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月

作者:顾南笙 时间:2020-01-26 14:34:48 分类: 古风 知识问答

花朝月

1

月黑风高,夜幕中星子寥落,兴山的林间出乎意料的安静。

“嗖!”一只冷箭穿过树林破空而来,顾月汐轻踩枝丫,身子一侧,躲过了直插胸口的箭。手腕一翻,寒芒乍现,一只袖箭朝着林子里飞去,一阵惨嚎声惊起了林中的鸟。

顾月汐不紧不慢的从枝头缓缓落地,朝着从林中一瘸一拐出来的花朝挑了挑眉。

“师妹,你下手也太狠了,我就是试探试探你,那是在树上,你这一招可摔死我了。”花朝揉了揉被摔疼的屁股,愤愤不平的看着一脸漠然的顾月汐。

“呵!”顾月汐冷哼一声:“我若经不起这小小的试探,怕不是早就死在别人手里了?花朝,不要以为你是教主的得意门生我就不敢杀你。”

“喂喂喂,你可真是够冷血无情的。”花朝见识了她的厉害,也不敢再放肆,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扔给她,“教主让我把这个给你。”

顾月汐拿过信打开来,纸上寥寥数字,言简意赅——子时东宫,太子会见。

顾月汐阅信后双眸微眯,将纸团成一团,转瞬间化为粉末。

少女身轻如燕,腾空而起,还未等到花朝有所反应,就施展轻功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2

子时,齐国皇宫。

东宫灯火通明,太子顾元恒坐在书房中,窗外凉风习习,一阵树叶的沙沙声响起。

顾元恒卷起竹简,轻击了三下桌子,顾月汐的身影从窗外闪了进来。

“血月教的人还真是训练有素啊。”顾元恒抬头看着一身红色教服的顾月汐,“叫什么名字?”

“刖。”顾月汐语气淡淡的吐露了她的代号。

“知道本宫为何唤你来吗?”太子轻轻搁下手中的竹简,绕过书桌,走到她的面前。

“不知。”顾月汐面无表情,语气淡漠,仿佛对太子所讲之事不感兴趣。

顾元恒见她没有任何反应,无奈的摇摇头,只好自顾自的讲下去:“本宫这次要你留在皇宫,做本宫的贴身侍卫,保护本宫的安全。”

“太子殿下应该知道血月教的人认牌不认人的规矩吧?”顾月汐脸上浮起一丝冷笑,似是未曾把他放在眼里一般。

顾元恒沉默不语,走到书案前打开暗格,暗格盒子里露出一个金色的令牌。

顾月汐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呆呆的看着他手中的令牌。

“这个令牌你应该认识吧?若是血月教的教主令,可以命令你吗?”顾元恒自顾自的把玩着手里的教主令,看了眼愣在原地的顾月汐,“我暗中培养血月教这么久,也是时候为我所用了。”

“月汐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教主责罚。”顾月汐见他有了些许怒意,更加确定了他是血月教从未露过面的教主,跪倒在地,等着他的命令。

顾元恒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顾月汐,“起来吧,本宫不怪你,以后你留在本宫的身边就是。”

东宫太子身边多了一个女侍卫。皇宫中人议论纷纷,时常有人私下询问她与太子的关系,她闻言只是淡淡一笑,不过多解释。

午夜时分,本该是人歇息的时候,可是这个皇宫却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顾月汐忙活了一天,本来打算歇下,听到外面的动静,打开门时,被外面的守卫拦了下来。“姑娘,太子殿下让你好生呆在屋里,无论今晚发生多大的事情,也请姑娘不要离开这个房间,得罪了。”

“我知道了。”顾月汐面无表情的伸手关上了房门,坐在桌前,支棱着头,望着灯火通明的窗外发呆。

看来今晚天就要变了吧?不过朝廷风云诡谲,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无论谁赢,与她这样一个普通的小侍卫都无甚干系罢了。

顾月汐不知昨晚她是如何睡着的,醒来时,外面的人已经撤了,皇宫一切恢复如常。

她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脖颈,打开门,看到皇宫各处都挂上了白幡。来往的宫人行色匆匆,低着头,生怕惹出什么事端的模样。

顾月汐蹙了蹙眉,随手拦下了一个宫人,“公公,这白幡是怎么回事啊?”

