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看见林苑妆容精致的模样,突然有些怀念那天那个不施粉黛的林苑。
他直到进到房里,也有些匪夷所思,按理来说,他那天把林苑送回花楼,他们就不应该再有来往。可是,比起林苑是万花楼的姑娘这件事,张安却更想问问她为什么说那些话时,明明是笑的,却感觉不到她的快乐。
那时他救林苑时,林苑眼里的死意那么明显,还有她给他做面时的温婉,他总觉得她和别的青花楼姑娘不一样,更不一样的是,他有些贪恋和林苑在一起的那短暂的时光。
看见来人,果然是张安,林苑居然心里窃喜了一下,但看到张安只盯着她看也不说话,忍不住开口道,“张公子来这里有什么事呀?莫非是来让我还救命之恩了?”
张安听懂了林苑话语中的疏离,急忙开口:“不是的,本来我第二天就想来,可是恰巧有个临时的活儿,这才耽搁了几天。”说完还怕林苑不信,又向林苑身边近了一点“真的,我刚刚回来,还没到家,就到你这儿来了。”
林苑这才仔细看他,果然风尘仆仆。
林苑有些震惊,他居然把自己看的这么重要,但脸色上不显,问道:“张公子,你为什么要和我解释这么多?你也知道我是个什么身份了,我只是花楼里的一个姑娘罢了。”
张安焦急的有些语无伦次:“不不,你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不是,我给你赎身好么?”
林苑看着面前的男人,心里被触动是真的,她本以为那天过后,不会再见到他,没想到这个男人却把自己放在了心上。
但这不足以让林苑冲动的作出决定,她认为男人的新鲜感都是一时的。
所以,林苑拒绝了张安:“张公子,你可能还不明白我的身份,我不是个好姑娘,你也受不了别人的指指点点,我们两个根本不可能。”
张安还想说些什么,林苑已经吩咐了莲儿,把他带出去了。
林苑再次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也不要有期望。
6
可是,从那天开始,张安就每天来万花楼报到。
只要万花楼一开门,张安就来林苑房里,也不干啥,就看着林苑,不让她出去接客。
张安每次来都会给林苑带些小礼物,有时是簪花,有时是个木偶,有时是串糖葫芦。
张安对林苑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证明我对你的真心,我是真的想娶你为妻。”
林苑见惯了为她一掷千金的人,却偏偏对那些小东西乱了心。
林苑初时不安,后来倒也乐得清闲。她想,张安会很快变心的,上一个云生不也是那样么?
林苑不想把张安和云生相比,但不这么想的话,她怕自己对张安生出期待,把自己的一生希望交给一个男人,然后等这个男人变得像自己的爹一样,不顾妻子的尊严,到那样,自己一定会活不下去的。
不如,从开始,就断了念想。
张安已经来了快半年了,即使有时出去出镖,他也会把钱交到鸨母手上。
鸨母这些年已经把林苑当做了半个女儿,于是劝林苑,“若张公子对你是真心,你就随他从良了吧。”
可是林苑直到这一刻才明白,为何月红当初劝自己不要做这行,因为一旦有了动心的人,却深觉得配不上他。
是的,林苑的确被张安打动了,她有时都会幻想和张安平淡的小日子,有家,有张安,再有个一儿半女。
可是,她见过太多的悲惨,她有些不敢赌。
还没等到林苑想清楚,张安那头出了事儿。
张安这次临出镖之前,来和林苑告别,“林苑,等我这次回来,一定会风风光光的娶你为妻。”
林苑克制住内心的悸动,只淡淡说道让他保重。
可是,没想到,林苑再次见到张安,居然是张安受了重伤。镖行的人来请林苑,他们对林苑都有耳闻。
镖行的人说,这次保的是份大差,出镖的人赚的也多一些,可是再大也比不上人命,马匪太过剽悍,但镖师也都是有经验的,本来已经分出了胜负,马匪也节节败退,却不防马匪中有人射了冷箭,张安才受了伤。张安晕倒的时候,嘴里一直念着“林苑”。
那个人还说,去之前张安就和他们说,干完这趟,回来就请他们喝喜酒。
林苑去镖行的路上,脑海里回荡的全是张安,从初次见面到日日相处,她潜意识里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张安真的会离开。
她居然想过万一张安活不过来,她也不独活,林苑不得不承认,她对张安这个人是放不下了。
看到满脸苍白的张安,林苑没忍住落了泪。镖行众人识趣的退出了房间。
林苑守了张安一夜,看着床上的张安,她不由自主的拉起张安的手,“张安,我想通了,只要你不嫌弃我,你醒来我就嫁给你,只要你醒来。”
林苑正低头难过,冷不防手被握住,床上的张安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我都听见了,林苑,你不能反悔,我醒过来了,你要嫁给我。”
林苑此时有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却还是有顾虑,“你真的不怕旁人怎么看你,张安,我配不上你。”
张安听到这里,顾不得动作牵动了伤口,急忙说道:“林苑,我不管旁人,我只问你,想不想嫁我。”
林苑带着眼泪点点头。
张安认真的看着林苑,“那我张安必定护你余生。”
林苑感到人生没有哪一刻比此时更加愉悦,她曾遭父亲毒打,幼时丧母,她对人生已经没有了憧憬。
只是想完成母亲的遗愿,好好活着。
却不成想,上天还会赐她一段姻缘。
林苑想,不如,把自己的真心交出去,再赌一把。
后记:
鸨母和月红都为林苑找到了良人感到开心,还送了她很多礼物,当做新婚贺礼。
而后来,张安和林苑成婚后,就离开了潮州城,在一个偏远的山村生活,离开是张安做的决定,他知道林苑总是不敢出门,怕让别人对张安指指点点。
张安想让林苑自在的活着,她是他的妻子,他必要护她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