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年打量着普通的农家屋舍,看到逆光走进屋内的女子一愣。
女子一袭麻衣,却难掩玲珑曲线。
“该喝药了。”女子在床边坐下后,轻声细语开口。
女子姿色平平,面色蜡黄,祭年心细如发,自是从女子脸上看出易容痕迹。
“是你救了我?”太久不开口,祭年声音涩然。
红袖抿唇一笑,将一勺药递到祭年惨白的唇边。
祭年看着那修长如凝玉的手指,不论是手指,还是那潋滟含情的双眸,都和眼前这张极其平淡的面容不符。祭年也不说破,乖乖张嘴喝药。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来日姑娘若有需要,刀山火海莫不敢辞。”祭年感激道。
“刀山火海倒是不必了,若要报答,那便以身相许吧。”红袖调皮一笑,这一笑,顾盼流转之极,美艳不可方物,让祭年都看呆了去。
“呦,小相公醒啦。”门前经过的一个妇人看见屋内景象,拿着一套衣服走了进来,“这些天你家小娘子为了照顾你衣不解带,不眠不休,娶妻如此,小相公真是好福气呦~”
红袖低头秀羞赧一笑,嗔道,“大婶婶~”
妇人见红袖红了脸,不再打趣,将衣服放下便笑着离开了。
祭年也是红了脸,“不知恩人如何称呼?”
“小红。”
“我叫祭年。”
“刚才那位大婶多年寡居,住在这里暂时安全。”红袖小声说道。
“多谢。”
祭年刚开口,红袖余光看到妇人端着一盆衣服经过窗前,轻轻把头枕进祭年怀中,语气哀婉凄楚,“相公昏睡了这么多日,奴家好生害怕……”
软玉温香在怀,祭年浑身僵硬,他看了一眼窗外,知道了红袖的用意,又悄悄收回目光,纠结半晌,才把手轻轻环在红袖腰上。
妇人看着屋内的恩爱景象,也不再生疑。
炎渊攻入梨花落时,便已说出了红袖天煞教少主的身份,祭年昏迷前还在天煞教水牢,如今安然脱险,他猜想定于红袖有关。
此时,两人距离如此之近,祭年看着怀中女子脖颈上和面上完全不同的肤色,结合“小红”这个名字,隐约猜到女子身份。
从炎渊口中知道红袖使美人计闯入梨花落只为碧神珠时,祭年有过愤恨,有过失落,如今红袖乖巧的靠在他怀中,他心中的怨恨失落俱化作一声叹息。
祭年知道,这一次,自己真的栽了。
农家院落小,起初几天红袖还能找借口趴在床边睡,随着祭年醒来,为免农妇生疑,红袖只能和祭年同床共枕。
红袖认真照料祭年伤势,魔蜂毒性太重,红袖没有经验,也不知该用什么药材,离开天煞教时带了很多温补药材和解毒药物,其他的只能靠祭年自身对抗。红袖知道,这些伤口即使恢复,祭年身上免不了留下诸多疤痕。
红袖也心知祭年深不可测,易容术在祭年面前只是班门弄斧。祭年不说破,她也装作不知。
床面窄小,祭年贴着床里,红袖贴着床边,两人尽量避免身体接触,但是免不了触到彼此时,双方都是一阵面红耳赤。
红袖经常坐在院子中,看着天上云卷云舒。她知道离别有时,自己终归要回到天煞教。她希望自己就是小红,能够和祭年这样一辈子平平淡淡,隐居世外,但是她却无法舍父亲而去,哪怕父亲罪恶滔天。
红袖在院子中看天,祭年就在屋内看她,这个千面的女子,很多时候他都看不透她,却知道她不会害他。
直到祭年伤势大好,红袖买来了好酒,和农妇一起庆贺。
当晚,月光透过窗边缝隙,照进屋内,红袖借着微醺的酒意,揭了人皮面具,缠上了祭年。祭年身体僵直,一动不敢动。
武者视力超乎常人,何况祭年。虽然祭年一直都知道小红就是红袖,但也比不上直面红袖的玉容。
两人在梨花落时都彼此有意,这些时日朝夕相处,心中早就默许了彼此,只是谁都没有揭开那一层面纱。如今红袖跨越两人之间的那道分割线,主动勾着他的脖子,他脑子就变得一片浆糊,忘记思考。
祭年养伤期间只着中衣,红袖软弱无骨的手轻易地突破那一层阻隔,轻轻地覆过祭年身上一处处伤口。
“我是红袖,天煞教教主炎渊之女。”红袖一边在祭年身上胡作非为,一边伏在祭年耳边轻语。
“我知道。”祭年无奈。
“所以?”红袖诧异于祭年的反应,自己害他差点没命,难道他不该愤怒、怨恨吗?
“……”祭年双眼盯着简陋的屋顶,忍住身体的颤栗,深呼吸,“所以,你要不要先从我身上下来……”
红袖噗嗤一笑,眼角却渐渐湿润,她直视祭年澄澈的眼神,半是乞求半是建议,“去西域吧,那里是天煞教无法企及之地。”
祭年喉咙翻滚,他说,“好。”
一个好字,被红袖尽数吞入腹中……
7.阴阳相隔,此生不见
红袖一个人回到了天煞教,炎渊问起,她便说这世间的男子都不如自家爹爹,随缘。
炎渊知道红袖眼界高,他忙着一统武林,没有时间多问。
红袖随父亲征战中原。
中原向来都不乏俊杰,五门七派十八堂人心不齐,在天煞教的全力围攻之下,产生了新的武林盟主,渐渐拧成一股绳。
江湖厮杀持续了几年,这几年里,天煞教一日日壮大,红袖看着万里江山血流成河、生灵涂炭,心却如烈火煎熬。
她没有见到新的武林盟主,却知道了碧神珠可驱百毒的作用。
父亲修炼魔功,若没了碧神珠解毒,天煞教迟早溃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