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人彘(四)完结篇

作者:秋叶琉璃 时间:2020-02-21 20:21:33 知识问答

“王斯,你这是把我带到了你的大本营了?没想到还有这般隐秘的地方。”

“二少奶奶,现在我们是同坐一条船的人,有何不可呢?只是有些事情我怕把二少奶奶给吓着。”

“哼”张紫烟一抹冷笑:“我张紫烟天不怕地不怕,你那些变态玩意儿我不是怕,只是怕他们脏了我的眼罢了。赶紧地用水把这贱人泼醒,我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她那副惊恐万分、可怜求饶的模样。”

王斯和张紫烟把苏瑟舞和小桃带到了一个山洞,洞里依稀可以听到瀑布的哗哗水声,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几个打扮怪异的江湖术士。

山洞阴冷潮湿,泼在苏瑟舞身上的水更是冰凉刺骨,贴身衣物所带来的冰冷触感让她涩涩发抖。

醒来的那一刻,苏瑟舞急忙摸着自己的肚子:“我的孩儿,我的孩儿……”隆起的腹部告知她,她的孩儿还在,孩儿似乎和娘亲也有了心灵感应,在娘亲肚子里踢了两下。“孩儿还在……”

洞中燃起了许多火把,特别的光亮。苏瑟舞睁开眼睛,勉强支起疲惫的身子,突如其来的亮光刺痛着她的双眼,她只觉双眼模糊,约摸看到了几个黑色的人影。自己的身旁还躺着一个人,看样子是小桃,小桃嘴巴被布块儿塞着,手脚也让人捆绑了起来。她轻声唤了几声:“小桃,小桃……你醒醒。”

“你的小桃只不过是晕过去罢了,很快便醒。看在你们主仆命不久矣的份上,再让你们叙叙旧吧。”

“是张紫烟吗?”

那几个黑色的人影逐渐清晰起来,原来真是张紫烟,她的身旁还有王斯及几个未曾谋面身着道袍的中年男子。

“这是在哪里?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张紫烟突然从头上拿下她的发簪,尖利的簪尖此刻正抵着苏瑟舞的脸颊。苏瑟舞很想站起来反抗,并往那个看似是唯一出路的漆黑洞口逃去。

可如今,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特别害怕,特别冷,身上更是没有一丝反驳的力气,甚至在瑟瑟发抖。

她紧紧抓着身旁小桃的手,小桃的手也如她一般冰冷。人在恐惧的边缘总会寻求一点慰籍,即使是抓着小桃的手,即便小桃此刻还在昏迷中。

苏瑟舞闭上眼睛,努力稳住自己的呼吸,看着张紫烟那张美艳的脸:“姐姐,是你陷我于如此境地的对吗?我不曾与你争抢,只是想过些安生的日子,为何你就不能放过我……”

张紫烟拿着发簪轻轻地划过苏瑟舞的脸颊,沿着她的额头下巴勾勒游走:“是因为你的这张脸……深深地吸引着我的夫君,这把发簪是夫君送予我的,假若我要用它在你滑嫩的脸上刻上几道印子,夫君还会对你如此着迷吗?不过,也罢,他已视你为偷情通奸的淫妇了……如此下贱,他又怎会再要你?现在你的贱命就在我的手上,你快来求我吧,求我放了你!”

“自我嫁入王府后,只觉生不如死。我的命薄,你若恨我,拿去便是。只不过我的孩儿是无辜的,你又为何要如此残忍?……”

“原本是要待你孩儿出世的,那时你便会难产而死,而我,因为看到孩儿可怜,一出人世便没有了娘亲,我这个做姐姐的就只能代为照顾了。可是一想到你那狐媚的样子我就恨,为什么你能有孩儿,而我不能!大夫说我今生都不可能有孕!不能有孕……为什么?!”张紫烟满脸的激愤,她一手掐着苏瑟舞的脖子,一只手抓着发簪,就这样死死地把苏瑟舞摁在了地上。

张紫烟愤恨得眼珠子都快要突出来一般,她用她那双蕴含着狠毒目光的双眼紧盯着苏瑟舞苍白的脸:“我要你求我!快求我啊!说你不想死,你饶了我!你说啊!说啊!”

