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人去了一个偏远的村子。
起初，我什么都不会做，但附近的好心人家帮了我，我便渐渐习惯了那里的生活。
那户人家说：“姑娘，你什么都好，就是不爱笑。”
我对此也只能苦笑一声。
那户人家里有个小女孩，常来找我玩。有一次我唱着童谣哄她睡觉，她突然问我：“姨姨，你怎么哭了？”
我这才发现我脸上满是眼泪。
“没什么。”我连忙把眼泪擦掉。
我只是突然想起来，这首歌是顾安曾经教我的。
就这样过了许多年，一日，我竟重新见到了顾秦。
他显然是专程来找我的，他恳请我和他回去。
“回去？回哪儿去？”
“回皇宫......韶华，其实这些年...皇上一直在找你。”
“你离开的第一年，皇上废了你的皇后之位。那个时候他没有说什么，我也以为他就打算不再管你了......”
“可是第二年，有一次宫宴后，皇上召见了我，他看起来是酒喝太多了，他迷迷糊糊地说要见韶华，要让韶华回来。”
“第二日他清醒后却又跟我说那只是酒后的胡话罢了......可后来几年，他一直在派人找你。我知道你在这，却不想你再回去受苦了，便没有告诉他你的位置。”
“可是前几日他召见我，本来只是商谈政事，他中途却忽然哭了，他说他想见你，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定要再见到你，他快要崩溃了，但是在找到你之前，他只能一直忍耐住。”
“所以你想带我回去，和他重归旧好是么？”我冷笑一声。
顾秦怔住了。
我喃喃道：“你相信么？他那种人所谓的真心？你觉得我会甘心么。被他挥之即来，挥之即去。这次就算我真的回去了，看到我如今这副憔悴不堪的样子，他一定就又要抛下我了。”
“我如今关心的，就只有我的家人了。顾秦，你告诉我，我家人如何了？”
“韶华，”他嗫嚅着，突然流下泪来，“你的父母，已经去世了。”
我突然听不清楚一切了，只能看着顾秦的嘴巴一张一合。
“二老承受不住打击，在你离开后的第二年，就已经走了。”
“是顾安毁了我的一生，毁了我的一切。”良久，我缓缓道。
“我不甘心啊，凭什么呢，我一无所有了，他却还能在庙堂之上高枕无忧。”
我出奇地平静。
“顾秦，你又甘心么？你说你喜欢我，却一直放任我这样受苦。你又甘心一直在他之下么？”
“顾秦，你想当皇帝么。”
我让顾秦带我回去，并让他告诉顾安，我受了极大的刺激，所以已经忘掉一切了。
临走前，邻居家的小女孩十分不舍得我，我抱了抱她，说：“不要难过，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不要为我伤心，为我感到高兴吧，因为我要去手刃我的仇人了。”
5
顾秦将我安置在他的府邸，又将顾安带来见我了。
我特地打扮的灰头土脸，神志不清的样子，但愿这样，能引起顾安多一份的怜惜吧。
我坐在房中，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韶华？”
我转过头来看他，他正直直地盯着我。
他看起来苍老多了，眼底有深深的疲惫。但看清我的样子后，他的眼睛一下子就又变得和曾经一样亮了。
“你是谁？”我问他。
他不说话，竟用手温柔地抚去我脸上的污泥。
他告诉我他是我的丈夫，我们曾经很恩爱，但是前几年吵了一架后，我离家出走了，也因此忘记了一切。
我问他：“为什么会吵架呢？”
“只是一点误会罢了。”
误会么？顾安，你不觉得你这话很可笑么，就如同我们的誓言一般可笑。
回到皇宫以后，他仍将我安置在我原来的寝宫，他抱着我在殿里转了好几个圈，我想要下来，他却认真地告诉我，我们以前常这么做的。
是啊，以前。太久以前了，久到我甚至已经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了。
顾安每日都要来找我，问我很多问题，他就像有说不完的话一样。
他常问我有没有想起什么，我都回答没有，每当这时，他都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
他不让其他人见我，我殿中的宫婢也一律不准外传，有时候我想在御花园里散步，他也会命令不准任何人靠近。
一切都好像从前那样，更甚的是，他连看书的时候都要紧紧握着我的手，他说只有那样他才能安心。
在夜里，他时常叫着我的名字惊醒，坐起身后发现我在才冷静下来，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紧紧抱着我，他说他太害怕我再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