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和嘴神乎其技地并用,那张白净的试卷霎时化为纸屑,佟羽霏亦在众目睽睽之下,悄然化为齑粉。
径直坐下的沉重,佟羽霏一个劲地嘀咕着:“我太难了。”
“谁说题难的,滚出来。”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一旁的佟雨淮便拍案而起,“我。”说完十分自觉地提着书包出去了。
甚至连佟羽霏都怀疑到底是自己说错,还是这两个人的耳力差的这般令人唏嘘。
6
佟雨淮的惩罚除了罚站,附加给佟羽霏讲题。
想起那些年被他支配的恐惧,佟羽霏头摇的比拨浪鼓还厉害。
这哪里是惩罚佟雨淮,这分明就是惩罚她。
青石板圆桌上,佟羽霏失焦望着玻璃胶粘的七零八落的卷子,托着腮听他讲题。
他讲题时,隔三差五或是一直盯着她,佟羽霏觉得脸被他盯的发烫。
近乎敷衍的拿起笔在卷子上寥寥几排红笔笔记春蚓秋蛇。
佟雨淮凑近,仔细琢磨着她独创的字体,让她的笔一撇一捺都艰难。
他在她耳边低语,他口中流露的暖气喷在少女耳边,化成细密的水珠。“佟羽霏。”
“嗯?”
“你指头上有烟味。”
“……”
佟雨淮发现后却未做出任何举动,便让佟羽霏的嚣张如雨后春笋般肆意地狂发。
佟雨淮睡觉浅,教室风扇转动的嘈杂尽收心底,燃起了一把火,烧得滚烫。
他耐不住烦躁,蹑手蹑脚地从教室后面溜了出去。
走廊外有徐徐青烟浮散,佟雨淮沿着大理石壁移步到洗手间门口,烟味愈来愈强烈,他推开最靠窗的门,门内的人仿佛已被抽经剥皮千千万万遍。
少女的裙摆微泛,发皱的衬衫领乱扯一通,“佟羽霏?”
她倒是学聪明,为了指尖不染上烟味,拿了双筷子靠在窗边吸烟。
“这可是男洗手......”佟雨淮高出的分贝立即被纤纤玉指堵上,毫无征兆地挟持到墙边。
少女的青丝缭绕在他鼻尖,发香挑逗撩拨着心弦。他凑近,小心翼翼地探她的气息。
他第一次觉得烟草味这么好闻。
“别出来。”佟羽霏背着他,顺手把筷子塞在他手中。
接下来班主任看到的事情就比较离奇了,当他从洗手间走出来时,班上的佟羽霏突然从自己刚出来的洗手间缩头缩脑地冒出来。
还未等他确认,班上的佟雨淮又从洗手间出来,手上拿了双筷子……
7
“我不是让你不要出来吗?”佟羽霏站在办公室外,对并排的佟雨淮打哑语。
佟雨淮低眉愣了些许,刮了刮嘴唇,持着大分贝:“我想出来当然会出来啊。”
佟羽霏吓的一哆嗦,拽了他的手不顾地狂奔。
本以为站一天也就完了,没想到佟雨淮把事情越闹越大条。
俩人十分同步地踩上垃圾桶,转抛,落地,披了一身霞光。
佟羽霏的气还未喘完,佟雨淮拉起他就心照不宣地往溪边的方向狂奔。
“佟雨淮!你放手!放手!”她拽住少年的手,却丝毫感觉不到停歇。
她蹭着地,往后倾倒,佟雨淮的惯性让她的膝盖与地面亲密接触,蹭出的仿佛有火花,嵌在膝盖表面上灼烧着燃起灰烟。
佟羽霏枯坐在地上,有如有千万根银针扎在腿上,佟雨淮才后知后觉停下脚步。
“我……我弄疼你了?”
显而易见,血淋淋的皮肉模糊不清,柏油路的石子都不知道蹭进去几颗。
少女啜泣,小力而快速的吸吮着氧气,孱弱的肩膀耸得急促,像只受伤的小白兔。
“我送你去医院……”
“难怪……难怪我每次在背后叫你,你都没有反应。难怪你明明离我这么近,却‘听错’我说的话。难怪我给你打哑语,你却有声的回我。
因为…………因为你根本就听不到。”
残阳把少女的背影拉长,偏斜的影子掩盖了草丛里的眼泪,化作珍珠埋了进去。
佟雨淮挑起一瓣唇,“佟羽霏你瞎说什么东西,我就跟你说我有听到!”
“我刚刚的那句话,根本就没有发出声音……”
8
少年的身影被拉的修长,他锁紧了眉头轻笑了笑,比哭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