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他就看见莫邪被捆在一棵高大的树上,嘴里塞着布巾。
“凤将军。”
树林里走出几个人,都穿着黑色绣暗纹的利落短打。
开口叫他的,是为首之人。
“云帝还是不死心吗?”
凤起瞥了他一眼,缓缓说道。
那人微微一笑,冲着凤起深深一揖,“早在半年前,我们就找到您了。但是,谁都知道凤将军油盐不进,就像无缝的鸡蛋,想让您改变主意,难。”
凤起不动声色地往莫邪的方向挪动几步,冷笑:“我这么多年来,为云帝做得够多了。可他呢?一直不信我。我遂了他的意卸甲归田,朝廷无将可用时竟又想起了我。我拒绝不成,还打起我身边人的主意了。怎么,软的不成,打算来硬的?”
那人唇边笑意更深,“聪明如凤将军,怎么就不明白呢?我们半年前就找到您了。”
这次,他特意强调了“半年前”。
凤起眉心蹙起,没过多会儿,雷霆怒意就在他眼中酝酿而起。
这人不愧是云帝身边最忠诚的护卫——黑羽卫的头子,顾与,其耐心之佳,心机之深,远非常人可及。
半年前,他无牵无挂,自然不容易被他们寻到弱点。
可是……
凤起无奈地看了一眼被堵住嘴,绑在树上的莫邪,心里不可思议地柔软了一下。
他已经历太多生离死别,世态炎凉。
本以为不会对谁动心,却没想到,会被这个眼神如婴孩般清澈的姑娘,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把紧闭的心门,叩开一道小缝隙。
终究是栽了。
凤起倒是想得开,只是,如果想两个人都全身而退,恐怕不容易。
眼下,只能先保得一个是一个了。
“先放了她。”
可惜对面的顾与却摇了摇头,“她是我们的筹码,怎能说放就放?”
“你待如何?”
凤起对他的拒绝并不意外,他如果真的痛快放人,他反倒要警惕了。
顾与往前踱了几步,手在光洁的下巴上摸了摸。
“听闻凤将军在卸甲归田之前,为向主子表明离去的心意坚决,将用了许多年的飞云剑,融成一块废铁。”
顾与这话说得没错,凤起确实如此做过。
飞云剑是把名剑,自铸成交到他手上起,随他征战沙场多年,用着十分顺手,就像他身体的一部分。
可以说,他打了那么多场胜仗,这把剑居功不小。
融了飞云剑时,他心里十分不舍,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见凤起不说话,顾与也不生气,而是继续道:“您再上战场,没有一把趁手的兵器肯定不行。这不,我们就给您寻来了惊涛。”
飞云是铸造大师欧冶子铸成,在飞云之后,他又有一把名剑问世,就是惊涛。
此后,欧冶子再未铸剑。
惊涛去向,亦无人可知。
“想不到,你们竟如此厉害。”
就连凤起,也不由有些佩服他们。
“不敢。不过,惊涛从未染血,若想和飞云一般,只有一个办法。”
顾与抬起左手示意,在凤起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时,本来守在莫邪身边的人,在她脖子上架起一柄寒光湛湛的长剑。
“顾与!”
凤起动了真怒,他直觉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不会是他所乐见的。
于是,他欺近顾与,不想顾与狡猾得很,早先一步撤离。
凤起失了先机,又有莫邪性命威胁,被顾与身边二人擒住。
“凤将军,我劝您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
顾与眼里的威胁,非常直白。
“你们抓她来,是为威胁我答应云帝,回去继续做凤将军。我可以答应你们,前提是,你们不能动她一根汗毛!”
岂料顾与居然摇了摇头,“凤将军有所不知,这惊涛邪性得很,据说啊,若以有情人的血祭剑开封,将会发挥出无人可以匹敌的力量。”
凤起被气乐了:“你们若敢拿她祭剑,我定不会轻饶你们!”
顾与抚额,“将军啊将军,征战沙场您是真厉害,可这勾心斗角,您就不行了。您就没想过,我既知道您不会轻饶了我,却还是这么做了,是为什么吗?”
凤起一愣,眸光如箭一般射向顾与,“你不怕云帝怪罪吗?”
顾与迈着悠哉的步子,走到凤起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