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家》之2 疑问成真
司智眸光一沉,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司战,动手。以你战神之力,扭转乾坤,破砂挡秽,纳入神兽之力,护这稚子周全。”
司战周身玄色劲气翻涌,眉头紧蹙,语气急切:“大人,真要如此?这般一来,上一世的她,会彻底消散在这时空洪流里,连一丝痕迹都留不下!”
“开始吧。”司智垂眸看着仍跪地不起的阿末,声音轻却坚定,“这是她心甘情愿的选择,圣兽亦会听她所愿,护她所求。”
见司战不再迟疑,司智俯身扶起阿末。她指尖带着微凉的灵力,触碰到阿末额间凝固的血迹,那血迹竟化作点点荧光,消散无踪。
司战双臂抬起,掌心朝天,指尖瞬间萦绕起浓郁的白色灵力,如月华倾泻。一道道莹白光晕温柔地涌入阿末的身体,顺着她的经脉流转,修复着她受损的神魂;与此同时,一圈圈金灿灿的光晕凭空浮现,朝着虚空之中那个模糊的小小身影缓缓飘去,将那身影包裹其中,暖意融融。
这般景象持续了足足半刻钟,直到阿末的脸色渐渐红润,那小小身影也变得愈发清晰。司智从袖中取出一枚通体发光的晶石,晶石在空中一分为二,化作两缕微光,分别钻进阿末和那小小身影的眉心,瞬间没入不见。
“阿末,”司智的声音带着一丝怅然,“这是你最后的本源之力,从今往后,你再也看不到我们,两界的空间隧道亦会永久关闭。往后余生,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司智、司情、司战三道身影化作点点星光,在阿末眼前缓缓消散,只留下精神世界里渐渐恢复生机的焦土,和一大一小两个依偎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阿末耳边传来嘈杂的声响,像是有人在耳边说话,又像是远处的风声。她眼皮重得像灌了铅,费了好大的劲才缓缓睁开一条缝。
眼前是熟悉的土炕屋顶,炕头围了不少人,有采婆婆,还有几个邻居。她的手臂上扎着针管,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缓缓流入体内。
采婆婆见她睁眼,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抬手拍了拍大腿,大声喊道:“醒了!阿末醒了!可算醒了!”
周围的人立刻围了上来,村里的赤脚医生凑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又看了看输液管,松了口气说道:“烧退了,已经昏迷三天三夜了,醒来就没事了,后续好好吃药调理就行。”
阿末眨了眨眼,混沌的意识渐渐清晰,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真的生病了,那场精神世界的奇遇,竟像是一场真实的梦。
醒来的第二天,娇兰端着一碗稀粥走进来,碗沿还沾着几粒米。她把碗放在炕边的小桌上,正眼都没看阿末一眼,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家的事:“感觉好点了就起来喝点粥,喝完让陈飞来接你回去。”
阿末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没有搭话。她心里清楚,这个家,从来都不是她的避风港。
又过了三天,阿末已经能勉强坐起来了。她靠在炕头,盖着厚厚的被子,听着院子里娇兰和元正的对话,有一搭没一搭的,全是家长里短。
说着说着,元正的声音传了进来:“阿末要是实在不想回陈飞那儿,不行就给她在附近找个婆家算了,总不能一直在家耗着。”
娇兰立刻反驳,声音尖利了几分:“找什么找?她跟陈飞结婚一年,连个娃都没生出来,万一陈飞要咱们退彩礼钱咋办?再说了,她这么久不怀孕,会不会是不能生?谁家愿意要个不能生的?不管她,才二十岁,等二十五六再说。”
“二十五六也不小了,”元正嘟囔了一句,“那就听你的,等二十五六再看。”
“等三十岁再说也不迟!”娇兰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她是我生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多留她几年,还能多干几年活,家里也能省点开支。”
元正低低地笑了一声,没再反驳,院子里渐渐安静下来。
这些话,明晃晃就是说给阿末听的。她听得明明白白,心里一片寒凉。当晚,她又发起了高烧,那些被司智三人抹去的噩梦,竟再次找上门来。
梦里,阿末抱着一个小小的孩子,那孩子眉眼像极了她。娇兰一边用糖果哄着孩子,一边对着阿末她说:“你每个月得给我多给点钱,不然这孩子可就没饭吃了。”她辛苦挣来的钱,虽然不多,到也是只能拿出这些,娇兰钱攥在手里,转头就给了壮壮,还到处跟人说:“阿末不知道在外面做什么不正当的生意,挣的钱来路不明。”
元正更是过分,竟然蛊惑村里的无赖,偷偷跟着她,想找机会对她下手。娇兰私下警告阿末:“你以后回来少给你爸钱,他拿着你的钱到处炫耀,早晚给你惹麻烦,再这样下去,有人就收拾你了!”
