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久凝视着两人,许久,温和地一笑:“两位可愿去鄙人府上一坐?”
“可。”竹殇微笑。
“薛公子呢?”
薛淼闻言抬头古怪地瞅了他一眼:“当然。他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了。”
竹殇随之心念一动,这是两人昔日在老头子门下时常说的话。那时候薛淼懒得很,遇到老头子的问题直接就跟着竹殇来。
谜久瞧着两人,意识到了什么,微微一笑:原来是这样。
马车很宽阔,马夫的技术也不错。薛淼支着下巴,瞧两人对弈。
两人的棋艺旗鼓相当,谜久善于变通,多方求路,竹殇则稳中求险,暗棋四伏。
久到薛淼无聊的打了第N个哈欠,两人依旧难解难分:“好了,天都黑透了。下次再来吧。”
两人皆犹豫了一下,随即同意了。
薛淼环顾四周,心下了然,竹殇也冲他微微颔首,表示他也明白了。
夜,月色洒满庭院,依稀可以听到蝉鸣的声音,两人同时行礼:“吾皇万岁万万岁。”
谜久摆手:“无事。”
这注定是一个不寻常的夜。这一夜,御书房的灯彻夜长明,时而传来低语声,甚至有时会有激烈的争吵。路过巡夜的太监都死死地低着头,步子飞快地掠过。
4
“竹殇,我可想死你了。边疆那生活简直不是人能忍受的,我都黑了。”薛淼委屈地指着自己的脸说,“没有眼前风度翩翩的模样了。”
竹殇打量了一下阔别许久的人,淡漠地开口:“但你胖了。”
嗷,薛淼捂住心口,被晒成小麦色的皮肤使他成熟了许多,也略微瘦削了些,并没有所谓的胖:“竹殇啊,这么久不见,你就一点都不想我的吗?”
想,当然想。想的都快发疯了。竹殇眸色暗下去一些,随即平静地说:“现在战况是否好些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薛淼的神情严肃起来:“不太乐观。现在我朝有兵力百万,但在蛮夷一代只有二十余万,这段时间下来,仅剩十余万。处于一个胶着状态,蛮夷的兵力无法估计,但他们都是不要命的儿郎。”
“我会请命,随你一同尽快回去。”
“好。”
自从那次御书房夜谈后,薛淼一跃成为镇远大将军,被派去镇压蠢蠢欲动的蛮夷,而竹殇则逐步走上当朝宰相之位。一晃,竟已五年了。
期间薛淼也有从边疆回来,但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两人竟是未曾见得一面。
两人于红袖楼中对坐,手下是一盘棋。
竹殇执子落下,他的手极白,骨节分明,修长却带着厚厚的茧,那是多年练武留下的印记。
薛淼紧跟着落子,他抬眼笑道:“我输了。”
“嗯,哥哥轻点……”一道妖娆妩媚的呻吟声响起,可以分辨出是男声。
“好啊,你当真要轻些?”另一道略微低沉些的男声回应着。然后便只余下满室的低吟。
薛淼面红耳赤,气呼呼地说道:“怎么会有人在这……”他随即意识到这里是青楼,“也不该在旁边的房间啊。”
他气恼地想要叫人。竹殇看着他羞红的不好意思看自己的神情,忽然起身,将对方压在墙边,低低呢喃道:“难道你不喜欢吗?”
薛淼瞪大眼睛看着忽然放大的俊脸,长长的眼睫毛几乎可以数出来,呼吸的热气打在自己的脖子上,他有些艰难地吞了下口水,下意识推了推竹殇:“竹殇,你先起来。”
竹殇不依不饶地靠近他,薄唇开开合合间几乎碰上他的:“薛淼,我也想和你那样。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总之,我喜欢你。”
耳畔传来隔壁的欢爱声,眼前是竹殇少见的温柔,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和担忧。
“我……”薛淼涨红了脸,随即奋力推开竹殇,夺门而出。直到到达青楼之外,他才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一眼,竹殇并没有追出来。
说不清是惋惜还是庆幸的情感,薛淼五味杂陈地叹了口气,心情复杂地走向皇宫。
如今的蛮夷不满足小夺小抢,他们需要更大的地盘和银两,边境战争吃紧,薛淼紧急回朝请求主动出击。
谜久,全名离谜久,当朝皇帝,对此忧心忡忡。
“既如此,封爱卿为副将,随薛将军速速回到战场吧。”
5
薛淼望着城下黑压压一片的蛮夷部落,意识到大战已不可避免,他冷冷地说道:“我天朝儿郎听命!今日一战,要么灭了他们,要么就是我们被灭!”
“灭了他们!”将士们斗志昂扬,在他们心中,薛淼是神,一个几乎不会打败仗的神,有他在,今日一战定会胜利。
竹殇望着他,那个曾经青涩的,会狡黠地笑起来的少年,已经长大了。什么时候有了自己不知道的一面呢,不过,还是那么让人喜欢。
他神情温柔地笑了笑,随即严肃起来,默默地抓住了手里的剑。
自从那天青楼事件后,薛淼每次看到他都会下意识的远离,也不愿意单独和他待在一起,还是被讨厌了吗?
薛淼后来很认真的回忆了那天的全过程,仔仔细细地想了一遍自己与竹殇的友谊史,他发现,自己并不抵触竹殇那天的触碰,难道说,自己是个断袖?
他几乎不敢去思考这件事,以至于他现在看到竹殇都会绕道而行。对方的神情也总是淡漠的,或者,他并不在意这样的事情。
几乎是战角刚刚吹响的那一瞬间,两人便纵身跳下城墙,将彼此的后背交给对方,几次小规模战争结束,加之以前一起训练的默契,几乎配合的天衣无缝。
战场上穿的是战服,两道轻捷灵敏的身影在战场上穿梭,一路走过,一路人倒下。
将士们是会疲劳的,薛淼和竹殇也不例外。蛮夷人几乎个个都是不要命的主,民风彪悍,妇女儿童也纷纷加入战争。总有那么几个士兵对这些人下不去手,可下不去手,死的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