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是,越美丽的事物,越凶恶。每一个星光都是由纳米级的基因炸弹组成,能识别出深海人身体里独有的、造就他们深蓝色头发和海语的基因——深海基因。它们会钻进深海人的身体里,等待孟蓝最后的指令——爆炸和毁灭的指令。
此时望着不断钻进身体里的星光,阿狸平静地问孟蓝:“我也会死吗?”
“不会的。我给你吃下了‘劫生’,会消融‘予生’。”
“是那颗糖果?‘劫生’,劫后余生吗。”阿狸苦涩道。
“我们走吧。”孟蓝擦干嘴边的血渍。
3分钟。
深海人们纷纷停下手头的工作,惊叹海中突然惊现的星光,因为很多后来出生的深海人一直再没去过地面,当然也从未见过上面的美丽夜空。
深海基地总部球顶外。菲尔看着下面四溢的星光嘲弄说道:“最强基因炸弹‘予生’吗,可究竟予了谁的生?”
孟伟皱着眉,嘴巴紧抿在一起说不出一个字。
“你知道我最看不起你们什么吗?”菲尔继续说,“虚伪,人类是最虚伪的种族。”
6分钟。
看着不断涌进自己胸膛的星光,出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侵入感,有些疼痛,有些忧伤。一些深海人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开始纷纷驾着海车出逃,或者直接游出基地。
孟非手中的“予生”感应器也马上震动起来,他不再犹豫,不容置疑的冷冰冰的命令脱口而出:
“菲尔,前方100米三个海车,射杀!”
“菲尔,右方500米有5名深海人,射杀!”
“菲尔,左面800米10名深海人,射杀!”
“菲尔......”
而菲尔听到命令后,也如同变身成机器人立即执行冰冷的射杀行动。金色的眼睛不断射出圆形激光斑,这些激光斑在遇到目标前马上扩大成一个大圆形激光网将其包裹,再收缩。只一瞬,目标被湮灭,仿佛那里本来就什么都没有。
9分钟。
孟蓝和阿狸此时已经驾着海车离开了深海基地总部,正站在孟伟和菲尔的身后。孟蓝紧握手中的“予生”爆炸触发器,说道:“倒计时1分钟。孟伟、菲尔,上来!我们马上撤离!”
倒计时,“30秒——20秒——10秒——10、9、8...3、2、1!”
“0!”
砰!砰!砰!——嘭!嘭!嘭!————
一个个深海人在海中爆炸开来,仿若无数璀璨烟花绽放,壮观程度史无前例。只是,没有一个观众。
一段百年历史,如烟花一样,转瞬即逝,不留下丝毫痕迹。
而未来的人,永远不会知道,自己造就过的血腥过往。
5.深海计划
2030年,中国上海,“深海计划”实验室。
实验室正中间伫立着一个高大圆柱形的中央电脑,四周连接着八个试验仓。其中躺在试验仓1号中的老者和2号中的女人缓缓醒来。
“欢迎回归,王老,贝丽特。”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中央电脑冰冷传出,“感觉怎么样?”
王老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有些压抑,“虽然这个结局是预测之一,但亲身经历后,还是觉得——觉得太残忍。”
“我倒觉得很现实。从古至今,我们人类从未停止过自相残杀,不是吗?”贝丽特起身走到中央电脑跟前,说道,“思想者,解除剩余人的沉睡模式。”
于是剩余6个试验仓的人也缓缓醒过来,分别是迈克、路易斯、孟蓝孟伟、阿狸以及菲尔。他们的真实身份是“深海计划”的实验员,进入王老和贝丽特在思想者中创建的梦境扮演各自被安排好的角色进行“深海计划”。
而“深海计划”,是一次测验人类与计划出现的基因改造人(包括深海人和改造人)的未来生存与发展可能。
过了许久,一脸疲惫的迈克抬起头对中央电脑仍旧不可置信地问道:“思想者,我——最后我真的会下命令毁灭所有的深海人吗?我——我——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人类啊?”
“你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人类,不是吗?”
所有人沉默不语,没人知道在想什么,也许根本什么都没想。
最后,王老缓缓开口:“我宣布,根据‘深海计划’模拟结果,终止一切人类基因改造计划与试验。”
只是,对未知的探索,对发展的渴求,对绝对安全与绝对地位的欲望,人类会终止一切可能帮助前进的脚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