那宫人紧张的环视四周,凑到她的耳边说道:“昨晚皇上不知怎么突发恶疾,太医连夜赶去救治的时候已经迟了,皇上已经无力回天,昨夜便已经驾崩了。姑娘最近若是无事,便不要随意在宫里乱走动了。”

那宫人说完这番话,叹了口气,低着头走了。

顾月汐面无表情看着安静的皇宫,抿了抿唇,抬脚往东宫走去。

国丧之后,太子顺利的登上了皇位,顾月汐还是如往常一般,待在顾元恒身边,保护他的安全。

3

这日,夜深人静,皇宫中人皆已歇下,

东宫书房中,太子还在秉烛夜读,旁边站着顾月汐和一个跟在他身边多年的公公。

顾元恒扫了一眼一旁有些疲惫的顾月汐,淡淡的说道:“月汐,现在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突然被点名的顾月汐愣了一下,随即低头揖了一礼,缓缓退出了书房。

顾元恒失神的看着她消失在书房。侍立一旁的公公走过来拨了拨灯芯,烛火随之亮了一些,“太子殿下对月汐姑娘很是上心呢。”

顾元恒闻言回过神来,望着桌案前的宣纸,微微勾唇,“陈公公,你不觉得她很有趣吗?”

陈公公静静的侍立一旁,沉默不语。

顾月汐穿过重重回廊,准备回房休息。花朝略过皇宫的屋檐,停在她的面前。

“师妹,许久不见,近来可好?”花朝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靠在廊柱上望着她。

顾月汐沉默不语,绕过他往前走去。

“师妹,别走啊。”花朝伸手攀上她的肩,顾月汐神色一凛,抓过他的手一个过肩摔将他摔在了地上,反手一剪,将他压在了地上。

“疼疼疼,师妹,你放开我,我是有事找你。”花朝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叠声讨饶。

“说!”顾月汐松开了他,拍了拍手。

“教主让你杀一个人。”花朝不再嬉皮笑脸,揉了揉肩膀,一脸严肃的看着她,手里是传递追杀令的令牌。

顾月汐接过令牌,上面赫然印着“徐裕”二字。她抬头看了一眼花朝,双眸微眯,“你确定是教主让我去杀的?”

“对啊,师妹,追杀令一直都是我传达给你的,你现在是怀疑我?”花朝露出一抹委屈的表情。

顾月汐抽了抽嘴角,看着手里的令牌问道:“理由?”

“他是前任礼部尚书徐良的儿子,与太子关系匪浅。他父亲死后,他接替他父亲的位置,当了礼部尚书,太子登基之后,提拔他坐上了丞相的位置。”花朝挑了挑眉,露出一脸高深莫测的笑。

顾月汐瞧着他的那张凑的越来越近的笑脸,怎么看怎么别扭,嫌恶的推开他的脸,“离我远点!”

“之所以让你处理这件事,是因为最近他在秘密调查他爹的死因,是太子怕派你刺杀他父亲的事情败露,你做事一向谨慎,所以由你来做再合适不过。”花朝讨了个没趣,靠在廊柱上继续把话说完。

顾月汐暗自思筹了一番,细细的把玩着手里的令牌,然后放入怀中,“回去告诉教主,我会完成任务的。”

4

亥时三刻,丞相府。

夜已深,丞相府中,人皆已歇下,府中安静的很,顾月汐换上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施展轻功来到丞相府的屋脊上。

她环视了一圈丞相府的环境,戴好面罩,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降落在地。

书房中,徐裕还在处理着公务,对门外的动静毫无察觉。

顾月汐透过窗户瞧着他的一举一动,脸上泛起阵阵杀意。

确定周围没有什么动静,她从门外闪了进来,手握匕首,看着无甚反应的徐裕。

“刖?”徐裕看着熟悉的淡蓝色匕首,确定了她的身份,轻轻的将笔搁于砚台上,目光平静的望着她。“看来我是你这次的目标?”

