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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谦最近因为工作室要开张，又遇到自己的新书出版，要举行全国签售会，忙得两天没合眼，昨晚将事情敲定之后，他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当他睁开眼看着镜中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的自己时，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猪叫。完了，他的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人设要崩了，实在不利于他的新书销售。
他突然想起了章沁的新婚造型，喜庆又不失优雅，优雅又不失妩媚，着实惊艳了他一把。于是他便留意了一旁低调的设计师，如今那个清冷的身影还一直萦绕在了他的脑海。
他迅速拨号给姚薇：“兔子，有个事想请你帮个忙。”
他和姚薇的工作都与文字有关，已经习惯互相称呼对方的网名。姚薇就是那个自媒体大咖不吃草的兔子，而他就是最近几年风靡一时的畅销书作家六六。
“六六老师？”她翻个身问道：“怎么啦？上次谢谢你在直播的时候配合我，帮我多卖出了几百万的withyou.”
“小事啦，你认识给你嫂子做造型的那个姑娘吗？”
“你说的是我嫂子结婚那天吗？”
“对啊。”
“哦，那是我嫂子的闺蜜秦意姐，怎么，你看上人家啦？”立马勾起了姚薇八卦之心，她笑着调侃道。
“怎么可能！”陆谦的音调拔高了几度，立马否认道。“我计划在下周六举办新书发布会，我需要一个新的造型，我看她就不错，想请她给我设计造型。”
“那你没希望了，秦意姐只给工作室的svip设计造型，你有钱都不行。”
陆谦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什么鬼规定，有钱还不行？”
“对啊，要不你找别人吧？”
“不，就是她了，我么，要么不要，要么就要最好的。快帮我搞定地址和联系方式。”陆谦一下来了兴致，一个清冷、有规则的女人，肯定有故事，说不定是他下部小说的女主角呢。
姚薇也没辜负他的期望，三分钟后就给他发来了工作室地址和电话。工作室座落在这个城市最繁华地段的最高楼，能出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顶楼更是城市中上流社会的销金窟。陆谦仰头看着这栋楼的顶尖，心疼地摸了摸口袋。
不过一想到那个清冷的身影，他毅然地踏上了通往“上流社会”的电梯。当他坐下看着这份别致的菜单时，真心感叹了一句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这家工作室的业务范围分为四大模块：发型设计、服装搭配设计、健康管理和社交礼仪培训，每一项的费用均不低，明显割有钱人的韭菜。
正在他咋舌的时候，那边传来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一个弱弱的女声传来：“先生，请放下你的手！”他循声而望，只看到一个长的肥头大耳的男人躺在床上，伸出肥硕的手摸着正给他洗头发的姑娘。姑娘红着脸避开几次，还是不敢大声呵斥，而一旁的同事面面相觑，一脸的不知所措，可见他们也没什么经验。
陆谦压下心里的异样，同以前的理发店没有两样，当下他就掏出手机录下这段事故。这时，他听到“小叶，你下来，刘彦，你去给王先生服务！”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男人的举动，她用眼神示意另一个男生换下正在被欺负的姑娘。
男人气得从床上坐起，大声呵道：“老子就要她，你算什么东西，老子花了钱的，凭什么不准老子过过瘾。收费这么高，还不是做鸡！”
女子清冷的面容有些龟裂，她做的都是有头有脸大人物的生意，一般这样的人都是自诩上流社会的，鲜少会在明面上做让人难堪的事，怎么今日碰到这样的流氓。但是她有的是办法治这样的人，她使了一个眼色，她的助理立马就出去了。
