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声音从背后传来。
原千寻下意识地转身格挡,“叮——”的一声,一枚暗刺掉在了他脚边。
将军府还有护卫!
原千寻目光扫视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护卫,可能是藏在了暗处。他没有多想,现在当务之急是去和阮寂接头。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破风声呼啸而来!原千寻不知道那是什么,情急之下只能用手凌空去抓。他感到掌心一阵火热,有血滴下来——那是一枚羽箭。
他不敢懈怠了,他不知道暗处藏了多少人,但他知道,每个人都想要他的命。
又是两支羽箭齐发!
原千寻闪身一避,拉开手中的长刀在极精准的角度下将另一只羽箭一斩为二!分为两半的羽箭从他的脸颊边擦过稳稳地钉入地面。
从暗处走来一个人,他浑身罩在黑色的长袍里分辨不出男女,左手拿了一张弓,背上的箭囊空了,右手上是一柄长刀。
原千寻盯着那柄刀,他觉得长刀有些眼熟。
那人突然扔下长弓挥刀蹬地而起!
也在同一时刻,原千寻手中的长刀带着锁链像箭一样被射出!
两把长刀在空中相遇发出兵器相接的声音,刀刃上微微闪出了火花。这是第一次有人在正面封住了锁链刀的刀势。
黑衣人再踏一步,挥刀,再斩!
原千寻此刻只能后退,那人的攻势太猛,而且通过前一招的手法很容易看出他是对“竹锦十七”有所了解的。他咬牙翻身,在跃起的瞬间甩出手中的锁链刀,在刀快要接近黑衣人的一瞬间,他猛地将锁链向后一扯,接着惯性掠到那人面前,手中短刃上下翻飞。
黑衣人闪避不及,慌乱中只能架住几个刀势。原千寻的刀法太快,太猛,向前一挑居然将黑衣人的外袍撕了开来。
外袍落地。
“阮……阮姐?”原千寻看清了对面的人,他突然手足无措了起来,像是一个做错事被发现的孩子。他慌乱地想将刀收起来,锁链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任务失败了……我只好撤离……”他不知道说什么,倒显得结巴了起来。
阮寂低着头,她静静地听着原千寻说的话,突然她举刀朝他砍去!
原千寻没有想到,只能举刀格挡,阮寂每一刀都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力砸,即便是他也感觉手臂酸痛。
“阮姐?”他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阮寂抬起头,她抖了一下,长刀“叮——”地落地。她看着对面的原千寻忽然间就哭了起来。
“你别,你别哭。”原千寻这下是真的慌了,他丢下手中的刀,上前一步,小心地抱住面前的女孩。
突然,他们都顿住了。
原千寻抱着阮寂向前踉跄了一步,突然吐出一口血来。
——一把刀插在他的心口,透胸而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阮寂双手握着刀,低着头泪水糊了满脸,手上的血一滴一滴滴在地上。
原千寻扭头看了她一眼,他皱着眉,满脸都是疑惑:“……阮姐?”他轻轻地说了一声,松开了抱着她的双手倒在了地上。
“对不起……我不能……不能和你一起回晋国了……”阮寂也松开了手,她终于卸下了身上的防备,坐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
穿着红衣的女人面无表情地坐在府上最高的一间屋子里弹琴。
她弹的是前朝三大名曲之一的《繁雪曲》,传闻这支曲子是由一个叫李衣的男人谱成。
她很久没有弹琴了,手法生疏了起来,弹错了几个音。琴本身也不是好琴,在冬天里发出枯涩的声音。
“阿寂。”男人推门而入,喊了一声女人的名字。
女人一拍琴弦止住了音律。“大人。”她这样喊,黑色的眼睛空洞地望着进来的男人。
“你又在弹琴了。”尹毅看了一眼那张琴,微微地皱起了眉,“这张琴在这里放了很多年了,琴弦也一直没换,不是好琴。”
阮寂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上面粘满了细细的灰尘,可能是弹琴的时候从琴弦里带出来的。
她捻了捻手指,将灰尘从指纹中捻去。
“你还是对我有意见。”尹毅叹了口气,坐在了阮寂的对面,他细细地看着阮寂的脸,阮寂回望他,没有表情。
“阮寂不敢,阮寂只是大人的一个小妾。大人娶了昭阳公主为妻,又铲除了夜蝠营在天祐的势力,正是风光无量之时,我怎么会有意见呢?”她淡淡地说。
“你还爱我吗?”尹毅突然这样问道,“我知道,让你杀了那个叫原千寻的孩子,你心里难过,但这也是形势所逼。”
“阮寂在大人手下,帮大人干事,岂敢有什么爱恨情仇?”
尹毅叹了一口气,他拿起酒盏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微泛着绿色的酒液在白色酒杯中起了涟漪。“当年我们在云水相遇,后来又在长留相逢……那时你可不是这样。”
“是大人变了,所以阮寂也变了。大人,在这乱世中大家都是各自为营,偶有能做朋友,做爱人的,也不过是一时。”
“你这算是承认了。”尹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你让我想到了云倏……如果我们不是敌人,可能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吧?可惜哀鸿时事,谁也说不准。”
阮寂没有再说话了,二人就静静地坐着,一个看着面前的琴发呆,另一个端着酒杯自斟自饮。
突然,阮寂从怀中抽出刀来!
尹毅下意识地按住左腰,满身的肌肉虬结起来,可是他今天并没有带刀。
阮寂拔刀而起,尹毅正要防御时,却看到她反手将刀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阿寂!”尹毅惊呼,他想要接住阮寂,但却被她用最后一点力量推了开来。
红衣的女人倒在自己红色的血里,墨发散了一地,她用力地睁着自己空洞的双眼,自顾自地喃喃着:“那个孩子……可真像当年的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