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将珍珠塞到她手里,双手暖洋洋的抱在头后,撇了她一眼,“那蚌还是你捉回来的呢,叫你拿着就拿着,别废话。”
她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珍珠,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快回去吧,再过不久他们就要回来了。”
她连点了几下头,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模样就往回走,走了几步才回过神来,转身怯怯的看着他,“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名字?”他上挑了一下眼角,“沈默”
她点了点头,却依旧没有走,隔了很久才鼓起勇气,喊了一句,“沈...沈默”
“嗯?”他甚至没有抬头看她,慵懒的睡在巨石上,敷衍的应了一声。
“你明天还在吗?”还没有等他回答,又飞快的补充了一句,“我明天还会来的”
他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的却只有她慌忙的背影,这是一个眼睛里藏着云彩的姑娘,想着他淡淡的笑了笑,又沉沉的在太阳底下昏睡起来。
高远的蓝天混合着海风,白色的波浪不断翻滚,美好的如同一幅画。
2
“驾!”浓重的雨夜里,几十匹马的马蹄声响起,踏过泥地里的水坑,溅起了无数泥点。
马匹的嘶鸣顿时惊醒了几户郊外住着的人家,雨水淅沥沥的下着,顺着头发就滑到了他的脸上,雷电伴随着雷声“轰隆隆”的一闪,他左脸上一个巨大的“十”字伤疤狰狞的显露出模样。
“他娘的,老子就不信了,今天掘地三尺也要把那狗杂种给我抓到!”
“是!”整齐划一的回答声在越来越大的雨中回荡,十几匹马不耐烦的哼气在山林中快速的穿梭,雷声一下比一下大了。
“噗”黑色的斗篷包裹着她的身影,她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然而左手手臂上的伤口却仍旧在流着血。
黑色的云幽幽的飘在天上,她的脸色惨白如纸,右手紧紧的捂住左手手臂,低着头快速的往前走。
雨水下在青石板上,她大口喘着气,夜里的小巷安静的只有灯笼里烛火跳跃的声音,她艰难的来到了一处屋檐底下,而身后渐渐传来了马蹄声。
“这里有血迹,那小子刚刚经过这!给我追!”随后便是剑锋出鞘的声音,雨夜寒风如刀,马蹄整齐有序的“哒哒”声如同鼓点,鞭子狠狠的抽在马上,“驾!”
她咬了咬牙,顺着柱子就飞上了房粱,用龟息术封了自己的气息。
马蹄声越来越近了,脸上带有“十”字伤疤为首的男人,勒住马停了下来,后面跟着的人一道停下,这是一个小巷,前面就有三个岔路口。
他眯了眯眼,后面的人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气氛肃杀得可怕。
她躲在房梁上,额头上的汗珠如豆,左臂的撕裂感愈发的剧烈,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带着那队人马僵持在这里,锐利的眼睛辨识着每个角落。
“吧嗒”左臂上的一滴血珠混合着雨水顺着檐角滴落在地,声音从她的耳边直接颤到她的心尖。
她的瞳孔紧紧一锁,倒挂在房梁上一动不敢动。
时间越发长了,他猛的向她这边的方向看来,嘴唇抿起一个冷酷的弧度,“驾”喝了一声马,就像着她这个方向的岔路口走去。
直到所有马蹄声远去,她再等了一会儿后才小心翼翼的下来。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他们远去的方向,又反身往原路折了回去。
她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怀里的东西,还依然发烫。
于广生性残忍,却又多疑,手下设有四个分舵,互相牵制,其中三舵主就以下手阴毒闻名,位于四大舵主之首,也是和于广最为臭味相投的人。而于广幼时家穷,混混出身,后加入海盗行列,凭着狠辣和借势最终杀了当初一同长大的结义兄弟夺取蛟龙帮帮主之位,成为海盗霸主。
即使后来财富不计其数,于广还是对奇珍异宝有着近乎狂热的热爱,所以他手底下的分舵舵主为了讨好于广,每年都要渔民上贡上好的珍珠或者从海底打捞起的珍宝。
而最近三舵主搜罗到了一枚奇异的珍珠,通体漆黑的没有一丝杂志,置于水中,水皆避而不见,在此珠周围竟然让开了一条道路。
三舵主大喜,准备将此珠作为于广三十大寿的贺礼。
然而,那个时候,她是刚加入蛟龙帮的一名不起眼的下手,堪堪见过那件珍宝一面,她的心神就不自主的被它吸引,她总有一种感觉,它并不简单,甚至是她不可摆脱的牵扯。
可是当初的她没有想太多,她有野心,也不愿只作为一个可以随时任人践踏的无名小卒活着,在那个残酷的环境里,要活下去就只有努力往上爬,她要得到那件珍宝也只不过是看中了它神奇的能力。
所以,她选择在这个晚上动手,偷走了它。
而那件珍宝就是后来的辟海珠,果然,因果早在冥冥之中自有轮回,她因辟海珠武功大增,成为海上皇是因,后皇上追求长生,觊觎辟海珠绞杀海上皇是果。苏连生因辟海珠救她是因,被姒娘记恨遭受天下人追杀是果。
因为雨夜的掩护,再加上斗篷的遮掩,三舵主派来抓她的人都以为她是个男子,而眼下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那些人搜查过的地方,她要立即换下着身装扮。
但还未等她真正的回到安全的地方,后方却突然又传来了马蹄声。
“那小子当时就在那里,那个方向有血腥味,过了一段距离后,血腥味就彻底没有,他返回去了,给我追!”
她皱了皱眉,抬头远远的只能看见一个渔村,当下已经顾虑不得什么,她受着伤,只能暂时先进渔村。
海边的波浪翻滚,空气里都是海腥味,整个夜里都很安静,村民为了节省,门口的灯笼都没有点着。唯独一户人家的窗户投出些许暖黄色的烛光,屋子里三人窃窃私语的说话声在这个夜里异常明显。
她按着伤口,就坐在这户人家的窗下,借着光将身上的斗篷脱下,把里衫的袖口用内力撕成条绑在左臂的伤口上,先止血。
“中原怎么样?好玩吗?我听说京城里的人都穿丝绸,街上还有蓝眼睛的胡人呢。”女孩子清丽的嗓音带着点向往,美丽的眼睛里好像藏着一丝云彩,左右不过十五岁的年纪罢了。
中原?无意间听到他们的谈话,然而中原两个字还是另她的手微微一顿。
“姐,你胡说什么。”一个略带沙哑的男声嗤嗤一笑,“哪有人是长蓝眼睛的?妖怪么?”说着就用手摇了摇沈默的袖子,期盼的看着他,语气无不骄傲的大声嚷嚷道,“沈大哥,你快说说,我说的对不对?”
沈默用手支着下巴,看着她们姐弟两个好一会儿,才说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沈大哥不是中原来的么?怎么会不知道”周元喜的弟弟周元宝不满意的嘟囔着
“我自小就在山上,这是我第一次下山历练。”沈默摸了摸鼻子,顿时也不好怎么回答了。
“好了”周元喜敲了敲周元宝的额头,严肃道,“你问也问了,赶紧去睡觉,你明天不是还要和爹爹一起出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