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几天后,宫内发生一件大事,柳贵妃因毒害皇子被打入冷宫,而他的父亲镇国大将军因与齐国勾结,意欲叛国,证据确凿,已被打入死牢,株连九族,一时之间,曾经功高过主,辉煌腾达的柳家便不复存在。
据小蝶说,她中的毒是麝香,柳昭仪并未在糕点里面下毒,而是那盛装糕点的瓷器上面,因为经常给清腕送吃的,每次都会在瓷器上抹些,这样清腕每次都吃到一点麝香,麝香具有活血化瘀的功效,达到了一定的量后,胎儿就容易死亡。柳贵妃的侍女指认了她,人证物证据在,最后柳贵妃也认罪了。
似乎真相大白了,虽然深宫险恶,但清腕总感觉凶手并不是柳贵妃,平时和她接触,以及在她昏迷前的那个眼神,她无法相信孩子就是柳贵妃害死的,清婉想她应该秘密去冷宫会一会柳贵妃了。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七巧节,街上张灯结彩,车水马龙,今年的七巧节真是热闹非凡,景承帝牵着清婉的手走在这热闹繁华的大街上,节日里的人可是真多,已经到了摩肩接踵的地步,景承帝时刻都将清婉护在怀里,生怕她被人挤到碰到,清婉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热闹的场面了,她像是一只脱离金丝篓的小鸟,开心的不得了,似乎将那些不开心的事情都抛到了身后,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们走到了小桥上,桥下小河流水,河灯闪耀,河面上倒映着人世间的美景,如同仙境,她感叹道:今天好热闹呀,我很开心。
景承帝笑道:“婉儿若是喜欢,以后每年我都带你出来。”
她突然迎上他的目光,“景承,谢谢你。”
她既然叫他景承,难道她开始接受他了,他心里无限激动,想起这些日子她似乎不那么抗拒他,对他的笑容也渐渐的多了,而此刻她的眼里更是无限柔情,漫天繁星倒映在她的眼里,熠熠生辉,他看的有些呆了。
被他看的有些发慌,她疑惑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下一秒,她已经落入他宽大的怀抱里,他把她抱在的很紧,生怕她消失掉,他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们以后都要好好的好吗?”
他的声音里充满着小心翼翼,这大概是帝王最卑微的爱吧。
等了许久后,她说“好。”
得到她的回复后,他把她搂得更紧了,紧得她都能清晰听到他的心跳声,他只听到她的声音,却没有看见她脸部那僵硬的表情。
后来他们一起放了河灯,买了很多她喜欢的东西,几乎吃了整条街上的美食,最后他带她来到了一条小船上,小船轻轻的漂浮在湖水上,船夫在船尾划桨,平静的湖面上荡漾出一波波细浪,这便那河水的尽头,形成一块不大不小的湖,为碧波湖,此刻他和她站在船头,他依旧牵着她的手,她一直仰着头凝望着天空,景承帝有些不明所以。
“为什么一直看着天空呢?”
