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那一战,没有血雨腥风。
据说,羽族三公子与玉词神君在山巅只下了一场十天十夜的黑白棋子。
据说,玉词神君险胜,羽族与天族干戈玉帛,就这样避免了一场伏尸百万的杀戮。
玉词知道槿亭在殿内,他垂了垂眼眸,轻推开了殿门。
“我回来了,只可惜,没有替你找到七色翅羽。”槿亭抬起头,眼睛红肿,他逆着光回望她。
槿亭声音冰冷:“为什么要带我回来?”玉词动了动唇。却未开口,她又问道:“你不怕我是回来报仇的吗?”
玉词动了动脚,低声道:“遥白都告诉你了。”
“她若不说,你打算骗我到什么时候?纵使我早已知晓鹤荣族有反逆之心,遥白杀了他们,无可厚非。可他们到底是我的亲人,我接近你本来就是为了杀遥白。如今,你让我怎样面对你!”
玉词没有说话,他该怎么告诉她,带她回来本只是一时起兴,可后来,他却渐渐习惯了她的讨好,她的骄纵不安,他该怎么告诉她,他其实是喜欢她的。
“我听说,嶂山一战,你也有参与,为了永绝后患,杀了我吧。”
玉词声音清澈:“你是大隐族的,不是鹤荣族。没有谁会杀你,我也不会让谁杀了你。乖,到我这儿来。”
槿亭声音沙哑:“我只有半朵红莲,大隐族视我为凶煞,是他们救了我。”
玉词没有否认,声音里透着温柔:“你还有我。”
槿亭嘲讽道:“事到如今,说这些话又有什么用呢?”她顿了顿声,继而又道:“你说没有谁可以杀的了我?那如果是我自己呢?”
玉词吓得心里一紧,声音微愠慌张:“掌灯!”
“不要叫我掌灯!我有名字的,我叫槿亭!可是……”槿亭突然狂怒的眸光又淡了下去,“你却从未叫过这两个字。”
槿亭站起身来,那个束着青玉冠,一身淡蓝云袍的人却重重倒在地上,槿亭收回了手。
“我其实是很想杀你的,只是,我舍不得罢了。”
玉词醒来时,天色已微暗,他望着站在窗沿下的遥白,平静道:“她呢?”
遥白回过头来,站在床榻前,目光清浅,说话也不似以往那般趾高气扬:“我循着炼仙池下去,只找到这个。”
她伸出一只手,拈诀,一株白槿花出现在她的手中,那朵白槿花的花蕊只有半截,带着淡淡红色。
玉词将那株花种在窗棂前。
至此以后,那满院蔷薇再也无法入他的眼。他最后,还是与她在一起了。
只是,那个平日闹腾的厉害的她,永远的安静了下来。
尾声
又一年小雨,玉词神君撑着一把素伞,烟雨朦胧。
鸦青色的瓦檐下,一只脏兮兮的手,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衣角。
玉词顿住了脚:“槿亭,别闹了。”
那伸手的小孩一脸迷茫的伸出另一只手望着他,玉词这才惊觉,那个她已经不与他亲近许多年了。
玉词伸手,给了小孩一个玉坠,声音清淡:“你好脏,该洗澡了。”
然后他拽过衣角,收起了那把伞,消失在雨雾茫茫之中。
风过。
玉词的眼角微润,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或许是雨,也或许是,他的眼泪。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