“张紫烟,你已经疯了,你就是个疯子!你快把我放开!把我放开……”

张紫烟手上抓着的发簪突然就落了下来,苏瑟舞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鲜红的血从苍白的脸上渗了出来,像极了雪地里开出的妖艳花朵。

张紫烟心里是一阵愉悦的快感,苏瑟舞痛苦绝望的哀叫带给了她无限的满足。她似乎抑制不住自己了,接近癫狂的嘴脸更加狰狞,紧抓着发簪继而狠狠地一次又一次往苏瑟舞脸上划去……

“我让你长得美!我让你夺我夫君!我让你有孩儿!……”

“啊!不要,不要,我的脸,我的脸……呜呜呜……”

张紫烟的力气出奇地大,苏瑟舞手无缚之力,根本就挣脱不了。不远处的王斯和那几个道士就像看热闹一般,低声暗笑。

脸上是火辣辣地疼,苏瑟舞用颤抖的双手轻触着自己的伤口,伤口定深及颊骨,肌肉外翻,苏瑟舞甚至听到了发簪刺入拉扯皮肉的声音。

张紫烟突然丢开了发簪,坐在了地上,似哭似笑,看似癫狂。

这时候其中一个道士说话了:“王斯,你这主子甚是癫狂,你命人把她带出去吧,有她在也碍事儿。炼了多次,我们已经总结了精髓,这次必会成功。”

“杨真人,你这次炼的鬼妖真有那么厉害?”

“那当然,一个人死得越惨,她死后的怨念就会越深。那是一种难以想像的力量,只要这次炼成功,她将会是一个会蛊惑人心的杀人武器。”

“难道真人就不怕被反噬吗?”

“我能把她炼出来,自会有牵制她的法子,何况我们炼术之人早已把生死看透,何惧之有?”

“真人说的是,那现在应当如何?”

“把那个叫小桃的丫鬟拉到大缸那边去,修炼此鬼妖要先以鲜血浸养,你们把她的血都放入缸中。”

看着几个江湖术士拉起身旁的小桃,苏瑟舞此时顾不得自己的疼痛,尖叫了起来:“不要啊!不要!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小桃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啊!不要……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这群畜牲!畜牲!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小桃似乎也听到了苏瑟舞的叫唤,挣开眼睛动了动,还没有发出声音,便被割了喉。喉管被割的那一刻,苏瑟舞甚至听到了“呲”的一声,只见小桃的颈部正咕噜咕噜地往外冒着血。

“啊!……小桃!小桃!……”

在场的人似乎对眼前血腥的场面都已习以为常,甚至嘴角含笑,带有一丝快感,一群嗜血的恶魔。

杨真人指着苏瑟舞吩咐着其他道士:“把凝血丸拿来喂她吃下,再截断她的双腿,把她浸入血缸中,养以七七四十九天,配以我的修炼大法,此次必能炼成!”

“真人,那她的孩儿怎么办?”

“算是我们做的善事,就让他们娘俩在一起吧!把她的肚子剖开,把那孩儿一起放进缸里去!”

苏瑟舞一脸鲜血,翻开的皮肉让她此时看起来恐怖万分,哪还有之前的绝世美颜?她不知道接下来将会有什么等着她,她如今只想一死,但她却连寻死也做不到。万念俱灰,她怨恨地看着眼前的王斯和那几个江湖术士,抚着自己的肚子说道:“永别了,我的孩儿,永别了,我的爹爹娘亲……”

“动手!……”

手起刀落,血花溅射。

“苏瑟舞!”白深柳突然在睡梦中惊醒,攸地睁开眼睛,额头上布满了汗珠。苏瑟舞的死血腥恐怖,沥沥在目。

人彘现在就在她的旁边,那股尸臭味儿仍旧浓烈,此时正哀怨地看着自己,似有万般愁苦。

“难道你就是苏瑟舞?”

“正是……”

“你是鬼是妖?”

“瑟舞也不知道,瑟舞到底是鬼,还是妖呢?我醒来之后便发现自己被泡在一个缸里,里面都是腥臭的血水,里面还有我的孩儿,他和我一样,变成了一个不知是鬼还是妖的怪物!他全身发红通透,我甚至能看到他身上的血管。我可怜的孩儿啊,还未足月……那群畜牲!把他夺了去!他们以我的孩儿来要挟我,慢慢地我便成了他们口中的会蛊惑人心的杀人武器。”

“最后你把他们都杀了?”