“王先生我们只做人的生意，既然您没意向，就走吧。您的会费一分不少的退到您的账户，您的vip号码也会失效，抱歉。”
男人大骂道：“秦意你算什么东西。你知道我是谁吗？要是我一声令下，你这个工作室怕是不复存在。”
秦意冷着脸没有说话，气氛焦灼之间陆谦拿着手机兴致勃勃的走近，说道：“原来是王教授呀，幸会幸会，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我，去年在您的关于两性关系研究的论坛上有见过。”
陆谦的插话使得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但是他奉承这种人的模样实在让秦意不适，她刚要开口，陆谦又说道：“鄙人在论坛上尤其钦佩您提出的观点，想来王教授是做过许多的实践，毕竟纸上得来终觉浅，不过没想到您是这样实践的……”
不知道谁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男人怒容满面。“关你小子什么事！”
“当然不关我的事呀。不过可能我书写多了吧，我就爱英雄救美的桥段，也想俗气一下。”他摇了摇手中的手机，满意的笑道：“原来王教授私底下是这副模样，不知道你的学生看到了会怎么样？也不知道学校领导看到了脸上会不会有光？顺便也跟我200万的粉丝打个招呼吧。”
说完就把手机凑到了那人面前，看着屏幕上清一色的谩骂，男人瞪了一眼秦意，气哄哄地撤下身上的毛巾离去。
陆谦得意得看了眼秦意，然而对方给了他一个白眼后，便转身离开。陆谦当场愣了下，这不是英雄救美后，美人该有的表现啊。
2
陆谦不解的跟上去，没想到被助理拦住了：“这位先生，刚刚多谢您的帮忙，等下您可以在店里免费选择一项服务作为回报。”
陆谦也不想跟他多纠缠，说：“不，我有事找你们老板。”
助理负责人的说：“不好意思先生，我们意姐只为svip服务。”
陆谦退后一步，双手插在口袋中，说道：“我找你们老板有商务合作，如果你把我拦住了，岂不是挡住了你们老板的财路，你确定要拦着我？”
“不行！”
“哎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我……”
“你什么……冲着你有粉丝200百万，我就应该见你吗？”不知什么时候秦意已经双手环胸站在了她办公室门口，戏谑地看着陆谦。
“是啊，刚刚就是我的200百万粉丝为你挽回了损失啊，你不准备感谢我一下嘛。”陆谦双手插在口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哼，要不是你插手的话，保安就已经上来将他带走了，以后他就再也进不了这栋大厦了，意姐自然也不用你帮忙。”
“哦，那万一人家在这里闹开了呢？砸了你这里呢？在其他场合摸黑你的工作室呢？这不是惹了一身骚么？”
“意姐有的是办法让他不敢声张，倒是你，我们工作室从来只做熟客，谁让你曝光它的，还想要意姐感谢你！”
陆谦一脸懵，居然还有生意人不要曝光度的。
“你进来吧，我倒是想听听你有什么商务合作。”秦意转身进入了办公室，陆谦自然屁颠屁颠地跟着进去了。
两个小时后，当助理听到秦意答应陆谦的邀请给他的全国签售会的造型时，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毕竟意姐的设计费用都够他们吃几年的，这位爷是有多强硬的后台能让意姐跟着他跑遍全国呢？
签售会第一场选在了粉丝量最多的京都，也是因为新书是关于职场奋斗的故事，与大都市更为应景。签售会的第一天，当陆谦看着自己一身黑色西服、深蓝领带，偏分的韩式发型，鼻梁上还架了一副多余的金丝眼镜时，从心底里嫌弃这么沉闷的造型，他可是走的是集美貌与才华一身的路线。秦意虽然看出他对造型有些微词，但却一言不发。
可没想到现场粉丝们火热的反应，超乎了他的想象，六六老师的称呼一声高过一声，也有人直接叫他书中男主角的名字----郑斯。他微笑着跟粉丝们打招呼，然后与主持人寒暄。
“六六老师，你好，跟大家打个招呼吧。”主持人率先和他握手，他赶紧谦逊的伸出双手握住对方的手，回道：“你好你好！”然后挥手和大家打招呼，台下又是一大片的尖叫。
寒暄后进入主题，主持人笑着问道：“六六老师，可以给我们分享下你这次的创作初衷吗？”
