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来年,文庄都是由第一大族担任,以奉能扭转乾坤的机关密卷。
城南有个百年文庄为穆家庄,一日,一个游方道士路过此庄,遇一个孩童,钟灵毓秀,颇具灵气,遂赠予孩童一双慧眼灵耳。
1
穆允十三岁时,在蓬山见一棵胖胖绿绿的青草,青光流转,模样奇特,便要把它挖出。
“唉唉唉,干嘛呀”青草见有人在挖它,哇哇大叫。
穆允听到有一个少女的声音,抬起了头,却见山中一片空寂。
“坏蛋,哈哈哈~”被摸到草梗,青草哈哈大笑,在穆允手中不停扭动。
穆允见状,一时呆愣住了。
“诶,这人怎么傻了”青草叶戳了戳穆允的手。
穆允回过神来,低头看着手中的青草,手一哆嗦,青草落到了地上。
“哎哟”青草被扔下去,呻吟了一声。
穆允转身就往庄内走。
“唉唉,你怎么把我扔地上就走了,要死草了,要死草了”青草在地上翻动,姑且说是翻动吧,动作如此的微小不可见。
穆允停住了,略有迟疑,才回去把躺在地上的青草捡了起来。
“你要把带我哪去呀,诶诶”青草使劲的往穆允手腕上戳。
穆允佯装不知,一脸严肃的走回庄内,把青草种到了假山脚下,叫人好生照看,青草晒着太阳,十分悠哉,还不时对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点评一番。
一日,穆允正在书房作画,见天上下起瓢泼大雨,突然想起了那棵青草,走到窗前,果见那株胖草被淋的东倒西歪,泥裹着叶子,光彩尽失。
“哇呜呜呜……”青草在雨里哇哇大哭,好不凄惨。
穆允听到哭声,又见她这一副可怜模样,摇头道“啧啧,你这青草着实娇贵了些。”
跑去院子里,挖出青草,把它捧进了书房,种到窗台边新准备的花盆中。
“快点,把土给我盖上,冷死了。”青草刚换新住处,开始闹腾。
穆允把土盖在青草根上,青草抖开叶子,泥水到处甩,他把叶子又擦了擦。
“你没擦干净呢”青草又叫嚷着,穆允无奈又把草叶仔细擦拭干净。
“嗯~”青草长在软软的土里,舒展着叶子,满足的长吁了一声,穆允看着她这副模样。
“呵――”了一声.
2
平日里,青草离的穆允近了,就开始念叨起穆允来,对穆允一番评头论足,末了,还总是加一句:这人也就模样还行。
不过,当穆允与先生在书房讨论学问时,青草就会安静,舒展草叶,听的一副陶醉模样。
穆允见此,忍不住打趣道“你这青草,莫非能听懂我们的话不成。”
青草一听,愣是吓一动也不敢动。
几天下来,书房里倒是安静了许多,穆允看着青草,笑道,“唔,是我想多了,分明是一棵野草嘛”说完还摸着草叶。
“你才野草呢,呆木头,”草叶在穆允手里抖了抖,又卷了卷。
“臭流氓,占草便宜”,穆允手一抖,笑容僵在脸上,盯了青草半响,才又拨弄了一下青草叶,沉吟道“今天就读志异罢……”
3
穆允师从城北罗家家主罗云,舅舅是城西李家家主李平,皆是百年世家,李家最末,罗家次之,穆家文庄举世无双,三家世代交好,相互往来十分密切。
“允儿”一个清朗的声音说从门外传来,“爹”穆允从凳子上起身,见三个中年男人走进来。
“舅舅,罗伯父”穆允对另外两个中年男人喊道。
“你这舅舅说要来考考你的学问”穆庄主笑着对穆允说。
罗云看着李平揶揄道“他这哪是要考允儿呀,分明是要考我。”
“罗兄说笑了”李平笑着答道。
罗云看了一眼李平,打趣说“哦,当初不是你同我争要允儿当弟子的”
“你若教的不行,还不能许允儿拜个好师傅不成。”李平说。
谈笑间,李平瞥见书房多出一盆草,随口问道“你这株草是从何而来,长的倒是讨喜”
青草听到有人夸她,叶子抖了抖,裹起来了。
“是不错,瞧着奇特”罗云也看了过来。青草听了,道“哎呀,草都不好意思了。”
穆允一听,心里冷哼一声,一转头,就见青草害羞的裹着叶子。
“……”
“不过是从山上捡来的野草,瞧着甚丑,就带了回来”说着便请三人上坐,考较学问。
三人离开后,穆允点了点草叶,嘲笑道“你这青草,被人随口夸了一句,还真害羞上了”后又道“这般地笨,也别听什么学问了,想你也听不明白。”