清婉说“我在看牛郎和织女呢。”
景承帝笑道:“那么,看到了么。”
“没有呀,都是星星,我都数不过来。”
他突然刮了刮她的鼻子,满眼宠溺,说道“顽皮,那不过是民间传说罢了。”
突然,本来昏暗的夜空竟亮如白昼,一枚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瞬间璀璨了整个天际,天空瞬间万紫千红,绚丽多彩,流星般的花火释放出万千的翡翠流苏,简直美不胜收,而清腕在看到第一枚烟花后,她便笑了,笑着笑着她眼眸便湿润了,那湿润的水珠顺着她眼角流向她的脸颊
景承帝边轻轻帮擦拭着她脸颊上的泪珠,边问她“怎么哭了呢”。
清婉侧头笑道:“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的美景了,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似乎在这一瞬间全部消失了,以后能每年都带我来好吗。”
她水雾般的眼眸里呈现的是那绚丽多彩的烟花,深深的吸引着他,他竟一时半会移不开目光。
“好吗”她在一次重复道。
他几乎想也没想便回道“好,婉儿若是喜欢烟花,皇宫里也可以满足婉儿的愿望的。”
2
这次景承帝出宫,其他人并不知道,他只带了两个贴身侍卫,由于玩的太晚了,他们便没有回宫,在客栈里歇下了,在一个雅间里,清婉和景承吃着夜宵,夜宵又怎能少了酒,她又让小二拿了酒,他和她简直就是对酒当歌,人生又几何。
她许是喝的有些醉了,脸颊红润,他刚要阻止她不能喝了,却见她一把抢过酒壶,直接对着壶口便喝了下去,他见她真是喝多了,一把便要夺过她水壶,他的力道极大,她便一下子跌到他的怀里,她傻笑着,红润的脸颊上更像是那盛开的蜜桃,他恨不得马上就咬上去,她突然把壶口放在他唇上,“喝呀,真的好喝。”
“好,好的”
他像哄孩子似的吞了一大口酒,看他吞完酒,她再次傻笑,“就,就知道你一定会喝的,哈哈。”
她眼神飘渺迷离,脸颊红润,樱桃般的小嘴此刻正在说着胡话,他哪里还抑制住,起身就打横将她抱到床上,他轻轻的亲吻着她那软软的唇。
可是,他突然间感觉自己头晕晕的,四肢更是软弱无力,而眼前的女人,哪里还有醉酒的模样,她眼神警惕的望着他。意识到自己被她下了药,他拼尽全身力气想起来,却怎么也动不了了。
“你,你为什么这样做。“景承帝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是那么虚弱,渺小。
清婉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景承帝,她起身站在他的床边,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只见他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拿起刚才喝那壶酒,便再次沿着壶口饮下,随即她嘴角便泛起冷笑,“是不是感觉很意外,明明我也喝了这壶酒,为什么一点事情都没有。”
她继续对他说“你要知道,我是学医的,自然也会制毒,解药我提前就喝下了。”
景承帝已然全身都不能动,而喉咙的发声也越来越微弱,“你,你就这样想逃离我的身边吗,今天的一切是你蓄谋已久的?”
“对,是我蓄谋已久的,在你面前我那些虚假的伪装,我都已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我,景宣本就无心皇位,可你却一直当他当成敌人,甚至不惜活生生拆散我们,放我们远走高飞不好吗,我本就是那天空向往自由的鸟儿,是你硬生生的将我困在那金丝笼里,你可知我在身边从未开心过。”
她清冷的声音响在他的耳侧,所谓字字诛心便是如此把,他所有的努力在顷刻间化为乌有,原来,她从未快乐,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么的爱她,他不想此生他的婉儿不在她的身边。
“婉儿,求,求你好吗,不要走,你可知道我有多么爱你。”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是清婉还是听到了。
清婉就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她突然像疯了一样大笑起来,那笑夹杂的哭腔,听起来分外可怕。
而两只眼更像是两道利剑一样直指景承帝。
“帝王有爱吗,爱我,就要杀了我的孩子吗,你懂什么是爱吗。”
景承帝错愕不堪,他说“不是我。”
清婉突然抽出景承帝随身佩戴的宝剑,毫不犹豫的刺进他的右臂,他的右臂顿时血流不止。
他感觉右臂疼痛不止,可是他的心却更痛,他伤心的凝望着她。