陆谦手握话筒，思考片刻后说道：“新书的名字叫职场步步为营，顾名思义是讲职场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在这个战场里，每个人都步步为营，如履薄冰，为了占据上风，各路大神各显神通的故事，也是男主角从实习生一路走上巅峰升级打怪的过程，这其中当然也有职场中通用的生存规则，对职场中每个人都有一定的学习价值。”
主持人接话道：“听着就让人热血沸腾，现在就想拜读呢。刚好我昨日买了一本，也请六六老师给我签个名呗。”说完又拿出一本书，给了陆谦。在他签完后还翻开扉页给粉丝们看，略微抱歉说道：“六六丸子们，不好意思，我抢了第一名，不要怪我哦。好，咱们再继续，一般来说艺术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请问新书中的素材来源于您的真实经历吗？众所周知您是X集团的前销售总监，这跟您的工作经历有关么？”
“当然有一些借鉴在里面，也有些朋友们的经历……”陆谦应付了两个小时的主持人后，终于开始了签售会，粉丝们在安保的帮助下，有序的排着队。他已经忘记他签了多少本，只知道右手要抽筋了，最后没办法就换成了左手，在小时候他为了争取出看动漫的时间，练就了左右开弓的技能。没想到他这一技能的开发，更是引爆了粉丝的热潮。
3
签售会结束后，他退出会场来到停车场，看到车里的秦意时他明显惊讶了一下。秦意淡淡地说道：“恭喜你，签售会很成功，人设也很成功，以后只要有人提起职场的小说和人物，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你。”
说完她就把手机递给了陆谦，让他看看网上的评价。
有网友说：这就是郑斯本期好嘛，黑衣服、蓝领带，经典的成熟男人搭配，我男神呀！
还有网友说：六六老师本可以靠脸吃饭，偏偏靠才华，这脸蛋、这身材，这学历、这履历，啧啧啧，我要给他生猴子……底下附上n个加一。看到这句陆谦莫名的口干，脑中浮现出在章沁婚礼上那个清冷的裸背。
“陆谦……陆谦……”
耳中传来秦意的呼唤，他回过神看着秦意这张精致的脸，居然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红了脸，半天才说道：“粉…粉…粉丝们太热情了哈，多亏了你的造型，看来我的眼光没错。”
“嗯，那当然，不过也不知谁早上颇有些微词。”
得了，还是翻起了旧帐。陆谦连忙说：“哎，都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姑娘可否原谅在下？”
秦意也起了兴趣，正经地答道：“唯有山珍海味才可消免。”
“得了，您请坐好，咱们去吃好吃的。”
“哈哈哈……快走吧，少废话。”
听着秦意爽朗的笑声，陆谦跟吃了兴奋剂似的，这是不是说明他们更熟了一点？
第二天的签售会也如期举行，火爆程度丝毫不亚于昨天。陆谦保持着微笑，快速地签着自己的名字，时不时地瞄下角落里的秦意。看到安静地坐在落地窗前，看着他的新书，在这一瞬间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他的眼里只有那一个身影。他想起姚薇问过他的一句话：“六六老师相信爱情吗？”
他回答当然相信，其实他撒谎了，自从遇到那件事后，他就再也不相信了，这也是他从X公司退出的原因之一。
“六六老师，你也跟郑斯一样败在女人手上，然后退出职场的吗？”此时他被一个熟悉的女声打断，他惊讶地抬眼看着眼前的女人，淡定的签下大名。
他冷淡地回道：“当然不是，只是因为看淡了名利才放下的。”
“那还不是因为失败吗？你因为败在女人手上就退出职场，跑来当网红，你不觉得是一种很懦弱的表现吗，陆谦？”
因为少有人知道陆谦的真实姓名，听到有人叫出了男神的名字，粉丝们纷纷化身为顺风耳，蜂拥而上围着签收台。秦意听到骚乱后，也凑近了包围圈。
“想象力真丰富，如果你写小说，销售量估计也不错，可以下一位了。”
“陆谦，为什么不敢抬眼看我，为什么不敢告诉你的粉丝我是谁，为什么不敢告诉他们当初你离开的真实原因，你就是一个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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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的粉丝七嘴八舌，想象力丰富一点的已经脑补出了一部商场爱恨情仇的连续剧。没想到当事人一句轻描淡写的“小姐，我都跟你不熟，麻烦你别妨碍我签售”点燃了对方的爆点。