阿末看着梦里那小小的、怯生生的孩子,心里只剩苦笑。画面一转,壮壮结婚了,壮壮办了热闹的婚礼,娇兰转头就对着阿末说:“你得再多给点钱,壮壮媳妇要改口费,亲家来了要红包,我们老两口也得留些,你娃往后还得花钱呢!”
“壮壮结婚了,以后他自己不会挣钱吗?”阿末不解地问,“那是你的亲家,不是我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娇兰理直气壮,“你娃在我这儿住着,壮壮媳妇帮着照看,你挣的钱自然有她一份!”
“照你这么说,他们家的钱,是不是也该分我一份?”阿末反问。
“人家的钱跟你有什么关系!”娇兰脸色一沉。
“那我的钱跟她又有什么关系?”阿末追问。
娇兰被问得哑口无言,悻悻地闭了嘴。
梦境飞速流转,阿末十年未再嫁,独自抚养孩子长大。孩子到了上学的年纪,娇兰又找上门来,眼睛长在头顶上,语气傲慢:“你娃要在村里上学,一年得给我三万块,少一分都不行。”
“这三万块是做什么用的?”阿末皱眉,“上学接送还是学费?”
“我不管那些,”娇兰双手叉腰,“这三万块我要净拿,反正想在这儿上学,就得给我钱。”
阿末只觉得荒谬,自己的户口还在村里,孩子上学凭什么要给她钱?
没过多久,元正说要给阿末介绍对象,找了个双眼混浊的老头当媒人。那老头一进门,不问她的想法,先拉着元正打听:“她离婚的时候从陈家带回多少钱?有没有房子田地?只要有东西,找个婆家不难。”
元正递给他一根烟,讪讪地说:“没什么东西,陈家条件也不好。”
老头眼睛一转,立刻摆了摆手:“那可不行,啥都没有,咱们这地方没人愿意要。”
元正把老头打发走,转头对阿末说:“你看,现在相亲都要看条件,你带着孩子,又没什么家底,不好找。不如就找个条件一般的,凑活过一辈子算了。”
阿末没说话,元正竟以为她默认了。
隔天,老头就带了好几个男人来。这些男人不是家里只剩自己,就是身无长物、一穷二白。阿末看着他们,心里又气又笑——娇兰和元正哪里是想给她找婆家,分明是想把她再卖一次,换点钱补贴家用。她索性顺水推舟,对老头说:“你多介绍几个吧,我慢慢挑。”
结果自然是没有一个人看上她,也没有一个人入得了她的眼。老头气急败坏,恶狠狠地瞪了阿末一眼:“我好心给你带这么多人来,你压根就不想找对象!以后你在这里也找不到,我说的你不行,谁给你说都不行!”说完,怒气冲冲地走了。
阿末看着他的背影,狠狠吐了一口口水,心里暗骂:这样的媒人,死后迟早下地狱!
画面一转,娇兰见老头介绍的不行,就自己亲自上阵,到处打听合适的人家。她找到阿末,一个劲地游说:“我给你找了户好人家,男方人老实,家里有房子,父母都在,咱们已经谈好了,三万彩礼。”
阿末看着娇兰那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只觉得好笑。这哪里是亲妈,分明是把她当成了换钱的工具,根本不管她的死活。她心里清楚,这是最后一次了,等把所有答案都凑齐,她就彻底和这个家一刀两断。
在娇兰的反复催促下,阿末答应了去看看。几天后,中间人带着她去了男方家。那是一间破破烂烂的土坯房,家里的老人都已经八九十岁了,行动不便。男方瘦瘦小小的,脸上还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看着比阿末大两岁,又像是小两岁。两人随便聊了几句,阿末就借口有事走了。
她心里彻底明白了,之前的那些相亲,不过是娇兰故意安排的铺垫,就是为了让她觉得自己没人要,只能接受这户人家。可他们不知道,她早已见过外面的繁华体面,见过真正温文尔雅的人,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入得了她的眼?
