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李一,还好吗?”林夕站在我的身边,轻轻用手抚摸着我的背,顺手给我递来了一张纸巾。
我睁开眼,眼泪弥漫在眼眶里,一股恶心感从身体深处萌生,我控制不住,口腔里仿佛有什么在试探,我猛地低下头,吐出来些胃液,大概食物已经吐完了,可惜了中午林夕给我做的可乐鸡翅。
“给!”林夕给我递来一瓶水。
我没有接过水,眼睛里泪水依旧泛滥。
“尸体被劈成了一堆烂肉,骨头被凶手碾碎,大概用的是斧头之类的器具。时间太长,尸体已经腐烂,上面长满了蛆……”
“别说了,我也想吐了,你可小心我憋不住吐你一身哦!”林夕做出了一个呕吐的动作,脸上挂着招牌式的笑容。
我看着林夕耍宝的动作,明白这是她故意逗我开心。作为一个刑侦三年的警察,这种情形就算没见过,也不至于到会吐的地步。
我是FD大学法学院刑侦学的大四学生,我叫李一,李一的“李”,李一的“一”。大四的学习除了毕业答辩和毕业论文,我们法学院要面临的最重要任务就是实习。我在学姐林夕的推荐下,进入HZ市西湖区刑警大队实习。
“虽然想到了这次实习不会太轻松,但是也没想到第一天上班就要和死人打交道啊!”想到这我不禁又恶心起来。
“好了!你这家伙,不是来实习的吗?这就撑不住了,狒狒小兄弟”。林夕一直爱叫我“狒狒小兄弟”,她说,埃塞俄比亚有一种狒狒特别奇特,在近90度的悬崖上生活,她说我这种榆木脑袋,跟这狒狒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们是今天早上才接到报警的,是这家屋子的房东打来的。他说,这个屋子他租给了一个叫金大兴的人。但是这近三个月没有收到租款,这才今早来查看,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林夕格外认真地给我说着案情。
林夕就是这样,认真来的格外措不及防。
“你有没有认真听?”
“有,有!那金大兴这个人找到没?”我赶快转移话题。
“没有!屋子里是一具女尸,年纪大概在20-25岁,奇怪的是,凶手把尸体剁成了碎块,被害的头颅却完好无损”
“情杀?”
“可能,现在还不确定,要等法医报告出来”,林夕皱了皱眉头,显然这种疑案让她有些不畅。
“下班了喝酒去?”
“行!你请客!”
“好!”
2
“你,回头!”
耳边传来林夕的声音,我连忙转过身子,林夕正怒气冲冲地盯着我。
“去哪?喝酒!”,林夕的声音冷冷的。
“magicbar怎么样,咱们上次去过的”
“行!可以!”
“你怎么了,谁惹你了,气的跟灌了一肚子水的河豚似的”我打趣地说道。
“没事!”林夕冷冷地哼出来两个字。
“叮叮叮…”,我正想说些什么,我和林夕的电话铃声同时响起。
“案件出现了新的情况,快来局里。”
我和林夕对视一眼,她的眼框因为愤怒变得红肿。
“我家里出了点事情…我得先走了。”
林夕甚至来不及和我道别,她近乎疯狂的跑了出去。
我站在路口,昏黄的灯光把林夕的影子拖得很长。
我,就站在这里。
3
“刘队,怎么回事?”,我匆匆忙忙赶向局里。
“案件出现了新的情况。下午SL支队在一个嫖娼窝点抓到了一伙嫖客,里面有一个人,你猜是谁?”
“总不可能是脱逃多年的陈年大盗吧!”,我打趣道。
“金大兴!”
“这案子结了?”,我惊讶的不行。
“不!据金大兴说,这间房子他租给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大概一个周前,一个小伙子找到他,表示愿意用一个月的租金租这个屋子,金大兴觉得这笔买卖划算,于是便搬了出去。”
“那金大兴有没有说,这个男人带着女朋友或者女性朋友?”
“没有。金大兴说,这个男人出手阔绰,租这样一个房子倒显得颇为奇怪。”
“那这件案子就显得蹊跷了。既然租这种房子,显然不是预谋杀人,但屋子中的女尸又怎么说。”
“头疼啊!上头觉得这件案子没那么简单。”
刘队又接着说,“我想,可能会有这样一种情形。男子出手阔绰,为什么不去酒店,反而要租这种郊区的私用住宅呢?我想只有一种可能。”
“是什么?”
