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还是让下官亲审的好……”
“徐裕!”顾元恒隐忍到了极点,声音已然带了一丝怒气,“你万般阻挠于我,你到底是何居心?”
“微臣不敢!”徐裕低头拘礼,“只是此事牵连太多,微臣只是不想麻烦陛下。”
“徐裕,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带走她,识相的赶紧给我让开!”说着,御林军就打算往府里闯,徐裕带着府上的侍卫与之对持,场面一片混乱。
徐裕府上侍卫不多,渐渐落了下风,他趁着没人注意自己,快步往囚禁顾月汐的小院而去。
门“嘭”的一声被砸开,徐裕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就走,顾元恒很快找到了这里,带人围住了他。
“你们都别过来,再动一步,我现在就杀了她。”徐裕把剑架在顾月汐的脖子上,看着渐渐向他逼近的御林军,怒吼道。一道血痕清晰的出现在她的白皙的脖子上。
顾元恒看着她脖子上割出的血珠,阴沉的脸色有了一丝波澜。他抬了抬手,阻止了御林军的进攻,“徐裕,你不会的,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我相信你不会的。”
“兄弟?”徐裕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仰天大笑,“是兄弟,你为何要阻止我调查我爹的死因?哦,我忘了,我爹的死可是皇上你一手策划的啊。”
“你都知道了?”顾元恒的脸色骤变,脸上泛起阵阵杀意,“这些事你不该知道。”
“是吗?”徐裕冷笑一声,“所以我所谓的好兄弟现在是想杀我?别忘了你最得力的手下还在我的手上。”剑离她的脖颈又近了一寸,一滴泪从顾月汐的眼角处滑落了下来。她的目光却不是看向皇帝,而是越过他们,看向了屋脊处。那里,花朝调整着弓弩,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顾元恒唇角上扬,露出一抹邪笑,“徐裕,这么多年了,看来你还是不怎么了解我,你不知道这世上还没有人可以威胁到我吗?无论是你还是她,都不可能。”他伸出手,指了指她。
徐裕的瞳孔里出现了一抹惊惧的神色,转瞬间被狠戾代替,“既然如此,留着她也没用了,我现在就杀了她。”
一只箭矢从远处破空而来,刺中了他的肩。顾月汐趁机脱离了他的束缚,差点摔在地上。花朝从屋脊上下来,稳稳的扶住了她快要摔倒的身子。
徐裕并没有放弃的意思,抬起剑又朝顾月汐刺去,速度太快,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花朝迅速的将她推开,剑渐渐没入了他的身体,血从嘴角溢出,他就那样倒在了她的面前。
顾月汐睁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的人。她的双腿骤然失力,跪伏在地,颤抖着手,抱着他的头,泪水悄无声息的落了下来。
徐裕捂着受伤的肩膀,看着倒在地上的人,语气冰冷,“朝月,为了这个女人,你居然背叛我?看到了吗?这就是你背叛我的下场。”
顾月汐双目通红,袖中寒芒乍现,朝着徐裕掷了出去,匕首刺中他的胸口,他垂下头,悄无声息的死了。
花朝抬起沉重的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月汐,别……别哭,你忘记……忘记血月教……的教规了吗……你是杀手……杀手是……是不能有感情的……我就不是……不是一个……合格的杀手……你……你千万不要重蹈我的覆辙……没有我……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别说了,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去找大夫,大夫会救你,你不能死,听到没有?”顾月汐声嘶力竭的放声大哭,她摘下他带血的面具,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
花朝扯了扯嘴角,却是垂下手,闭上了眼。
顾元恒沉痛扫了一眼死去的花朝,又看着跪坐在地的她,轻轻叹了口气,走了过来,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顾月汐眼神涣散,目光呆滞,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的抱着花朝的身体,再开口时,声音嘶哑,“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就是他,不得好死的人应该是我,不该是他的……我现在没什么可留恋的,我只求教主放我一条生路,让我带他走。”
顾元恒僵在半空的手微微收紧,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人,无奈的道:“既然你决定了,那朕也不便留你,只是以后没了朕的庇护,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风声簌簌,顾月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忽忆起小时候的自己。多少次午夜梦回,她被师父幽禁在一个小木屋里,一次又一次的看见师父远去的背影。她害怕,想喊却又不敢,就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师父离去,看着院门一点一点的合上。
小小的她内敛了所有的情绪,以冷漠面对着世间所有的温暖,她羡慕花朝,羡慕他的敢爱敢恨,羡慕他有一个宠他的师父,羡慕他所拥有的一切。
她还记得,原来她偷偷养了一只兔子,花朝却将它烤了。她追着他满院子的跑,最后被罚的却只有她。夜半时分她却只能躲在被窝里偷偷的哭。
她这辈子最倒霉的事就是遇见他,最幸运的也是遇见他。
梨花一片一片的落下,像雪一样的白。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龙兴山下的那个小院,她心心念念的少年就站在梨树下,抱着她最爱的梨花醉,等着她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