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回头,踩着落雨前的潮湿空气,推开了门。
4.X
小王子说:“如果你爱上了某个星球的一朵花,那么,只要在夜晚仰望星空,就会觉得漫天的繁星就像一朵朵盛开的花。”
这城市简直大得可怕,即使是夏夜,夜晚的灯光都能将星星给淹没。X抬头,天上一颗星星也找不到,只有半轮月亮孤零零的待在天上。他不喜欢这样,这城市,将他想要去爱的那颗星星也一同吞没了,任他怎样努力也找不到。
他躺在床上,突然有个人将他拉起,从窗口跳了出去。但他们并没有下坠,那个看不清的脸的人,带着他穿过了乌黑的云层,云层之上,繁星闪烁。
那个人将他拉到一颗发着白光的星体上便消失了,X站在星球中央,茫然失措。他突然看到旁边离得最近的一颗蓝色星球上好像有人影,他大声呼喊:“喂!”但是距离看起来比想象中远,那个人,似乎并没有听到。X走到星球边缘再次呼喊,那个人好像听见了,缓缓转身,x却一下从星球上跌落。
X一下坐起来,床头柜上的时钟刚显示七点五十九分,还有一分钟,时钟就该叫了。
他重新躺下,把自己关进被窝。
时钟开始震动,他伸出一只手压掉了声源。
穿衣洗漱早餐是吐司鸡蛋和牛奶,跳上公交车,卷起书店的闸门,将写有close的门牌转了个面,坐在收银台里,点了一支烟,躺在转椅里转了个圈。X心想,既然还没来人,那就看一本书吧。绕着书架走了两圈,手指轻轻擦过书面。看到《白夜行》时,脑海里突然闪过了那件卡其色的风衣,他将书拿下来,轻轻抚摸着书页。
他突然觉得踩到了什么东西,他捡起来,是名牌。
是她的名牌,她的照片在左边,还戴着傻里傻气的眼镜,笑得无可奈何的样子,右边是她的名字。X笑了,用手擦了擦,将它揣进了兜里。
突然门铃响了起来,他立刻将书放回去坐回收银台。
这一分钟,X突然觉得自己是被困在孤岛里的人。他有一只小船,可大海翻腾汹涌,他没机会驶离这座岛,便只好一个人静静地等着,等着云层散开海浪逐渐温柔,他便可以架着他的小船到海中央,看一场红得摄人心魄的夕阳,就像小王子一样。
人来人往,中午的阳光发狠的照耀人间,热浪让沥青路都变得模糊不清,空气变得懒洋洋,呼吸一下都让人觉得困。一呼一吸,头一歪,入梦的过程简洁又轻松。
“喂,醒醒。”
一只手轻轻拍了拍X肩头,X醒过来,是那个给他书签的女孩。
X一下坐起来,下意识擦了擦嘴角,“要结账吗?”
那个女孩笑得很开心,说:“你能给我推荐几本书吗?”
X怔了怔:“啊好,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书?”
“什么类型都可以。”
“……”
X撕了一张便签,随意写了几本小说集,女孩便开心的照着书单一排一排的找书去了。
这个时候,门铃叮叮一声,她走了进来。
X看着她朝着书架走去,低下头寻找着。
他便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从包里掏出了那张名牌。
她抬起眼睛,X觉得,他正在海中央,而太阳缓缓降下,天空谢幕,入眼的都是摄人心魄的绯红。
5.L
L花了大概一个星期的时间看完了那本《白夜行》。
L想,桐原一定很苦吧,在那些爱着雪穗的时间里即使没有回音却还是决定爱她,守护她。他是个恶魔没错,可光凭他对她倾尽所有,毫无保留的爱,他也可以是个双手沾满了人血,但也从未停止哭泣的天使。
如果恶魔有心,那跳动的频率,会和人一样吗?
就在那天的大雨里,她踩着雨水,听着雨砸在伞上的声音。路过小巷,楼顶的积水哗哗往下淌,砸在伞上声音格外大,让她感到有些快乐。
夏雨来得迅猛,去得也轻快。阳光的路径显现在云里,蓝天还未探出头来,她收起了伞。
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过两天会议需要穿的小西装和衬衫挂在熨斗上,庄严又肃静。L突然想起名牌应该挂在这件衣服上,掏了掏风衣口袋,啥也没有,使劲掏了掏,她的手穿过了口袋,把手拔出来,口袋也跟着外翻出来,破洞像会发出声音一样,整个房间都充满了它的笑声。名牌应该是从这里出逃,自己来了一场旅行。
她突然觉得沮丧,差一点就快要哭出来。
静谧又忧伤的蓝色,瞬间将她包裹了起来。她觉得自己身处深海,她不停的向上游,不停不停的向上游。她被海底的大鱼撞到,被坚硬的鱼鳞割伤,她的血说不定也是蓝色的,和海水融为一体,她的眼泪是透明的,存在也没有意义。她只是一直一直向上游,游出水面,看着天空中缺了一块的月亮。
她无法发问,她知道这一定不是太阳。
这孤独的海面上,飘着一只孤独的无用的船,盛满了半轮残月温柔的光。
第二天,她去了地铁站的失物招领处询问了工作人员,并没有找到她的名牌。
她心想,要是掉在了路上就完了,只有两天,补办也不一定来得及。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书店碰碰运气。
站在书店门口,深吸一口气,推开门直奔书架。她小心翼翼的将手搭在书架上,假装在选择书籍,一边在地上用目光搜索。
然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转头,那个人拿着她的名牌对她微笑着。
那一瞬间,她再也不在乎那到底是不是太阳,因为那月亮的光也照亮了整片海,以及那只船里,还有最后一个人类。
会议十分成功,月底工资涨了不少。L终于买下了那件心怡许久白色的连衣裙,是那种穿着走在阳光下觉得在自己发光的裙子。
她一直喜欢这件的裙子,只是腰包还不够鼓也没有理由穿,她怕自己咬咬牙买下来的裙子,只能放在衣柜里,被收缩成一个每次打开衣柜看一眼的存在,一个不起眼但是每次都能狠狠撞击到她的梦。
这天周末,她穿着白裙子,因为不会化妆所以涂了一层薄薄的口红。
L写了一封信,米色的信纸蓝色的信封,用银白色的火漆仔细封口,放入包中。她没有乘地铁,只是慢慢地走,走到了书店门口。书店的玻璃门还是很干净,里面的自己看起来很陌生,裙子上的缎带轻轻飘着。她觉得自己接下来要做的这件事,一定会改变她的生命。
推开门,他不在。
她向书架里走,有个头发花白但看起来依然健硕的老人站在一架梯子上,将书一本一本放回书架上。L一眼瞟到了他胸前的名牌,她想,他应该就是店长了。
她站在梯子旁,老人看见了等在梯子旁的她,慢慢下来,热情地问她:“姑娘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