顾月汐沉默不语,双眸微眯,抬起匕首朝他刺去。

旁边闪过一个身影,抓住了她的手腕,反手一扣,将她按倒在地。

顾月汐惊愕于他的身手。抬头一看,只见来人一张银色面具覆于脸上,看不到面容。旁边传来徐裕的嘲讽声,“我当血月教的人身手有多好呢,看来也不过如此。小丫头,今日你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杀了我爹,这次我要你血债血偿。”

“那你也要有这个本事。”顾月汐抬脚朝着朝月踢去,一个后空翻挣脱了他的束缚,飞身从窗外逃了出去。

朝月追到院中,从身后抓住了她的肩。顾月汐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匕首直直的朝着他的脖颈处划去。

朝月身子往后一仰,但还是不可避免的留下一道伤口,伤口处渗出点点血珠。

顾月汐乘胜追击,抬起匕首又朝他刺去,他伸手一挡,几招下来,缠斗不休。朝月似乎很熟悉顾月汐的招数,次次进攻都被他躲了过去。

“朝月,给我上,绝不能让这个祸害活着出去。”一旁,徐裕指着顾月汐大喊道。

渐渐落了下风的顾月汐不想再过多纠缠,手腕一翻,一支袖箭直直的朝着徐裕而去,刺中了他的腹部,疼得他面色煞白,躺在地上哀嚎了起来。

顾月汐因为分心刺杀徐裕,以至于肩上生生挨了一刀,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朝月因她受伤竟停下了进攻,愣在了原地。顾月汐得着机会,抬起一掌将他震退了几步,转身逃走了。

“朝月,你还愣着干什么啊?给我追啊?务必给我把刺客带回来。”徐裕从地上爬了起来,捂住受伤的腹部,伸手指着她逃跑的方向,满身戾气。

朝月紧抿着唇,飞身追了出去。

顾月汐捂住受伤的肩,狼狈的逃窜,嘴唇苍白。现在的她,失血过多,受伤严重,已经不适合再运功。可身后,朝月对她穷追不舍,一直追到了龙兴山。

顾月汐逃进了林子就再不见身影,朝月踩过枝丫,稳稳的落在地上。月光照在他的脸上,银色的面具在月光的映照下发出森冷的光。

朝月眯眼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大摊血迹,唇角上扬,朝着树林深处喊道:“刖,你出来吧,不用躲了,我看见你了。”

顾月汐躲在树后,小脸苍白,毫无血色,哆嗦着嘴唇,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她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摸着腰间的匕首,准备随时同归于尽。

朝月见半天没有动静,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靠近,顾月汐听着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攥进了匕首,手心里的汗水顺着匕首滑落了下来。

朝月听到那一道“吧嗒”声,愈发确定了她的位置,靠近树后便停下了脚步。

顾月汐抓着匕首从树后闪了出来,用尽全身力气朝他刺来。朝月沉静的眸子愈发深邃,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一记手刀将她击晕了过去。

5

顾月汐醒来时,却是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肩上的伤也处理好了。门外,朝月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

“醒了?醒了就吃点东西。”朝月把粥放在她的面前,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

顾月汐冷着一张脸,“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用你在这里假惺惺的。”

“想死?想死可没那么容易,大人还等着我抓你回去复命呢。”朝月坐在桌前,拿起粥凑到她的面前,“喝不喝?”

顾月汐把脸偏向一边,“何必多此一举?抓了我回去复命就好,又是熬粥,又是包扎的,黄狼给拜年——不安好心。”

朝月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粥,将它搁在桌上,“我只是不想让你死在我的手上。”

顾月汐微微瞥了他一眼,忽觉他身形有些熟悉。心生一计,捂住自己受伤的肩膀喊起疼来。

朝月看着她的模样,心里有些焦急,靠近她,“你怎么样?伤口又疼了吗?”

顾月汐趁机伸手挑开了他脸上的面具,面具滑落,露出了一张她无比熟悉的脸,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不可置信的吐出了他的名字,“花朝……”

花朝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慌忙背过身,“我不是。”

“花朝,朝月,”顾月汐一字一句的念着这两个名字,喃喃道:“怪不得,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花朝见自己的身份已然败露,恢复了一贯嬉皮笑脸的作风,凑近道:“月汐,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

顾月汐闻言伸出一掌将他推倒在地,拔出身旁的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你究竟有多少事瞒着我?刺杀徐裕是不是你动的手脚?还有,最近发生的一切是不是都是你布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