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战争时期的爱情,在爱国的大前提下,都显得格外卑微。可,我也是真心的,那也是我一生唯一一次的勇敢。
我叫林清婉,是清朝时期海官林方正的女儿。我是一个真正传统意义上的大家闺秀,在京城这个金丝笼里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慵懒却又拘谨的日子。见到他那一年,我十七岁,早已该出嫁的年纪,却在战乱年间误了亲事,而与他的那一见,又误了以后的大好年华。
“果真是清容淡雅,温婉贤淑。”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不是“林小姐好”的客套,也不是“倾慕已久,终得一见。”的恭维。只是一句短短的评价即中规中矩,又有淡淡的疏离。
我与他是两个世界的人,我是大清朝统治下最普通、最死板、最封建的女子,他是逃出这个黑暗压抑统治,留过学、接受过洋知识的新青年。青年与女子,本就是两个时代、两个世界中对男女的称呼。所以,我注定要嫁人持家、相夫教子,过千百年来所有女子该有的一生;他注定要挥洒热血、救家救国,走上千百年来,从未有人走过的其他大路。而这些,在我心死之际才明白。是啊,“清容淡雅,温婉贤淑”,从未有过“聪慧过人”
他走后,我才从父亲的口中得知,他是前海官徐大人的独子,名徐天瑞,年方二十。徐大人去世时,他才十三,被父亲送去国外,至今才刚回国。而我只知他相貌俊朗、才华横溢。从未想过为何回国,更不会联系到如今的清朝灭。
第二次见到他,是3个月后。在这三个月里,我一直期待与他的相遇。却不料,这相遇是在我家破人亡之际。
就在与他相遇的这一天,皇帝下令抄了林家。我是父亲的独女,他在危难之际让我从暗门逃走,并告诉我:好好活下去,不论以后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丢了林家的脸,不要弯了中国人的腰。我并不懂这句话的含义,小紫将我从暗门拉走时,我才反应过来,我没了父亲,没了母亲,没了林家的庇佑,我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小紫的哭泣传入我的耳中,才回过神来,我还不是孤身一人,还有小紫这个忠仆陪着我。而我能做的,只是抱着她小声抽泣,痛苦的小抽泣。因为千百年来的规矩,我连放声大哭都做不到。
回到街上时,我远远的看到林家火光冲天。父亲为了不让别人怀疑少了一个人,在林家放了一把火,火势很大。一天一夜之后,剩下的只有灰烬。
火是何时灭的,大火后发生了什么,都是徐天瑞告诉我的。他在大街上找到了失魂落魄、不知该如何的我。
他将我带到了一个小胡同里的一间小房子。他说:“这以后便是我的家,林伯父让我在他出事后照抚你一二,这间房子是你父亲为你准备的。”他还说:“我以后会向照顾妹妹般照顾你。”这大概是他对我说过的唯一一句最像情话的话了。
之后,我便脱下了那华丽的官家装扮,换上了平民女子穿的粗布衣裳;我开始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走向了上街买菜的日子。小紫在我逃出来的第二天就走了,我给她足够的银子,她万般不舍的回了自己原本的家。
在这段日子里,我终于了解了如今的京城。看似和平安定,实则暗潮汹涌;看似固若金汤、繁华如常,实则千疮百孔、强弩之末。
可我只是个柔弱的女子,从不想该怎样救国,只想着在有生之年,京城还是可以安定的。
可是他是不一样的,他有满腔热血,总会在我面前为国事侃侃而谈。虽然我不懂,但我知道,为了国家他能捐上自己的命,我爱上的就是这样的他。
又是三个月,我知道日本人又要打仗了,而清朝是抵抗不了的。那一晚,我们谈了很多,他说,他不甘,他特别想做些什么,哪怕是死也比这样受气要好得多。我问他,你死了,我怎么办?他却毫不迟疑的说:“林伯伯留给你的东西,足够你好好的活一生,男儿理应挥洒热血。”他的回答,让我把鼓了一天勇气,终于决定问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看来,他真的从未心悦于我。
而我,也在这一刻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在战争爆发的当天,我就做好了准备。我约他来吃饭,他醉了,将他扶上床时,他便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
当他醒来时,我已经走了。此刻,我在皇宫,我穿着漂亮至极的舞衣,以罪臣之女的身份为皇帝献上了一曲请罪舞。此刻我终于用上了我十七年来最擅长的才艺——舞蹈。这一曲舞,本应该是跳给我心中之人的,如今我只能念着心中之人,跳给杀父仇人看。之后,我被纳入了宫,皇帝怜我,却又迫于各种压力不敢平了我父亲的反。出于怜惜、愧疚,他更是宠爱于我。
而他,我的徐天瑞,他大概在看到那封信时,就以为我死了吧。我走之前给他留了一封信:你会成为一个英雄,我愿你能好好的活着,不要轻易去赴死。你的每一次豪言,都让我心惊。我将父亲留给我的一切,都给你。我希望你能用它们谋个好前程,实现你口中的和平世界。而我只是个女子,什么都做不了。在乱世中,命比什么都贱。我,又没有人会在乎。所以,你不必找我。而我会永远念着你,请你好好活着。清婉
我深刻的知道,一个人的离开,会让另外一个人更加珍重。就算,我不是能左右他情感的人,他也会在以后的抉择中更加而慎重。
我入宫也是为了能在以后帮帮他。可是,我却错了。他没有入朝,更没有和朝庭中的人有任何联系。到了最后,我依然不懂他到底会做什么,依然不能为他做任何一件有助于他的事。
很快,清朝战败,清政府更是如同虚设。我在宫中自以为是的等着他,想帮他。可我,等到最后,依然是我一个人的幻想。
从此,我再也没见过他。直到我弥留之际,我又想起了父亲的话。对不起,父亲。我没有好好的活,我这一生都不快乐;我丢了林家的脸,入了宫,和仇人缠绵;我弯了中国人的腰,面对割让的土地、赔的银钱,我只能和宫中其他人那般点头哈腰。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青年,一个从未心悦于我的青年。我的一生何其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