”为什么?”可是他已经发不出来声音了。
清婉将那刀仍在地上,她冷声说道:“这一刀便是为我那未出生的孩子报仇,你是天下君王,我为天下苍生考虑,我没刺中你的要害,至于你会不会死,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清婉拿掉头上的一个精致的梅花簪,这个是景承帝曾经送他的,她不想带走他的任何东西,那梅花簪便是被丢在了景承帝的眼前。
景承帝看看清婉渐渐远去的身影,很想抓住她,可是身体却不允许他这么做了,随即他陷入了昏迷。
3
清婉便从客栈的窗户逃出后,接应她的便是那船夫,那船夫曾是景宣的执交,景宣被贬后,便是这船夫一路护送景宣到齐国,景宣到齐国后不久,便发现了景承帝的眼线。
自己日日被监视,而自己深爱的女人却被囚禁在深宫,他要救她出来,他用替身瞒过了景承的眼线,而他则秘密回到了玺国,当他知道她们的孩子没有了,更是痛彻心扉,他发誓一定要把自己的女人救出来。
清婉在失去那个孩子后,已经对生活失去了希望,直到有一天小蝶秘密拿出一封信给她,她对生活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只是她又担忧景宣,后来信渐渐的多了,便有了今天的计划,以烟花为信号,如有烟花绽放,便是一切按计划行事,所以看到烟花那一刻,她的情绪便失控了,因为马上就可以看见自己思念的人。
那船夫带她离开了京城,穿过了一片又一片的树林,最后在一处四面环绕的竹林的空地里停了下来,而在不远处,一个头戴斗篷,身穿披风的身影远远的映在她的眼前,时别一年,却仿佛像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曾惜别,今重逢。
她静静的望着他,湿润的双眼伴随着微笑。
景宣拿下了斗篷,朝思暮想之人就在自己眼前,她瘦了,面容也有些憔悴,想来她过得很不好,他大步跑过去,一把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而她也紧紧拥住她,他们就这样拥抱着彼此,感受着彼此的心跳,生怕这一切是不真实的。
隔着绵延得万里江山,隔着流淌得滔滔大江,隔着朝思暮想的三百多个个日夜,他们终于见面了,在不用遥遥相望了,景宣轻抚清婉后背,说道“对不起,我来晚了,是我无能,让你受了这么多苦,对不起婉儿。”
清腕抬头看向景宣,才一年不到,景宣明显苍老了很多,以前他的眼眸是清澈无暇的,透着饱读诗书的韵味,而如今的他,眼眸混杂不堪,果然眼睛能够反应一个人的精神状态,想来,他一点都不好,她在控制不住,哭着说“宣哥哥,没有谁对不起谁,只要你活着,比什么都好。”
船夫提醒道,这毕竟是玺国,此地不宜久留,赶路要紧,要尽快赶到齐国,他们才算脱离危险。
马车已经行驶了三天三夜,此刻正是正午,船夫说预计夜里便可以进去齐国边境,进入齐国边境,便意味着他们彻底逃出来了,而后余生,他们便永生永世都不分开。
夜晚,高高的孤月独挂高天空,离边境越来越近了,马儿也连续跑了几十公里了,船夫提议下车歇息下,可怎料,船夫刚说完这句话,便被一利箭封喉,瞬间死亡。
这一切来得太快,景宣和清婉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堆侍卫围了起来,甚至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清婉苦笑道“他来了,他终究是不肯放过我们。”
景宣紧紧搂着清婉,他无奈感叹,“清婉,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没有你,我又怎么活呢。
4
她依偎着他,一起下了马车,而那张才刚刚三天没有出现的面孔在一次出现在她的眼前,借着火光,那张深沉刚毅的脸孔上满是冷清,还有强压制的愤怒,而被她行刺的右臂已经包扎起来,他是帝王,被皇后如此对待,怕是奇耻大辱了,清腕想,或许她还有最后一张底牌可以打,如果输了,便一切都结束了
她不顾景宣的反对,缓缓走到景承帝的身前,她并没有讲话,而是对视他的目光,她在等他先开口,整个丛林静的可怕。
半响,他说“和我回去,我不会杀掉景宣。”
清婉突然嗤笑了一声,随即便放声大笑,笑得眼角都腻出来了泪。
随即指着他说道“你还要我怎么相信你,你之前说过,不会杀了我的孩子,可最后不还是你杀了他。”
景承帝满眼震惊,随即眼中突然杀意渐起,冷声道“为什么你认定孩子是我杀死的,你听谁说的。”
“有意义吗,我既然已经把真相说出来了,那么说明我已经把这个事情调查的一清二楚了,你不用在杀那个人,因为那个人已经在冷宫自尽了,我说到这里,你应该直知道是谁了,就是那个可怜的柳贵妃。”
清婉看见景承帝的瞳孔猛然缩紧。
