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清明,反乡的我在扫墓时看到了我的好友林风,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1. 雨夜
夏日的雨总是轰轰烈烈的,夹杂着电闪雷鸣和阴风怒号,仿佛天怒一般。就在这狂风暴雨的夜里,盘旋的乡间公路上一辆黑色的轿车正在极速奔驰,车子的背箱里隐约发出“咚咚”的声响。
终于在一处不知名的小山坳处,车子停了下来,一名身穿黑色雨衣的年轻人走了出来。他匆忙地打开了后备箱,二话不说背上一个装着什么的麻袋,拎上铁锹走进了漆黑的山坳之中。
许久,山坳里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此时的他后背都湿透了,整张个人都湿漉漉的。
未几,车子再度发动驶向了远方的灯红酒绿。
2. 梦境
白雪落幽燕,涛涛大雪山,一片白雨都不见,谁知是何年?
山峰落伊人,渺渺仙境见,一袭白衣不见仙,回首道故年。
梦中是一片大雪山,苍茫大地宛如白浪滔天的大海,一道身影隐约耸立山尖。林风迷茫地关注着四周,最终定格在那一道身影,也不知怎地他的内心变得十分急切。他只记得爬了很久,究竟有多久他不知道,他只记得那道身影。
在山顶上,他喘着粗气,注视着面前那一道朦胧的身影。近了,近了,那是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庞。
“你是谁?”他问。
似真似幻
话语刚落,林风醒转,在这月亮高挂的夜晚,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公寓里。雪依旧下着,但不像前几日的狂风骤雪,而是轻飘飘地抚摸着大地。地上的雪倒映着的夜晚显得格外靓丽,林风趴在电脑桌前,旁边放着早已冰凉的咖啡。
他用双手摸索了一把脸,看着显示屏上还未完成工作,他不由自嘲:“看来又要加班了。”
继续用手敲击着键盘的他,全神贯注在文件上,丝毫没有注意到,一只玉手拿走了已经冰凉的咖啡。
临近凌晨,有些困意的他不自觉地伸手拿起了咖啡,饮上一口,温暖的热流激荡着周身,顿觉浑身一震。
“嗯?”似乎感觉不对,林风看向杯子,里面的咖啡正满满地冒着热气。
是谁加热了杯子?他疑惑地道。
突然一阵风儿吹开了老旧的窗户,外面的雪花飞了进来,他正欲走向窗口,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窗口,朦胧而又熟悉。
她微笑地对着他道:“你还好吗?”
“你是谁?”林风急切地问道。
话音未落,身影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缕寒风透过窗户轻浮他的脸颊。
3.繁华似梦
夜晚的城市灯红酒绿,早上的市区则是车水马龙。急匆匆地吃了一口早饭,带上公文包,林风骑上自己的自行车赶去上班。
到了公司,刚一进门,迎面就有人喊住他,是老板的漂亮女助理。
“林风,老板找你。”她微笑地说道。
林风走进老板办公室,敲了敲门,走了进去道:“老板,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公司的老板早已到了知天命的年龄,这些年里对林风很照顾,就连林风有时候感觉老板对他比起对亲儿子还亲,也正因此他在公司里待了整整十年。
老板一脸欣慰地看着林风,刚想要说什么?
这时女秘书走了进来道:“老板,会议要开始了。”
“好的,我知道了。”老板起身,对林风神秘地道,“小风啊,明天去我家我有事和你说。”
林风迷惑不解,索性不在思考,回去开始工作。
临近中午,一声救护车长啸打断了林风的工作,十几名医护人员跑进公司会议室。
老板出事了,林风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急忙走过去,可是会议室里挤满了人,他隐约只看到老板被医生们抬上担架快速地消失在走廊。
傍晚,林风正欲回家,公司的律师找到了他。
“这里有一份协议,如果你觉得没有问题就签了他。”律师说道。
林风翻看这协议,这是一份遗嘱,老板把公司留给了他。
突然太突然,林风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他脑袋迷迷糊糊只能说道:“不好意思,我还要工作,需要考虑一下。”说完就离开了公司。
4. 故人来访
回到租住公寓里,他囫囵躺在床上,还没来得及思考。窗外,有人叫他,他走到窗前向下看,一名打扮靓丽的女子在窗前的大树下注视着他。
“韩雪,等等我下来接你。”林风向下招手道。
林风快步走下来笑着道:“好久不见,老同学。”
韩雪注视着他,一言不语,气氛似乎有些沉闷。
林风感觉有些奇怪,道:“怎么了,老同学。”
“林风,你还记得刘月雪吗?”韩雪缓缓道,脸上有些阴晴不定。
“她——”林风顿时打开了多年以前那个让他深深埋藏在心里的身影。
这时明亮的月已经升起,天上又飘来了点点雪花,韩雪仰望天空陷入深沉的回忆之中道:“当年你和他可是我们班上少有的伉俪情深的一对。”
5.回忆
那年是高中分班的一年,他被分在了当时的重点班里,遇见了刘月雪。他记得那时候的他很喜欢玩闹,经常对她开玩笑,直到一次在老师再讲《窦娥冤》时他戏称她为六月雪。那时他看到了她眼角禁不住溢出的眼泪,他有些慌了,想尽办法逗她开心。
随着交流的日益加深,一直到那时,她对他敞开了心扉,原来她是一个孤儿在一个月光皎洁的日子里被遗弃在孤儿院的雪地上。她没有父母,没有亲人,也没有家。
当时的林风自信心爆棚,安慰她道:“放心,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自那日起,他便开始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久而久之,两个人便开始了交往。
直到那一天,临近高三毕业,她告诉他分手。并且她还狠狠地当众将他奚落了一顿,那一次伤透了他的心,他只能将那道身影深深埋在心里。也是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谈过恋爱,只因情到深处难以自拔。
真相
“当初月雪把你当众数落一顿,你不觉得奇怪吗?”韩雪忽然说道。
“奇怪?”林风一脸不屑,转身就往会走,道,“我不想再回想起她,你明白吗?”
