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闪烁的KTV,他从窗口朝包间内望去,就见朱一东与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拉拉扯扯,桌上摆满了啤酒和软性毒品。他的目光紧盯朱一东,过去的两年多,他抓过他不止一两次,可是每一次他都能大摇大摆地走出公安局。眼见朱一东把女人推倒在沙发上,他推门而入。
“不许动。”他举枪对着朱一东。
“林队长,别误会。”朱一东笑嘻嘻地拎起水果刀,“这刀只是切水果的,我没有服食毒品,只是尽好市民的责任,好心劝她别吸毒。你不信的话,可以带我回去验尿。”
林志强知道,就算他带朱一东回警局,明天一早他又会洋洋得意地离开。他转头朝沙发上的女人看去,她已经不省人事。
林志强是警察,他学过犯罪心理学,他知道什么是“英雄情结”,什么是“死亡天使”。
六年前,当他举枪杀了凶手,又用凶手的匕首杀了被害人之后,他就已经走上了不归路。这些年,他不断用“警察”二字约束自己,可是他的眼前,朱一东是无恶不作的黑社会分子,法律制裁不了他,但是他可以。
那一刻,林志强的耳边只有一句话:他是罪有应得!他不断在脑海中重复这句话。当他回过神,他已经打晕朱一东,正用注射器把毒品推入他的手臂。随即,他折回门口,举起右手,枪口直指朱一东。
“砰!”
林志强猛然睁开眼睛,双目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对他而言,朱一东的死犹如多米诺骨牌。先是韩梅怀疑他蓄意谋杀朱一东,他把韩梅推下天台,嫁祸给罗立后,却又冒出一个丁晓雯。
一个多星期前,当他在火车站附近假装偶遇丁晓雯的时候,他害怕她认出自己,结果她居然相信他是一名律师。他能从她的眼睛看到,她喜欢他,可他要的是她的性命,还有她紧紧抱在怀中的文件袋。他怕文件袋中是他谋杀朱一东的证据,结果却证明,文件袋中只有朱一东的生平。
林志强在小巷杀刺伤晓雯后,当即赶去她的住处,却怎么都找不到文件袋。他知道一定是罗立拿走了,他亲眼看到他和丁晓雯在咖啡厅相谈甚欢。
更让他恼火的是肖明华。林志强刺伤丁晓雯的那天晚上,肖明华根本就是蓄意跟踪自己和丁晓雯,他也是犯罪集团的人!
自己是屡次立功的英雄,怎么可能受犯罪集团要挟,成为他们在警方内部的卧底?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肖明华,想要嫁祸给罗立,却再一次被罗立逃脱了。
“罗立已经死了。”林志强喃喃自语,“现在只剩下丁晓雯了,杀了她,以后我还是好警察。”
“小林。”田局长推门而入,“你的伤怎么样?”
“局长,罗队长怎么样了?”林志强急切地坐起身,“那时候我不知道……”
“这些事以后再说。”田局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林志强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好好养伤。”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知道是罗立先开枪,打伤了你的肩膀,而且他的枪来路不明。”田局长再次叹息,转而又道,“丁晓雯只知道袭击她的人是一名律师,其他的一概不知。我还等你出院,把那个人找出来。”
一听这话,林志强稍微放心了一些。田局长略略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之后的两天,林志强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先不论他的枪伤好得差不多了,医生却仍旧不让他出院,就说病房四周,他总觉得有人在监视他,与其说他在养伤,不如说,他被软禁了。
难道丁晓雯已经知道,自己就是害她的人?在罗立出现在丁晓雯的病房那天,林志强明明已经将氰化钾注入了她的点滴中,她为什么会醒来?不行,一定要赶快解决掉她!
寂静的夜,林志强穿着医生的白大褂,偷偷溜到丁晓雯的病房外。然而,罗立竟在丁晓雯的病房内!思绪飞转,林志强瞬间想到罗立应该是猜到了自己的计划,穿了加厚的避弹衣。
那么,丁晓雯的清醒也可以解释了,是罗立那一枪……
房门被打开了,罗立站在门内,说:“林队长,好久不见。”
“你和田局长设局监控我,是不想我坏了缉毒科的行动?”林志强暗暗咬牙,紧握住藏在袖中的枪。
罗立点头,沉声说:“一切都结束了,这会儿缉毒科已经在收网了。朱一东是S市与我们跨省联合缉毒的卧底。你杀了他,你知道这件事会如何结束,我们都知道。”
林志强哈哈大笑,他不服气地大叫:“我拿过的奖章比你多,我抓的罪犯比你多。你不过是运气好……”
“正因为如此,你总不想背一个谋杀同僚的罪名吧。现在,选择就在你手中!”
林志强摇头,举起了枪:“你阻止不了我,没人可以阻止我!”
“砰!”病房的玻璃碎了,一颗子弹射穿了林志强的太阳穴。
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丁晓雯的手枪正冒着青烟。对于典型的带着英雄杀人情结的自恋狂,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