她继续说道“用镇国大将军的命威胁柳贵妃,让她承认除掉孩子的幕后黑手是她,这个计策可谓是一箭三雕,随后在除掉了一切与这个事情相关的人,可是你想不到,在你要秘密除掉柳贵妃之前,我便夜里去了冷宫,柳贵妃绝对是聪明之人,最后我告诉他,她父亲已经死了,她才将一切真相托盘而出,而后她便自尽了在我面前,可是她的眼睛都没有闭上,她该是有多么不甘呢,而她有没有变成厉鬼来找你,怕是只有你自己才知道。”
景承帝脸色渐渐平静,那属于帝王的威严依旧在他的身上,他突然上前一把捏住了他的脸,狠狠的打量着,似乎想把她捏碎。
“既然你早知道真相,还配合我演了这么久的戏,真是为难你这个皇后了。”
景宣见状,马上就像这边跑了过来,大喊道“放开她,放开她,有什么事情都冲着我来。”
可是他还未达到,便被侍卫狠狠的按在了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清婉知道,是时候拿出她最后一张底牌了,她猛然甩开他的手,反手便给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她用了全部力量,只感觉手心火辣辣的疼。
景承帝没有防备,这一把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脸上,而在场的士兵无不错愕惊讶。
这一巴掌下来,清婉顿时泪眼模糊。
她说道“这一把掌,是打你不顾手足之情,欺其妻,杀其子。”
景承帝默不作声,他心里突然间好难受。
清婉读不懂他眼里的情绪,但是现在却是最好的时机,她突然朝他跪下,她仰头凝望他,在他震惊的目光中说道“六年前,我救你一命,而今,你又杀了我的孩子,今天你便将这两条命一并还给我,放过我和景宣,让我们远走他乡。”
景承帝看着眼前满是想要离开自己的清婉,为什么她就那么想要离开他,他究竟哪里不好。
“对不起,清婉,我做不到,我会放景宣走,请你一定相信我。”
清婉知道,最后这张底牌也输了,那冰冷冷的皇宫,她再也不想回去了,她起身看了看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景宣,笑道“景宣,好好活下去。”
眼神决绝,景宣知道她要做什么,他大喊“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可是还是晚了。”
她已经抽出景承帝随身佩戴的剑,那美丽的颈部顿时被鲜血染红,身上那白色的衣服也红得大片,在这暗夜里是那样的刺眼,她的身躯在也支撑不住,缓缓倒下,她倒在一个温暖的怀抱,景承帝的怀抱。
抬眼处,是景承帝满眼的不可置信,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太医,太医,太医,他语无伦次,可是他难道忘记了,这里并不是皇宫,他的手不停按着她颈部,可那鲜血却如同喷泉一样,源源喷出无尽头,他不知所措,只能狠狠的抱着她。
血液渐渐流出,清婉的意识渐渐模糊,她用仅存的意识对想对他说什么,奈何她的声音太小了,他只能把耳朵凑到他的唇边,那微弱的细小的声音,她说“现,现在你已经欠了我三条命,三条命可以换景宣一条命了,答应我好吗?”
他几乎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而景宣满眼是泪,他想起了他们过往的种种,那些美好的回忆,只能在过去了,再也没有了,清婉用尽全部力气抬手摸着景宣的脸孔,她轻声说道:“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节连理枝,宣哥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景宣紧紧握着清婉那渐渐没有温度的手,“婉儿,求你,不要,不要,离开我好吗。”
“宣哥哥,对,对不起,我要先走一步了。”清婉的声音已经微弱到极致。
“景承,薛去我的皇后封号,不要把我葬在皇陵,生前你既然不能给我自由,我死后,便给我自由吧。”
景承帝泪眼模糊,仿佛有什么从自己心底渐渐消失,他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她,她那灵动可爱的模样瞬间便吸引了他,可是是他亲手将那个快乐的她毁掉了,而现在她的气息渐渐虚弱。
他附在她的耳边问道“婉儿,你有爱过我吗,哪怕只有一瞬间。“
清婉气息已经相当虚弱,但是她还是挤出一个笑容,轻声说道“我从未爱过你,我还要告诉你个秘密,那个被你亲手杀死的孩子,是,是你的亲骨肉,你,你可以去问,问那个太,太医。”
景承帝惊愕不已,那个孩子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