“掩人耳目,他租房子的目的就是为了见一些人,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个女人。”
“有可能,只有等这个女人的尸检报告出来,才能做进一步的侦察。”我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小李,你还是实习生,别想太多,早点回去休息吧,顺便把这份文件做好,明天好跟上头汇报。”
“行!”
4
林夕已经好几天没有来了,我坐在桌子仰望天空。
记得像这样不顾他人的失踪,林夕已经搞了很多次。最近的一次大概是一年前,她莫名其妙的失踪,没有留下任何消息。直到现在,我依旧不知道为什么她走了那么久,突然地在我的生命中出现,又突然的消失,好像我真的是她口中的埃塞俄比亚狒狒,想要离开就离开,想回来就回来,就像是个长不大的邻家女孩。
“你去哪了?”我在微信输入框中敲下这几个字。
看来看去总感觉这样问太直白,没有礼貌,我删除掉这段文字。
“林夕,你去哪儿了?”我又斟酌了许久,点了发送的手指有些颤颤巍巍的。
“你!回头”
我下意识地转过头。
林夕就站在我的后面,她一如继往的穿着墨绿色的短袖T恤,一件黑色的运动裤,converse的1970s,就像是五年前我认识她的那天一样。
我傻傻地望着她,有些激动,话都说不出来。
“狒狒弟弟?傻了,见到姐姐还不来请安!”她笑的傻的不行。
“我是狒狒,你是啥?埃塞俄比亚的老女狒狒?”我不动声色地反驳。
不动声色,这是我多年来苦苦练习的成果,不,应该是被蹂躏的成果。
“不,我是你姐,你是我养的傻狒狒哈哈哈!”
我无语地撇撇嘴。
“每次都是这样,没有一点消息就失踪。”
“嘿嘿嘿!”她开怀大笑,笑得满脸都是好看的皱子,唯独没有解释的语气。
其实我知道,就算她满口的答应,到时候依旧会消失的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每次她去了哪里,为什么消失,我都不知道。
每次问起来,她总会用各种巧妙的理由塘塞过去。
每个人行走世间多年,秘密像是森林里的火把,明明存在,却隐匿在浓浓大雾之中,不见天日。
5
“案子大概已经清楚了。这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叫张铎,是一个富二代。那天他租房子是准备同他的同学,也就是被害,约会。”刘哥满脸慎重地跟我们讲案情。
“这莫非就是情杀,约会半路出了岔子,张铎失手杀了被害”
“你是不是傻?被害能是被失手杀死的?”林夕一脸看傻逼的眼神看着我。
“正相反,张铎是真的同女子约会,但是,这个女子是有男朋友的。你们明白了吧?”刘队煞有其事的看着我们。
我和林夕面面相觑,没想到还能有这一出。
“这…意味着,女子男朋友杀了女子泄愤,再栽赃陷害给张铎。”我一脸诧异。
“要等抓到那个男人才行。”
…………
6
“李一,希望你能和林夕同志完美地完成这次任务,我们等着你们凯旋归来”脑子里刘队的声音响个不停。
“李一,别担心,有我呢!”林夕不愧是多年的特警,三年的警队生涯大大地提升了她的心理素质。
“这话应该我说,我可是男人!”我亮了亮自己的肱二头肌,发现还没林夕的结实,我又悄悄地缩了回来。
“行行行…你是男人哈哈哈!”林夕煽情地摸了摸我的头,她根本没把我当男人看,哼!
“你还记得五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林夕突然问了我一句。
“化成灰我都记得”我瞥了林夕一眼。
“你个傻冒,我当时正在训练呢,你突然冲到我的面前,老娘为了救你,拼命的减速,结果跟你摔倒一起,吃了一嘴的泥巴!”林夕没有看我,直直地看向前方。
“结果你这狒狒还一脸懵,要不是我拉着,你能掉到沙坑里去!”她又接着说。
“结果,你还亲了我,不是吗?”我一脸玩味的笑了笑。
“嘁!还美的你,老娘的吻可不是谁都能要的”林夕突然看向我,眼里泛起灼热的火焰。
“咚!”她一拳头砸在我的头上,“让你还敢讽刺我”
我被这一拳打的头懵,空气里又陷入寂静。
“我大四的时候,不是那个学长追我么!还真的谢谢你帮我挡下来,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了!”林夕突然摸着我的头,感叹了一句!
“哼!我差点没被他们给打死!”我哼哼地摇起头来。
“咚…”我的头突然撞到了车厢,“车停了?”
“准备干活了!”林夕声音突然冷酷起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