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恶人(下)

作者:南风知我意·∴ 时间:2020-02-11 20:05:08 分类: 爱情 知识问答

第二天,烧算是退了,咳嗽也好得多了。魏先生告诉小小,

小区里现在可是都知道你不见了的事,都在找你呢。

小小本来以为自己应该很快就会被发现躲在邻居家的吧。毕竟监控什么的总归会拍到的。

可是魏先生说,这栋楼唯一的监控最近坏了,刚好在等着修呢。这不靠谱的物业,居然还帮了一回忙。这下只要魏先生不说,就真的没人知道了。

小小看到卧室的日程表上今天的那个格子上写了一个大大的C,今天有什么重要的安排吗?

小小拿起日程表忍不住想往下翻。但是一阵靠近的脚步声,把小小吓一哆嗦,手忙脚乱地把它放回了原位。但魏先生并没有进来。小小自嘲地笑了一下。

小小推开卧室门走了出去,那时魏先生正在写着什么。她装作不经意地问他今天有什么计划吗?

魏先生告诉她今天本来打算去看一场音乐会。

“那你去吧。”小小故作开心地说道。

“那你呢?”

“我在家就好了啊。”

魏先生沉默了一会,然后突然惊喜地喊到:“我知道了!”

发现什么了吗?小小没搞明白。

魏先生搓搓手,从衣柜里拿了一件宽大的短袖卫衣,和一个长帽檐的鸭舌帽。

魏先生取下小小头上的发箍,重新帮她扎了个丸子头,动作竟然十分娴熟。然后他把鸭舌帽紧紧套在小小头上,把头发几乎全塞进了鸭舌帽里。魏先生端着小小的脸盯了一会,然后不知从哪里拿了一只眉笔,重重地在眉毛上花了两笔。最后他把小小带到镜子面前,满意地点点头。

那个镜子里的假小子,是谁啊……?

小小没忍住笑了出来。

“还不错吧。把衣服换上,就更像了。”

“你让我知道了,原来我以前还不算太丑,我还能更丑。”小小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特殊时期,凑合一下嘛。”魏先生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还差一点就是木村拓哉了。”

“是,就差那么一点,开始我至少还是贾玲,现在直接变沈腾了。”

这“万无一失”的装扮还是差点被保安大叔看穿。魏先生自以为足够低调地走出大门,小小也把帽檐压的很低。

“小魏,出去玩啊。”爱管闲事的保安王大爷自然是名不虚传。

“啊,是啊。”魏先生用力挤出一个微笑。

“那位是?”王大爷企图打破砂锅问到底,估计是大妈们都很喜欢打听魏先生的信息,毕竟魏先生可是大妈们眼中的金牌女婿

“哦,我表弟。”说着魏先生一把拢过小小,把手搭在她肩上拍了拍。

“嗯?你表弟怎么还留着长头发呢?”王大爷推了推眼镜,把报纸放在了一边。

“嗯?”魏先生转头看到了帽子里跑出来的不听话的一缕头发。“哦……哦,这是……”

“我知道,小孩子叛逆,学那些电视上的什么流星花园留长头发是吧。”

“啊……对,对对,就是。不听话。”魏先生说着假装斥责似的对小小说着。小小则继续低着头,假装他的叛逆表弟。

“我这就带他去剪掉。”魏先生说着揪起自己的小卷毛。“就烫个卷毛,多好看。”

魏先生说着自顾自的逃离了事故现场。

为了不让王大爷继续说闲话,小小一狠心还真去剪了个短发,看着镜子里那个和原来背道而驰的小女孩,小小有点想哭却又想笑。是开怀大笑,就像刚才敷衍王大爷之后的那样。那场音乐会小小没太听懂,她只记得魏先生如孙悟空一样无所不能,加一张票就是分分钟的事。

魏先生听得很入神。小小的目光却从未离开魏先生,她把魏先生的卷发拉直又放手,魏先生完全没有意识到。小小也就玩得不亦乐乎。

听完音乐会小小没忘记缠着魏先生买刚来时就惦记着的冰激凌。冰激凌刚拿到手里,还没放到口里,小小就看到了熟悉的三个人——爸爸,妈妈,弟弟。

小小想也没想就拉着魏先生开始跑,魏先生几乎没有犹豫地也跟着疯跑起来。但还是晚了一步,弟弟看到了她。弟弟兴奋地指着小小,叫姐姐姐姐。他这一提醒,爸爸立就气势汹汹追了过来。

小小心想,冤家果然路窄。

魏先生知道他们两个用傻力气跑是跑不过的。于是在一个转角直接把小小拉进了一个狭窄的巷子里。

蹲在了一个大垃圾箱后面。

小小心跳到了嗓子眼,大口喘着粗气,手上的冰激凌被用力挤了出来,融化的高甜度奶油顺着手指流到了手臂上,炎热的天气让它变得黏黏的,和汗混合在一起,小小连注意它的时间都没有,也根本没想到把它扔掉,于是它就像一个十分重要的东西一样被小小紧紧握在手上,生怕被别人拿走。

