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魂落魄的回自己房间取了纸笔,落拓的写下珍重二字,再无其它。
道一声珍重,胜过千言万语。
骄傲如他,可也会因自己犯过事,进过局子,而担心配不上她。
许嘉树把纸夹在门缝里,他压低黑色的帽檐,步入黑夜。一步一步,他没有回头,害怕一回头就再也舍不得。
过了良久,睡意阑珊的何小萌爬起来靠着墙角,直愣愣的看着对面,许嘉树的房间,黑漆漆。
蓦地,心里一紧,她回想起许嘉树欲言又止的话,光着脚丫跑到门边。
拉开木门,湿润的冷风卷起一张纸条,她捡起一看“珍重”,熟悉的字迹。
她不顾一切跑到许嘉树房间,推开房门,人不在,东西一样不少,他走了什么都没带。
她跑出大杂院,一路叫唤“嘉树,嘉树......”回应她的只有湿冷的空气,无尽的黑暗。
一条小巷子里,换班的大叔打了手电筒,看清雨中叫唤的何小萌,上前劝说“小萌,嘉树他走了,下了雨怪冷的,回吧。”
“他走了”何小萌喃喃到,声音带着哭腔,抽抽搭搭的。她无助的蹲在水洼边,哭得很伤心。
一个寻常的南方雨夜,她丢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她年少的欢喜。
8
许嘉树走后,何小萌按部就班的升学,大学四年,研究生三年,统共七年。
生物学上说:人生七年,七年一生。一个人更新完全部细胞需要七年,七年后你将成为一个全新的自己。
但就是这样一个全新的何小萌,依旧一分不减的爱着许嘉树。
何小萌在日记本上写下这样一句,力透纸背:许嘉树,你没多好,刚好够我爱这一辈子。
“咳咳咳......”何父人入暮年,身体大不如前,他希望女儿能有个人照顾。
何小萌担忧的看着父亲,声音细细的“爸爸,下午我们再去医院看看。”
“小萌,昨天下午你李阿姨的儿子回来了,邀请你去她们家玩。”何父很喜欢那个男孩子,懂礼貌,收入稳定。
遇到此类事情,何小萌素来都是一一婉拒,以学业,以工作。
谈恋爱,结婚,除了他,她不会考虑任何人。
“爸爸,我的心里住了一个人。”何小萌,眼眶红红的,指着自己的心“真的,住不下其他人了。”
何小萌心小,只住得下一个许嘉树。
何父心疼女儿,轻轻的拍着女儿的后背,“萌萌,人啊,要学着放下。”
因何父工作调动,何小萌搬离了大杂院,但每逢节假日,她总会抽空回来小住。
她期待着那么一天,香樟树那边的小屋,亮着灯,他的少年如期归来。
一天下来,何小萌的心闷闷的,她害怕哪天心一软,就随便找个人将就了。
傍晚,凉风习习,何小萌踩着余晖,走到大杂院。
大杂院寥落,破旧,蜘蛛落了网,可那棵香樟树却依旧苍劲挺拔,翠绿的叶子随着晚风摇摇曳曳,落下一串音符。
何小萌出神的看着香樟树下,落了灰尘的摇椅,恍若风华正茂的少年躺在摇椅上,给读着诗经的她扇风。
“后黄嘉树,橘徕服兮。”她的嘉树,她的年少时光,她的不可忘不可望。
忆着旧旧的小时光,何小萌眼角流出晶莹的泪珠,到底是回不去了。
未等她回神,她身侧站了良久的男人,微微弯腰,骨节分明的手替她拭去泪珠,他的脸贴着她的。
何小萌抬眸,对上一双深邃眼眸,和年少时一样澄澈,清润。
她呼吸一滞,世界在这一刻按下快门,所有的等待,在这一刻柳暗花明,春暖花开。
“你怎么才回来。”何小萌虚握着小拳拳,左一下,右一下锤在许嘉树胸口。
许嘉树嘴角一扯,桃花眼尾上扬,一把抓住何小萌细嫩的手放在胸口,带着股痞气“怕混得太差,掉你价。”
他的女孩,值得全世界最好的男孩,如果可以是他,那他也得变得很好。
“你好与不好,都没关系。你好,我陪着你笑,你不好,我陪着你拼,如是而已。”何小萌目光莹莹,亮着闪闪的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