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岁的时候,他在江湖中遇见了她。
他们一见钟情,爱的如胶似漆,在一片竹林当中舞剑弄琴、对酒当歌,片刻不舍分离。
他们没有打探过对方的任何消息,那怕是姓氏名谁,自何处而来,又将向何处而去。
他们更没有任何亲密之举动,那怕是牵手拥抱,还更别说亲吻和越过人伦之举动。
可他们的心中却分明烙下了对方的印迹,一瞅一对、一言一语都显得那样的关切和深情。
直到有一天,他试探着去触摸她的纤纤玉手,可她却如碰着滚烫的火源般迅速将手缩回。
他心中的失望像烟雾般瞬间弥漫上整个心头,在心中长长地叹了口气后说道:“对不起!”
她未立即回答,而是沉思良久后回了一句:“是我对不起你,我辜负了你的好意?”
他不解地看着她半响,道:“为什么,难道我不够好?”
她眼中明显闪过一片火花,可刹那间火花却被惆怅所代替,幽幽地道:“不是你不够好,而是我的人生注定是一场无奈的旅行,我的旅程早就被安排好了,没有时间更没有资格寻找自己的幸福!”
他试图劝说她:“人生如同白驹过隙,做好自己最重要,如果一切服从别人的安排,其实你只能是戏台上的演员,演的都是别人的人生!”
她眼圈红了起来,抬起一杯酒仰头而干后回答道:“我知道,可命运弄人,我此生终究只能是个戏子!”
随即她眼神坚定地看着他道:“这段时间一定是我此生最快乐的时光,谢谢你的陪伴,祝你人生旅行顺利,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就此别过!”
说完她一纵身,纤长的背影瞬间消失在密密的竹林当中。
2
再见到她时,他已经23岁。
3年过去,她变得越发美丽动人,长发飘飘,白衣如雪。
可她的眼中却不再是当年竹林中的脉脉如水,而是冰冷的让他不由得一阵寒颤。
她冷冷地问:“你就是瞿峰?”
他莫名地点头回答:“是的!”
她的声音更冷,道:“瞿玉坤的儿子?”
他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阵慌乱,颤声反问:“你认识家父?”
她并不答话,只是扬手一剑直刺他的咽喉。
他站在原地,并没有闪躲。
她的剑在他的咽喉一寸处生生止住,大声责问:“为什么不躺避?”
此时的他面色反而变得镇定起来,双眼直直地看着她问道:“你是姜白的女儿?”
她握剑的手开始颤抖,嘴里回答道:“你现在明白我为何而来了?”
他面容坚毅,语声从容地道:“知道,你是为复仇而来!好吧,既然来了,那就让所有的仇恨自我身上了结吧!”
她的手更抖,良久之后闭上双眼向前一刺,鲜血自他的前胸汩汩而出,染红了衣襟。
他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床上,而她就坐在自己的对面,他露出一个弱弱的笑容问道:“为什么不杀了我?”
她的眼泪顺着光洁的脸庞滑下,可嘴里却恶狠狠地回答道:“我不想让你死的这么快,我要用一生的时间来折磨你,我要让你食不知味,寝不安枕!”
他闭上眼睛叹口气道:“这就是你的人生意义?”
她回答道:“对,这就是我人生的全部意义!”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道:“那你的人生就注定没有任何意义了!”
3
30岁的时候,他已经隐居竹林中7年,不再过问江湖之事,只是整日练功修行。
她来了,依然的长发飘飘,依然的白衣如雪,可岁月的风霜明显在她的脸上留下了许多的痕迹。
她的眼中满是愧疚,颤声问道:“你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他淡淡地回答:“是的!”
她的声音更加颤抖,继续问道:“那当时为什么不说出来?”
他看着她的眼睛,眼神中泛出一丝痛惜:“姜叔因为杀人越货犯了武林大忌,被武林几位名宿合围至东海之滨,最终选择了自尽,等家父赶到时他已离开了人世。”
“家父心中始终认为是自己没有教育和约束好这位义弟,一生都难辞其疚,所以他宁愿背负杀死义弟之罪名,也苦苦哀求几位名宿不要揭真相于世人之前。”
顿了一顿后,他接着说道:“家父临终时才将此时真相告之于我,并留下两个遗愿:其一是终我一身不得说出事情真相,不能让姜叔九泉之下不得安息;其二是无论姜家人怎样寻仇,我都不得与其针锋相对,即使自己流血丧命,也要避免矍姜两家世代互相寻仇!”
她眼泪如泉水般涌出,哭着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真相总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武当长生子终究还是在临终前将此真相留在了人间,因为他实在不想你父亲在死后一直背负着天下人的骂名。”
他淡淡地道:“其实真相并不重要,我父亲是情愿为他的义弟背负骂名的,他走得很心安,你也不要太在意!”
她哽咽着道:“我如何能不在意,我又要如何做才能不在意?”
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放下这一切!不要再演别人,做回你自己!”
她哽咽着道:“我还能回得去吗?我还能做自己吗?”
他温柔地说道:“当然,人生的旅行是个漫长的过程,只要想做回自己,什么时候都不晚。”
她透过泪眼看着他,慢慢地道:“那我们现在还能回到当时的快乐时光吗?”
他说“当然,但不是现在!”
她问:“那是什么时候?”
他笑笑回答:“等你真正放下之时!”
4
此后十年中,一位女子自江湖崛起,锄恶扶善,济困帮贫,一时成为江湖中人人景仰的女侠。
过完40岁生日,他也终于离开隐居之地,重新迈入江湖。
泰山之巅,他时隔十年再次见到了白衣胜雪的她。
此时,她与泰山七鬼相斗正酣,白衣上已经染满了鲜红的血迹,但仍义无反顾与七鬼殊死搏斗。
他没有再多想,仗剑加入战局。
刀光剑影中,七鬼最终纷纷倒地,再无还手之力。
他右手一扬,剑尖迅疾刺向大鬼的心脏。
电光火石间,她的剑挡在了大鬼的胸口,他的虎口也不禁被震得一麻。
大鬼闭上的眼睛猛然睁开,充满了惊惧与不解。
他回眸看着她,问道:“他们难道不该死?”
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了轻淡的笑容,回答道:“该不该死应由老天决定,我们的任务只是以戈止戈,而不是用别人的鲜血再增人间的仇恨!”
他也露出了一个轻淡的笑容,道:“看来你真的放下了!”
她嫣然道:“放下的感觉真好,我现在只希望他们七个也能放下,更希望天下的人都能放下!”
他也笑了起来,笑容无比灿烂地道:“是啊,放下的感觉真好!”随即一把牵住她的手转身离开,留下愕然的七鬼躺在地上。
以后数年,江湖中出现了七位锄恶扶善、济困帮贫侠义之士,这七人目标只是以戈止戈,从不伤人性命。
有人说这七位就是曾经臭名昭著的泰山七鬼。
对此有人深信不疑,可也有人付之一笑!
再后来,听人说在遥远的海外一片竹林中,曾经见到一对神仙眷侣日日舞剑弄琴、对酒当歌,日子过得潇洒而幸福!
据说他们唱的最多的歌名字叫做“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