“谁笨了”青草怼道“呆木头,你不夸我,还不许别人夸我了?”穆允听了,心里冷笑了一声。
夜里,穆庄主找来穆允叙话,“允儿,你过来。”穆庄主坐在椅子上向穆允招手。
“今日爹叫你来,是有一物想要交于你”穆家庄主对着穆允说道,“虽然现在给你早了些,但……”穆允看着穆庄主,“爹”
“穆家这些年交给朝廷的东西,终是让人垂涎呀”
“爹,您的意思是有人觊觎穆家。”
“嗯”
“允儿,这个穆家的重担将来是要交在你身上的,判官笔还是要你来接,所以……”
穆允回到书房,看着青草,面色很是沉重。
几天过去,穆允都没有再来书房。
这天,穆允刚踏进书房,就看见青草奄奄的,垂落着叶子,他叹了口气,手探向叶子。
青草冷“哼――”了一声,叶子却讨好般在穆允手里拂来拂去。
穆允嗤笑了一声,转身,就要往外走去,“诶,你怎么走了呀,停下,我说你停下”
青草见穆允就这么走了,草叶一下全焉了,变得更萎靡不振。
不过,穆允没有出门,而是走到了书桌前,他站在桌前,一边提笔在画完青草的画上题字一边念“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其如云,匪我思存……”
青草霎时活力十足,光芒四射。
4
三年后
天色黑沉,风雨欲来。
“砰”穆庄主中毒,跌倒在地,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
“是你……”穆庄主看着眼前的黑衣人,脱口而出道。
“哦,一下就被猜出来了,真没意思”黑衣人半蹲在穆庄主面前,揭开面巾,“唔,是我”
“为什么会是你”穆庄主盯着眼前这人。
“哦~你以为会是谁,你穆家在文庄这个位置上坐的够久了,我呢,现在有兴趣要来坐上一坐”黑衣人笑着说道。
“穆家防护极严,你是如何下药的”穆庄主了然的点头,又问道。
“唔,这个啊,是个秘密”黑衣人想了想回答道,又说“不过,中了药的穆家,进出果然轻松多了,不然,我进这穆家还要费时间呢。”
那人勾唇一笑,面无表情的沉声问道“我回答你这么多,你是不是也该回答回答我了,密卷在哪?”
“不知道”
“说”
“你永远也找不到了”穆庄主一声冷笑,把手里判官笔刺向黑衣人胸口,黑衣人急忙躲开。
“嗤”划破手臂的声音。
5
“啊……”一声惊叫划破长空,打破了这个看似平静夜晚。
一批黑衣人进了穆家庄,如同萝卜一样砍杀穆家人的命,割破血肉的声音在庄内响起。
穆允软着身子要出去阻止,就被穆夫人推进书房。
“娘”穆允红着眼眶,“允儿,藏好,别出来。”穆夫人哭着颤颤巍巍的往外走,回过身,看了穆允一眼,张嘴里说了句“……”。
“啊”门外传来穆夫人的一声惨叫。
一个黑衣人走进书房,看了眼四周,往书桌走去,转了一下笔筒。
门转动的声音,一个暗格被打开了,黑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穆允红着眼眶,紧紧咬着牙。
是旁边的暗格被打开了,黑衣人把暗格里的东西拿了出来,离开了。
几根青草悄悄飘进暗格,进入了穆允的嘴里。
6
天明,寂静无声,一夜之间,穆家庄一百八十五口全部被杀。
穆允从暗格里出来,看见成堆的尸体,穆庄主被一刀割喉,穆夫人胸口鲜血淋漓。
“啊……”穆允嘶声力竭地大吼,双目血泪流出。
他木然的在后山挖了一个大坑,把尸身都埋了进去。
他把穆庄主和穆夫人的尸体葬在了蓬山脚下,就呆坐在墓前。
一天过去,穆允动了动,飘忽的来到了书房,走到窗外花盆边,摸了摸秃噜了的青草,说“谢谢。”
挖出青草,走到假山脚下,把她种下。
7
几天后,李平找来穆家庄,见脸色苍白,一身狼狈的坐在地上的穆允,这个中年男人抱着他就一阵大哭,穆允回抱着李平,双目哀伤,一丝恨意一闪而过。
穆家庄一夜近乎灭门,只剩一个十六岁小儿,住在城西李家,唤作四公子,罗家暂替穆家成为文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