“杨真人就那点道行,那区区几道经文,几张臭符纸就以为震得住我!最后我摄了他的心魂,剜了王斯的心,血洗了王家!那王琅天和张紫烟的人头被挂在了城门上,那个禽兽和毒妇的模样就得让大家看看清楚!这些种种都以报我的血海深仇!可怜我的爹娘郁郁而终,可怜我的小桃惨死于我的跟前,可怜我的孩儿……呜呜呜……”

“你的仇已经报了,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兴风作浪,你杀害了那么多的人,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和我的孩儿都需要鲜血的浸养,我的脸被张紫烟那个毒妇给毁了,需要一张好看的脸皮呀。在杨真人那儿,我知道了一件事,就是我有一个复生的机会,只是要碰到合适的日子,合适的人。合适的日子便是近日了,而合适的人……就是你了……其他的我也看不上,你看你这张精致滑嫩的脸,这副凹凸有致的身材……”

“妹子,你不要去看她的眼睛!千万不要看!”

“你这个臭娘们快给我闭嘴!不想活了你!”王昆对着他家的疯媳妇就是一阵打骂,这里就叫她疯女人吧。

人彘爬到了疯女人的面前笑了起来:“很快,你肚子里的孩儿就要出来了,我的孩儿也很快可以复生,我盼啊盼啊,终于盼到了这一天……”

疯女人对着人彘大声吼了起来:“不可以!不可以伤害我的孩子!”

突然她蹭地一声,双手紧抓着王昆:“王昆,你快醒醒啊!不要再鬼迷心窍了!你趁我还现在还没有发病,赶快醒过来,她要害我们的孩子,他是我们唯一的孩子啊!想当年,我看你老实本份才嫁给你,谁知道你却被那个鬼妖迷了心智,你杀人了,你杀了很多的人啊!你现在是不是还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

人彘动作极其迅速,双臂的力量也十分大,她一手打向疯女人,疯女人一个不稳,摔倒在地,脸上便是一道红印,尖利的指甲在她的脸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血痕。

“王昆,把她给我绑起来!别在那儿碍事儿!”

”我的孩子……”王昆呆在原地,若有所思。

“王昆!你听到没有?快把这个贱人绑起来!”

“不是!她不是贱人!我的头好痛!我的头!……”

“王昆!你快点醒醒啊!王昆!”疯女人看着自己的男人终于有点清醒恢复的迹象,连忙叫唤了起来。

王昆一手抚着头,嗷嗷叫着,他只觉得头痛万分,突然地他又像想起了些什么,拿起刀朝人彘方向砍了过去!

趁这个时候,白深柳朝着疯女人喊到:“大姐,快!你赶紧过来把我解开!要么我们都得死!”

疯女人闻声也顾不得自己的男人了,没错,再这样下去,大家都得死!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她见过的最有胆量的人,哪个见到这鬼妖的第一眼,不是被吓得目瞪口呆,她也是拼了,她是在赌命,赌眼前这个女人会带他们走出困境,摆脱那个鬼妖!

疯女人一直在隐忍,一是自己的精神状态,精神病经常会间接发作,她说的很多话,别人都不相信。二是自己的男人王昆成为了鬼妖的傀儡,被鬼妖操纵了心智,坏事做尽,杀了不少的人!

白深柳的双手双脚都被绳子绑着,所幸打着的结是王昆所惯用的,疯女人和王昆相处多年,这绳子很快也就被解开了。白深柳转了转手腕,活动了一下筋骨。

看着王昆两兄弟与人彘纠缠着,人彘出手那是快、狠、准,两支胳膊犹如铁臂一般,王昆两兄弟很快便落于下风。

“妹子,你救救我家男人吧……他们快撑不住了!”疯女人此刻特别焦急,一脸哭腔。

“大姐,你冷静地想一想,你知道这个人彘有什么弱点吗?”

“弱点……弱点……她的弱点是什么?妹子,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对了!是她的眼睛,你不要看她的眼睛,她会让你产生幻觉!还有就是她的孩子,那个小鬼就是她的宝贝啊!”

这边说着,那边突然传来了王昆的哀叫声。王昆背对着白深柳她们,只见人彘的手从王昆的胸口穿透了心脏,从后背贯穿出来,王昆立口吐鲜血,嗓子就像拉风匣一般。

疯女人和二几乎是异口同声:“不!……”甚是绝望。

王昆就是二狗的天,就是二狗的地,他看着王昆毙命,一边哭叫一边拿着手上的大刀向人彘砍去。

人彘动作敏捷,铁臂一甩,抬着王昆就朝着二狗一扔。二狗吃痛,被王昆这一撞便一脑袋撞在石头上晕死了过去。而人彘呢,她手上正抓着王昆血淋淋的心往嘴里送,发出吧唧吧唧的咀嚼声。

白深柳一把拉起情绪已经崩溃的疯女人就要往外跑,疯女人却把她推开了:“妹子,你快走吧!记住我的话,不要看着她的眼睛!不要相信虚假的东西!”