她微笑着转过身对着众人说道：“大家好，我其实就是他小说中的女主原型，郑斯或者说他陆谦本人，都是因为在商场中爱上了一个女人，败给了一个女人，然后就退出了职场，这样的人还算是精英吗？之后这么多年也没爱上任何人，一个不相信爱情的人怎么可能会写出纯美的言情故事？”
此言一出，在粉丝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她们当然不相信这个女人的说法，但当事人一脸挫败似乎更是应证了女人的说法，这时女人被赶来的保安带了出去，然而也有不同的粉丝退出了签售会，一时之间人数少了三分之一。陆谦装作没事坐下继续为每个人签名，只是场面有些诡异。
签售会结束后，秦意就不见了，陆谦心里一阵失落和挫败。只是现场的视频流露出去后，网上对陆谦的言论不再明朗，一向没有黑点的他，莫名多了很多的槽点。
有的网友说：仅仅因为败给了女性就觉得奇耻大辱而退出职场，这也太大男子主义吧？
还有人说：一个自己都不相信爱情的人，居然能意淫出这么多的爱恨情仇，六六果然很六啊。
有的网友说：这个简直就是loser好吗？要我肯定会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
陆谦看着网上昨天说要给他生猴子的人，今日就仅凭某些人的一面之词，就觉得他是一个懦弱、没担当、不尊重女性的臭男人代表，他嘲讽地摇摇头，女人果然善变。
而直接地他的新书在网络上的销售量锐减，他的团队也召开了紧急会议，就这件事产生的负面效应想出应对的方法来。
三天后，陆谦决定还是出席自己的第三场的签售会，毕竟在网上抵制他的人还是少数，他没有必要为了少数人，让他大部分的粉丝们失望，也不想让谣言变成真的。只是他的心还是缺了一块必不可少的部分，他可以无畏任何人的谣言，唯独害怕一人。
这三天内，秦意没有给他一个电话，甚至一句问候都没有，他有些嘲讽地笑笑。入住魔都的酒店后，他叫助理送来了些酒独酌起来。
独酌醉得快，几杯下肚头便有些晕眩，当看到眼前这个弯腰凝视着他的女人，他更自嘲地笑了，果然是醉了。
他听到那人问：“一个人喝干嘛喝这么多？”
他摸了摸她光滑的脸，疑惑的说：“咦，幻境怎么会说话？”那人轻笑着，然后用力捏住了他的脸，问道：“疼吗？”
他傻乎乎的点头。
然后那人就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看着地上的他。“说明不是幻觉。看看你，我才三天没见你，你怎么就这么一副邋遢的样子，怎么对得你美貌与才华并存的人设，你这是要砸了我的招牌吗？”
陆谦呆愣地站起来，走向洗手间。此时他有很多话要问，但看到镜子中自己胡子拉碴，衬衫也皱得不成样子的模样，他选择性的闭嘴了。他快速的整理了下自己，花了五分钟刮了胡子，匆忙地出去看到还坐在原地的人时，他松了口气。
“不想解释吗？”秦意问。
“解释什么？”
“解释你为什么退出职场，为什么无法爱上别人。”
“如果我说我退出职场真的如她所言，在职场斗争中输了，然后就不再涉足这个行业，你会不会觉得我懦弱？”
“你自己觉得呢？”秦意目光坚定地看着他，说道：“因为被所爱的人背叛，离开了没有感情的职场，回归到自己感兴趣的领悟发光发亮，这是懦弱还是找到自我？”
陆谦看着眼中有光的秦意笑了，看到他笑了秦意也淡淡一笑。这时月光从窗帘空隙间渗入，打在地上斑驳了陆谦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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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陆谦乖巧地任由秦意摆弄，他信任她亦如自己。结束后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身白色西装配上大红领带，依旧帅气的韩式发型，只是今天化了些淡妆，遮住了少许黑眼圈的痕迹，整个人神采奕奕，容光焕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