小小突然想起这个场景在哪里见过。好像……是在梦里……梦里,所有人都变成了丧尸,他们逃啊逃,一直跑,一直躲藏,跑到全身没有一点力气,也没逃过魔爪。小小现在有些想明白了那个梦的意思。那个梦的意思是,除非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们才有可能在一起。就算这样,他们也有被分开的风险。

还好事实是,并没有人发现他们。爸爸直接跑过去没有注意到他们。大概十分钟左右小小和魏先生才缓过神来,小小这才注意到变成了稀汤的冰淇淋。

“你,还吃吗?”小小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把它递给了魏先生。

魏先生一脸莫名其妙,把它扔在垃圾桶里,然后拿出纸巾一边帮小小擦干净一边埋怨她说:“傻瓜,你跑什么。”

小小后来一想也是,跑起来才吸引注意力呢。

“你看,你的爸妈也是很担心你的啊。”

“我知道了。”小小说。

小小刚走出去就看到路边柱子上贴的寻人启事,照片上那个没有自信的小女孩,就是自己啊……还是自己啊……

小小鼻子又酸了。

魏先生替她擦了擦眼泪。并告诉她这个世界看似不美好的背后的艰辛。

“有一个家,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这个家能继续下去,一定有一个承担着一切几度绝望的家庭主妇,还有一个偷偷忍耐总是试图多付出一点的父亲。也许看似尖酸刻薄的妈妈背后也有同龄人的嘲笑,婆婆的不待见,邻居诛心的议论,看似漠不关心的父亲背后也有老板的刁难,同事的攀比,同学之间的面子,两家人的经济负担,他们又有谁去理解呢?”

“对不起。”

“这也不是你的错啊……”魏先生把小小黏黏的手紧紧握住,一点也不想放开,就像拉着的是连着风筝的那根线,线的那一段不仅仅是一个风筝,而是一个可以自己飞行的金丝雀,一放手,她便再也见不到了。

小小本想在晚上偷偷潜进自己的房间,早上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重新开始。

可是,半夜三点,家里没有一个人在睡觉,小小爸爸刚刚报了警。

爸爸看到完好无损的小小,立马扑了过来。这一次,妈妈也没有说话。

今天是她离开家的第四天。她决定原谅错过了自己成长的爸爸妈妈。

虽然爸爸妈妈并没有在言语上承认错误,但是他们明显不一样了,他们再也不说把她接到城里读书的事,他们整整陪着小小好好玩了三天,他们去了游乐园,去了水族馆,去了植物园,动物园,这次她得到的,和弟弟得到的一样。一样多的零食,一样多的衣服,一样多的爱。

杜左淮的那条消息后来小小还是回了,因为她也不想错过林宥嘉的演唱会。那天林宥嘉在演唱会有一首小小没听过的新歌叫《天真有邪》。

歌词里的话,小小有些听不懂。

什么叫做,你太知道,害一个人,怎样害一生。

怎么会有人能影响人一生呢?总会忘的吧。

杜左淮在这首歌唱完之后,对小小支支吾吾。

气氛有些太嗨,小小不太听得见杜左淮的话,但她猜得到杜左淮大概要说什么。

小小凑近他耳边说:“你该不会是在要我表白吧。”

“你怎么知道。”杜左淮吓了一跳。“我……喜欢你,你早就知道了?”

台上林宥嘉的最后一首歌是最经典的《残酷月光》。

杜左淮这句话说的太晚了,如果在这之前小小没有见过魏先生的话,小小肯定会答应的。但是,小小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小小了,那个魏月白太高,小小的心房太小,有一个人住了进去,就不能再有另外一个了。

当小小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只想立刻飞奔回去见魏先生,她要鼓足勇气告诉魏先生,那些在她心里徘徊了那么久的话。她不知道从哪个言情书上,认真的抄在自己的本子上的话。

我看过很多书,可都没有你好看。

我看过最美的彩虹,还不及你一半。

我穿过最厚的衣服,也不如你温暖。

我登上许多山,却过不了你这一关。

我探出头朝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然后决定永远躲在你的怀里偷懒。

不知余生是否,

能与先生有关。

如果可以,魏先生要陪她一起长大,等她高中毕业,大学考到和他同一座城市,他陪着自己上大学。他可以……

最后他……变成了门把手上留下的一张唱片。

当小小激动的从演唱会奔回来时,小小看到了门把手上的那张新的CD,CD上刻的是那首她最喜欢的歌,是她求着魏先生一遍遍弹奏的歌。是魏先生再也不能为她一个人弹奏的歌。小小敲门的心情从顶点跌到谷底。她几乎是颤抖着走到了自己家的阳台上,一步,两步,三步,每走一步,魏先生就离他越远。终于那个他只是暂时不在的理由变成了空荡荡的房间。

那个放钢琴的位置,干净的出奇。

原来他仍然是那个,无情的魏先生。

昨天刚刚看过的电影叫《少年派的奇幻漂流》,里面有一句话她记得很清楚:

All of life is an acting of letting go but what hurts the most is not taking a moment to say goodbye.

人生就是一个不断放手的过程,有些人在你的生命里匆匆走过,而你连说再见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