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安放任自己随着他来到殿堂。
哈里斯伸手，一片雪花听话地从窗外飞入落入他的掌心。
他大喊了一声她的名字，手中幻化出无数雪花着了魔力，一落到薇薇安的身上就变成湖蓝色的晶莹纱裙，裙摆被鲸骨撑开，行动之间如风拂湖面，细腰若束，平领露出她的肩膀和锁骨。
他们踩着明亮皎洁的月光，循着大理石错落有致的纹理跳跃旋转，管风琴的乐符徘徊，像是无形的风环绕着，纠缠其间，舞出不夜天。
哈里斯拉着薇薇安奔跑在城堡的回旋楼梯上，笑声、吵闹声、脚步声回荡在整座城堡里，他们一路跑上天台，薇薇安喘着气问他为什么来这里。
他看着她的眼睛，指向天空。
薇薇安目光瞥过去，哈里斯一个响指，天边炸出一排绚烂的烟花。仿佛是无数流星滑落，红橙黄绿蓝靛紫，七彩交错却成就了最美的景象。花园里的水池倒映出这一切，恍若梦境。
哈里斯回头看她，她亦看着他。
“你知道我在书房里都看了哪些书吗？你是不是觉得我只会种菜？”薇薇安狡黠地笑着，“其实……魔法师是可以和恶魔签订契约的你知道吗？比如，这样……”
薇薇安踮脚，在哈里斯的唇上印上轻轻一吻。
哈里斯惊愕，瞪着眼睛不敢相信。
薇薇安看自己恶作剧成功，低头一笑：“我骗你哒，我又不是魔法师，怎么可能成功呢？我只是……只是……”
哈里斯没说话，却伸手在她的脖子上带了个项链——像满月一样的钻石。
“这是什么？”
“我在城堡里找到的。”哈里斯牵起她的手握住那颗钻石，“你没有魔法但我有，我愿以己之血肉”
莉迪亚是在一个冬夜里找到他们的。彼时的薇薇安正在园里打理蔬菜的种子，哈里斯站在身侧，手上拿满了工具。
薇薇安在东方的书籍上看见一句话叫“瑞雪兆丰年”，前提是要将种子给埋好了，她不管哈里斯的劝说，执意要大雪天出来收拾，刚要抬手拿铲子，就被哈里斯一把抓进怀里，宽大的羽翼将她一整个裹住，如同流星一般冲进城堡。大门方才关上，石破天惊，木门被炸开一个巨大的窟窿，薇薇安艰难地从之邦力探头，看见莉迪亚与罗曼执着魔杖，身后是密密麻麻的人群。他们的斗篷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莉迪亚一步步走进，手中的魔杖凝聚力量，眼中是封藏千年的冰霜：“放了薇薇安。”
哈里斯龇牙，喉间是挑衅示威的低吼。薇薇安见事态不妙，一下子从翅膀里钻出来拦在哈里斯面前：“莉迪亚，你别伤害他。”
在场之人看见薇薇安都冷不丁地倒吸一口凉气。
莉迪亚面上是震惊震惊，她紧皱着眉头质问：“你是谁？”
她一愣：“我是薇薇安啊。”
“你说你是薇薇安？”
“对。”
莉迪亚忽然笑出来，神情变化莫测，眼里忽然积蓄起泪花，是劫后余生的欣喜：“您终于要回来了吗？”
薇薇安讶异：“莉迪亚你叫我什么？”
她没有回答我，转过头去看向站在后方的罗曼，点头示意。
哈里斯一把把她拽到身后，压抑着声音道：“就是他。”
“什么？”
“我去找的人，就是他。”
“罗曼·古道尔？”薇薇安连忙拉住哈里斯的手臂劝道，“哈里斯，你让我去和他们谈判。”
“薇薇安，这个罗曼不是好人。”
“可一旦打起来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我不会魔法，你的力量又被禁锢着，我们没办法的。”
“是谁告诉你你不懂魔法的，伟大的格林梅尔。”
我只听见最后一个词语，是名字吗？还是某种咒语？我只看见罗曼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白光贯穿哈里斯的心脏刺入了我的胸腔。
我什么都看见了，什么都感知到了。
力量汇入四肢百骸，向宇宙无尽处延伸，我看见黎明的星空，深夜的云霞，感受到无形的微风，绵密的细雨。自然的一切皆成了我的感官，我与大地同呼同吸，不分彼此。
跳动的心脏重新进入我的身体里，前所未有的沉重和喷张。
我是谁？
你是薇薇安。
薇薇安是谁？
是你呀，伟大魔法家族的继承人——薇薇安·乔·格林梅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