“大姐!你跟我一起走!你在这里也只是会送死!你想一想你肚子里的孩子!”

“王昆死了,我也活不成了。你快走吧!我要和她同归于尽!”

说完,她就冲到了大缸那边,探下身子似乎在寻找些什么,难道她是要以人彘的婴儿威胁人彘?白深柳估计得没错,只见疯女人把那个鲜红透肉的婴儿从血水里拎了起来,并用力地在他屁股上拍了几巴掌,婴儿顿时啼哭起来,啼哭声响彻了整个山洞。

人彘听到婴儿的哭声,立马止住了咀嚼心脏的动作,一双眼睛血红,死死地盯着站在大缸旁边的疯女人。

也就在人彘冲往疯女人的那一刻,白深柳便朝着洞口方向跑去。洞口的那另一边,对于白深柳来说仍是个未知数,她不知道出路在哪里,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危险等着她?无论怎样,这也是唯一的出路,容不得她多想和磨叽,这也是疯女人用自己的命为她换来的。

疯女子瘦弱,哪里是人彘的对手,一下子便被人彘死死地掐在了手里,人彘安抚着那个婴儿,便对疯女人说到:“你想死?我会成全你,待你的孩儿出生,我会给你个痛快的!”

疯女人看着人彘,人彘的话惊醒了了她。是呀,她的孩子,她和王昆的孩子,她要活下去,她不能死啊!

疯女人突然头痛了起来,昏昏沉沉的,孕妇的身子总会弱些,便瘫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她可能很快又会发病了,意识失去之前她又想到了白深柳,姑娘啊,你一定要逃出去!

白深柳在偌大的山洞里狂奔着,她没有听到疯女人的哀叫,也不知道疯女人如今是死是活,人彘想要疯女人的孩子,说不定疯女人还活着,只要自己能逃出去,她肯定就会想办法救她!

山洞的四面都是奇形怪状的钟乳石,水滴顺着钟乳石滴下来,落在地上。每隔一段路都放着几把火把,石头旮旯里还放着一两盏煤油灯。

洞里特别阴冷,白深柳只觉得毛骨悚然,除了水滴的声音和那微弱的瀑布声,就只剩下自己粗糙的喘息声。

不久,后头传来了一阵声响,人彘追上来了!听声音就在不远处!

得找个地方先藏起来,想着人彘那双铁臂,她可跑不过。

白深柳拿起一盏煤油灯朝四周看了看,空隙或者空地上放着很多大大小小的缸,难道这缸里都是……白深柳来不及细想,就朝那些缸看去,她想的没错,缸里面都是些尸骨,这都是炼术的牺牲品,要么就是人彘手下的亡魂。

白深柳把煤油灯关了,藏在了一个特别不显眼的缸里。缸里有些霉潮的味道,她手边的触感告诉她,她身旁正是一具尸骨。她已顾不上害怕了,只能用双手紧紧地捂着嘴巴,小心翼翼地屏着呼吸,生怕发出任何一点声响。在这个死静的山洞里,任何一点声响都会异常刺耳。

“你在哪儿呀?你快出来呀……"人彘的声音绵长而悠远,越来越近,逐渐凄厉起来:"我会让你没有丝毫痛苦的死去,你那美丽的身子就应该得到永生!我要让她属于我!”

“我知道你在这儿,你赶紧出来吧!”人彘一边大声呼喊,一边打砸着水缸,哐当哐当的破碎声响彻了山洞。

白深柳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缓和着呼吸,抚平自己狂跳的心。再这样下去,人彘很快就能找到自己,现在唯一的路就是和她拼了!

下定决心后,白深柳缓缓地把头从缸里探出来,她谨慎地朝四周看了看,果然,人彘就在不远处,披头散发,背上背着的应该是她的孩子,穿着一身白衣,真是像极了贞子。

白深柳找准时机,蹭地一下从缸里跳了出来,她根本不知道出口,只能硬着头皮拼命往前跑,现在只能凭直觉,拼运气了!也许,她会死无葬身之地,也许,从此和人彘合二为一。哪怕只剩一秒,她也不会放弃,她一直寻着瀑布声,一直往前跑。

人彘听到声响,悠地转头,两手并用,撑起自己残破的身躯向白深柳追去。

白深柳一路跌跌撞撞,时而往后看去,人彘一直紧追其后。现在在自己眼前有两个洞口,到底是往左还是往右呢?犹豫了一会儿,她选择往右边的洞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