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银铠,带着战场的肃杀,入了宫的风七里,见到的是红妆待嫁的伏瑶。
无休无止的战事,令两国苦不堪言,所以当北疆国提出联姻以求安好的时候,安南国自是满心欢喜。
她父王曾教导她,一个公主的使命,不是联姻,便是笼络下臣。
她终是妄想了,妄想生在皇家,却能与自己心爱的人长相厮守。
“于归哥哥,你忘了我吧。”
伏瑶拒绝了风七里远走天涯的提议,她不是不想,是不能。她终究是安南国的公主啊。
宫门关闭,断的是咫尺天涯,此生不会。
风七里在雨中站了一夜,第二天,同陛下请命,送公主出嫁。
他终究是与她同有了十里红妆。
那一日,她出嫁,他送嫁。
北疆国边界,少年将军抬眼望去,无边雪原,那红色,是心头的朱砂痣。
“伏瑶,北疆国可否有木兰花开?”他问,却是无人作答。
自伏瑶出嫁后,风七里眼中的星辰便落了。
他常在木兰花开的时节,穿了她爱的青衫,在太液池旁一坐一天。
“花开了。”伏瑶,你可知?
“于归哥哥,今年的花,定是极美的。”
一南一北,海角天涯,此生不见。
他在南方的花雨里苦候伊人,她在北国的风雪里一舞道尽了相思。
后来,风七里在太液池旁捡了一只狐狸,他觉得受了伤可怜巴巴的狐狸,瞧着他时那水气氤氲的双眼,像极了记忆中的那个人。
初见时,她也是被其他皇子皇女欺负了,一双眼睛水气氤氲,瞧见他,便可怜巴巴的缩在他怀里,怎么也不出来。
他只得安抚,“不怕了,我帮你。”
他给小狐狸取名慕瑶。
慕瑶,慕瑶,思慕到如今。伏瑶,你可知,我在想你。
7
时光轮中光阴流转,我见着了风七里眼中的星辰,见着了我是一只小狐狸时的悄然心动,见着了永和三十五年,他将我托付给同僚,毅然决然的背影。
永和三十五年,北方蛮族强横,于新春佳节之时,趁边防松懈,攻入北疆,长驱直入,直捣皇城,北疆皇室,皆沦为战俘。
此消息传至安南,国君秉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不予理会。
风七里却抗旨出兵,带了三百府兵,于寒冬腊月,直奔蛮族领地而去,只因那里,有他思慕的人。
他是少年战神,却终究是寡不敌众。
他救出了受辱的伏瑶,却没能带她回到那有木兰花开的国度。
我赶到时,他身中数箭,却紧紧的护着怀中的人,我是异兽,自是可以感觉到,那人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我带了他,以腾云驾雾之能冲出重围,战场抛在身后,他却声若泣血的的唤道:“伏瑶!”
我浑身一震,回首望去,那倒在风雪中的人,湖水绿的罗裙上盛开了一朵朵血色的木兰花,她嘴角含笑,眼角本应凄凄的泪痣,凝的是太液池的花开正盛。
乘黄一族,能予人长生,自古以来,总有人,踏遍千山万水,只为求我们一负。
虽然能真正得了长生的人少之又少,不过世人皆求,我想着,这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吧。
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你的救命之恩,我如此便算报了吧,我予你长生,还有我的一颗真心。
可是,风七里,你为什么不开心?
你为什么说恨我?说这长生是无尽的折磨?
8.尾声
我是异兽乘黄,我爱上了一个人,可是这个人,爱着另一个人。她叫伏瑶,而我叫慕瑶。
我踏遍千山万水,也无法替他找回他所思慕的人。
他日日盼着我带她归来,我却知道,这只是无休止的折磨。
后来有一只魅给我出了个主意,让赶在化形的前夕,去往冥府。
入了冥府的人,自是生生世世不可回。
我去,只是为了见见她,我用后背的双角,换得了冥官的同意。
跳入了时光轮,看着不属于我的过去,铭记着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
到了化形的日子,我不顾族中长辈劝阻,强改了自己的本相,忍着挫骨削皮的痛,化作了一个眼角一滴凄凄泪痣的女子。
花开那日,我穿了湖水绿的罗裙,在鬓边簪了一朵含露的木兰花。
镜中的人啊,是你深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