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带过那荷花,落入唐幼楼怀中,埋首于他胸前,闷声道:“陆家的仇我其实没有放在心上,我心里只想与你在一起,不想师兄,不想陆家的仇很,只有你与我就好。”
风过荷塘,惊了一池的荷花与荷叶,月影在荷塘碎成片片银光,随着水波荡漾。
一道声音自远处传来,惊了相拥在一起的二人,也惊了一池的荷花。
“陆轻雪!”那人只是用着极尽怒气的语气喊出了这三个字。
陆轻雪连忙从唐幼楼怀中抽身,看向荷塘外那站在树下的梅若悔,他的身影在树影的掩映下看的不真切,只有月光透过树叶缝隙照落在他身上显露出他白色的衣袍。
陆轻雪看不清他的表情,可也知道他此时应该是生气的。
陆轻雪朝他的方向看过去,神情淡淡:“师兄,你都听到了。既然如此,求你……成全我吧。”
梅若悔没有说话,只狠狠地抓着那树身,看着月下荷塘中一脸淡然的陆轻雪,冷笑道:“成全?好个成全,枉我自诩了解你极深,却不想今日才看透你是如此之人。”
语毕,树下再无那白衣身影。
自那日起,陆轻雪再未能见到梅若悔,即使是她与唐幼楼大婚,梅若悔也未曾出现。
这样,也好吧。
唐幼楼与陆轻雪婚礼后,江湖上多了一名采花贼梅若悔,他口中常言:“世间女子皆薄幸。”
只要听闻何处说谁与谁山盟海誓,生死不渝,梅若悔总会找上那对情侣,污了那女子的清白。
他见到有的女子以死明志,男子抱着女子的尸身泣不成声,发誓要手刃害那女子之人,梅若悔看着,心中不免感慨。
但更多的却是女子失了清白后,男子弃之离去,女子亦另寻他人。梅若悔见此不免要冷笑,世间女子果真大多薄幸。
梅若悔损了沙家堡大小姐的名声后,沙家堡堡主向整个江湖发出了对梅若悔的追缉令,抓到梅若悔,不论死活,赏银五百两。
消息一出,江湖轰动,居于内阁的陆轻雪也听到了风声,不过这风声,不是唐山派的人传出来的。
江湖上有人知晓了她与梅若悔是同门师兄妹,夜闯唐山派将她掳了出来,她这才得知梅若悔的消息。
她从那些人话中得知,梅若悔成了江湖上有名的采花贼,断言天下女子皆薄幸。
陆轻雪终归是垂眸苦笑。
那些人没有等来梅若悔,唐幼楼却赶来了,不顾一切地将她救了下来。
“多谢。”马车内,陆轻雪低垂着脑袋,紧贴着马车一角。
唐幼楼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道:“你我本是夫妻,何必言谢。”
陆轻雪不回答,任他将手拉住,只将脸偏向内壁不再看他。
车内一片寂静,只有车轮碾过地的轱辘声,拉住陆轻雪的手动了动。
唐幼楼缓缓道:“轻雪……陆家灭门一事发现了些许眉目。”
陆轻雪扭头看他,他道:“我查到消息,屠浮教近来在四处为一女子寻药,其中有一味药名唤梓白茅,早年你父亲得到过,也许这便是陆家遭灭门的原因。”
“屠浮教。”陆轻雪轻轻念了念,似笑非笑地轻哼了一声。
6
陆轻雪再听到梅若悔的消息,是梅若悔夜闯青逐门,被屠浮教曲辰沅所伤,后被门主颜若风关押牢中。远在千里的沙家堡堡主听到消息,写信给颜若风,希望颜若风能将梅若悔交给沙家堡处置。
颜若风自然应允,二人商议武林大会后沙家堡堡主随颜若风回青逐门提人。
梅若悔被关在青逐门的牢房里,看着牢房外守着他的一干人,心里嗤笑。
在青逐门的时日似乎很长,长到屋中开始有蛛网结成,长到角落的阴暗之地生出了暗苔,长到牢房外的烛台慢慢染上了些许黑色到后来还被换成了灯油,长到……他以为此生已尽。
午夜梦回,烛火明暗间,有人在外面看着他,他也这么静静地看着那人。
那双眼,还真像他师妹啊。
那双眼睛的主人看了他片刻便转身离去,不久有两个黑衣人出现在门前。
梅若悔再看过去,那两人都没有和他师妹一样的眼睛。
其中一人一剑劈开了牢房的锁链,锁链落在地上,黑衣人很快离开了牢房。
桌上的灯油燃尽,一切犹如罩了黑幕,四下的声音听得更真切了,外面的蝉鸣也比白日慢了几分。
梅若悔直起身子,拼命向外略去。
他的师妹,那个人肯定是他的师妹。
今日的青逐门很奇怪,一路出来竟然没有人看守。青逐门外,一大批黑衣人恭敬立在门外。
为首的二人,彼此牵着手,亦如当初荷塘月下,陆轻雪拥入唐幼楼怀中,说出了那番话。
此时,虽然没有荷塘,但那月光照的清明,那两个人……亦如当初那般不离彼此。
梅若悔想要上前的脚步终究是顿住了,闪身掠进了一旁的竹林。
陆轻雪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明月皎皎,清辉漫向人间各处,亦如当年的明月。
只不过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看着身旁之人,道:“我们走吧,师兄已经走了。”
月光清明,将他二人的影子拉长,却始终未能让那两道影子分开。
唐山派是江湖上近几年来声名鹊起的新门派,唐幼楼又是唐山派的掌门人,半个月后的武林大会自然是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