞亮，两辆警车并排停，非常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