娇兰还在一旁不停劝说:“你看他人多老实,家里条件虽然一般,但以后会好的。你就可怜可怜他,他父母年纪大了,就盼着他早点成家。你结婚后就出去打工,孩子给他们家带,爱养不养,你不用管。”
阿末听着这话,眉头紧锁,心底一沉。这话和当年让她嫁给陈飞时说的,几乎一模一样!甚至连她的弱点都告诉了别人,他们根本不是想让她成家,而是想把她卖个好价钱!
还好,所有的答案都齐了。娇兰,元正,你们如此待我,但愿你们老得不能动的时候,你们极力维护的壮壮,能好好孝顺你们。至于我,你们不配。
阿末表面上答应了娇兰的所有要求。没过几天,男方就正式邀请她和家人去家里商量结婚细节。阿末如约而至,两家人在屋里谈得热火朝天,那个刀疤脸男人却拉着她,说要带她到处逛逛。他一边走,一边画着大饼:“等我们结婚了,我就在这里建一个大院子,我手里有地,到时候让你过上好日子。”
阿末听得心里冷笑,这话和当年陈飞说的何其相似,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指点。她脸上却依旧带着微笑,轻声说:“好啊,我等着。”
回到男方家,双方已经商量好了,过几天就来提亲,说是三万彩礼,结婚后慢慢给。娇兰拉着阿末的手,笑得合不拢嘴:“彩礼的事你不用管,让那两个老家伙想办法。你一结婚就出去打工,多挣点钱回来。”
阿末笑了,笑得很开心。娇兰以为她是真心高兴,以为自己又拿捏住了她,连忙让她进屋休息,自己转身去做饭了。
阿末坐在屋里,心里冷冷地想:这么多年,你们从来没有问过我在外面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所谓的温情背后,除了钱,什么都没有。壮壮要结婚了,你们就想着把我踢出去,不择手段地打压我,让我自卑,让我觉得自己只能依附别人。可你们不知道,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摆布的小姑娘了。我见过森林的广阔,就再也不会留恋路边的小枝丫。娇兰,这一次,我要让你丢尽老脸!
很快,男方就来家里定日子了。阿末也从邻居的闲言碎语中,听到了另一个版本的“约定”——男方根本不用给彩礼,反而要阿末出去打工挣钱,还娇兰家的彩礼钱,剩下的钱还要补贴男方家用。
多么荒谬!元正,娇兰,你们为了钱,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定日子那天,男方的亲戚拎着各色礼品登门,娇兰热情地招待着,转头对阿末说:“阿末,你回屋休息吧,我们谈好告诉你就行。”
阿末没动,坐在炕边,看着他们虚伪的嘴脸。半小时后,那个刀疤脸男人突然走进了她的屋子。他径直朝着阿末走来,越走越近,身上的汗味和烟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阿末看着他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胃里一阵翻涌,猛地站起身,厉声说道:“你给我出去!马上!”
刀疤脸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突然变脸,悻悻地走了出去。
娇兰立刻跟着进来,脸上带着不满:“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让人家出去了?”
“不行,这门亲事我不答应。”阿末语气决绝,“他进门就想往我身上扑,看着他那张脸我就恶心。让他们都走,以后也不用再给我说亲了,我不需要。”
娇兰看着阿末一脸坚定,知道她这次是认真的,只好出去委婉地回绝了男方家人。男方家人听说了事情的缘由,也没多纠缠,收拾好东西就走了。
阿末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可她没想到,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
当天晚上,她无意间听到村里的婶子问娇兰:“你真的想让阿末过得幸福吗?那户人家条件也不好,阿末那么好的姑娘,可惜了。”
娇兰突然回头,眼神恶狠狠的,声音压得很低,却足以让阿末听得清清楚楚:“幸福?她也配?我本来就没打算让她好好过。等她结婚了,就让她出去打工,过两个月就散播消息,说男的在村里有相好的,让她回来离婚。到时候她离不了,就得给男方赔钱,还得还我们当初的彩礼钱。真当有人真心要她?她把钱给男方,男方拿着钱养别的女人,人家才是一家人。她呀,只有有钱的时候,才配有人把她当一家人。”
阿末站在原地,浑身冰冷。原来,娇兰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她忍不住在心里冷笑:刀疤脸,娇兰,你们的算盘打得真响,可惜,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想过要跟他怎么样。看过森林的人,怎么会看得上一根小小的枝丫?你们的美梦,终究只是一场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