“林风你个没良心的,”韩雪大声喊道,“她是为了她的父亲不得意而为之,三年啊,你难道真忘记了吗?”
林风驻足转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说道:“什么意思?”
韩雪深吸一口气道:“那年她找到了他的父亲,那时候她父亲性命垂危,为了救她父亲她不得已答应了学校里的富二代安少康的要求。”
林风听着韩雪的讲述,内心里那个身影越发清晰。
其实这不过是一个幌子,安少康生性风流,当年在高中玩弄的女学生不知多少,直到一次他看中了刘月雪。受制于法律的约束,被刘月雪直接拒绝了的安少康,花费重金找到了刘月雪的父亲,并使诈将她的父亲打进医院,之后威胁刘月雪顺从。刘月雪虽然自由被遗弃,但是对于父母一直有着深深的怀念,为了救父亲,她跳入了火海。只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安少康是个变态,那个雨夜里她被装在麻袋里不知所向。
因为她是孤儿的原因,所以当时没有任何人给她报案,直到十年后国家大力反腐,这一案件才最终水落石出,可是她的尸身至今不知在何处。
最终,知道这件事情除了她的父亲就只有她当时最好的闺蜜韩雪。
6.何方
林风失魂落魄地走进室内,翻看着那份协议书,在最后一页上有着一个信封。他打开来看,上面写着:
小风,实在抱歉,直到现在才和你说。其实我是刘月雪的父亲,当年因为我的缘故害了月雪,也害了你,更害了你们这一对姻缘。对于月雪我其实是愧疚的,当年我没看好她致使她流落街头,这一生没有享受过父母的疼爱。她的母亲因为失去了她而痛苦万分,早早地便过世了。谁能想到再见面时,那孩子能为了我而跳入火海。
人生无常,岁月不在。可怜你也为她消沉了十年,我知道在高中是你最照顾她,在医院她告诉我说那是她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
女儿已逝,对此我只能把我这满身的愧疚回报在你身上,只想借此安慰自己。实在抱歉,耽误了你这么多年。
不过我还有件事想拜托你,我知道我的时日不多,所以我想请你一定要找到月雪,让她有个家。
谨此绝笔
刘飞寒
看完这封书信,林风有些释然,猛然回忆起昨晚那道身影。他望向窗户,依稀可见那道身影——月雪。她目光温情地注视着他,道:“你好吗?”
摸摸着盛着咖啡的杯子,满满地充斥温暖,在寒冬腊月里充满着阳光。林风走进厨房,在餐桌上摆满他喜欢吃的菜,一张纸片上写着“Iloveyou.”
“叮铃——”门铃响起,他开门看见母亲正拎着菜回家,他笑道:“妈,吃饭了。”
母亲,“————”
7. 回家
一个月后,依旧是那片小山坳,此时春意盎然,满山鲜花。林风驻足在花海中,韩雪站在他的身后说道:“我记得她最喜欢迎春花,那晚她走时往口袋里放了许多迎春花的种子。”
“归去来兮,”林风说道,“月雪我们回家吧。”
一阵轻风吹过,红色的花朵迎风而起,构成了一个人影,在花的海洋中翩翩起舞。
爱之魂
人生如梦似幻,传闻人死去之后,会因为牵念人世间的情感而化为灵魂。在家中饮完茶水,听完林风的故事,我不禁有些唏嘘。爱情大抵如此,付思量,实难忘,无语话凄凉。珍惜眼前人,不要等失去了才去后悔。
我们走出了屋子,林风留下了那杯还为饮的清茶,清茶倒映着那张温柔的脸庞。
清风拂过墓碑——爱情刘月雪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