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一愣,继尔皱了皱眉,望了她的男人一眼,她的男人也望了她一眼,迟疑了一秒钟,就顺手又拿了一叠五元的,说:“大兄弟,这是一年的辛苦费,你收好了。”
他也一愣,忙把钱推了回去,说:“大哥你误会了,我一个人,把钱放在那个小房子里,若不小心被贼摸走了,我岂不冤枉?”
她也回过神来,脸上含着笑意,眨巴着眼睛说:“那你就不怕被我们骗了吞了?”
他望了她跟她的男人一眼,嘿嘿笑着说:“我的命都是大哥救的,还管我吃管我住,这三千块钱又算什么呢?”
那一晚上,她亲自下厨炒了四个小菜,有蛋有肉有鱼有虾,三个人美美地畅饮了一回。
鱼塘收了,他也就没有什么事情了,就跟她的男人一道去了海边帮忙。
她的男人开朗乐观,总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
在捕捞的闲瑕里,他知道了她的男人是她的姨表哥,两个人是从小订下的娃娃亲。
长大之后,她曾一度想解除这层关系,可是她爸妈不同意,劝她说,解除了亲事,也就断了亲戚。想想表哥一家对她家的帮助,想想姨待她犹如亲闺女,她最终还是默认了。
她的男人是直肠子,心里有什么就跟他说什么,一点也不把他当外人对待。
她的男人也是个好人,遗憾的是好人老天并一定会眷顾,两口子至今还是没有孩子。
她的男人说:“不怕你兄弟笑话,我也暗示过她去偷偷找一个,只要能给我生个孩子,男的女的不管,什么绿帽子蓝帽子,我都无所谓。”
他听了很是无语,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想,只是觉得她的男人想法很是奇特,竟然想要孩子到了这种不要女人脸面的地步。
他宁愿不要孩子,也不愿意兰兰去跟别的男人暧昧。
海边的生活很是枯燥,除了倒簖,就是去卖鱼虾,更多的时间就是几个人聚在一起吃烟喝酒,瞎七瞎八地扯谈。
隔个十天八日,她的男人就会叫他回家去拿些蔬菜什么的生活物品。
每次他回来,她总是喜笑颜开地看着他,围着他扭来扭去地嘘寒问暖,甚至还有些不避嫌疑地摸着他的脸,黑了瘦了地弄得他倒有些后悔回来了。
他能感到她的心情很是愉快,脸上泛着红晕,眼光柔柔得滴水。
他忽然就生出一种渴求的欲望,很想上前疯狂地抱住她。
他吞了一口唾液,很为自己冒出的想法羞愧,他垂下头,不敢再直视她火热的眼神,虚脱地低声说:“下次就把他来家吧。”
她却有些怒意地瞪了他一眼,恨恨地跺跺脚,说:“哼,他来家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个怂男人。”
她有些激动地愤愤道:“他的心里只有鱼和簖,你呢?只有那个什么兰兰,我烧给你们吃,煮给你们喝,你们哪个心里有一点点的我?”
她的眼里溢出了泪花。
他却尴尬地站在那里,像根木桩。
他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作为她的男人,成年累月地跟海水打交道,身上落下的隐疾,不能给女人带来欢娱,而只有愁闷和寂寞,这让一个女人情何以堪?
虽说他很喜欢她,也很同情她,但是他这辈子心里只有兰兰。他不能给她滥情,不能对不起舍命救自己的恩人,更不能做一个忘恩负义的薄情人。
他拿不出什么有份量的话来安慰她,只能默默地无语。
她眼圈发红,泪水打落在地上。
“我知道,我没有你的兰兰美貌,我屡次三翻地挑逗你,也许你会认为我就是一个坏女人,可我是真的喜欢你呀。”
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一副受委屈的楚楚相。
他有些茫然无措。
虽然往常在鱼塘边的小屋里曾无数次的想入非非,也曾在心里梦里狠狠地揉搓过她,那柔软丰腴的躯体让他的灵魂都在躁动。
他没想到竟有这么一天,她竟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桃花沾雨地告白,而他却萎蔫了,没有一丝勇气。
而她却不管不顾了,完全是一副豁出去的架势,“你就是一只老鼠,一只胆小的老鼠。”
她忽然就冲过来抱住他,
脸在他的脸上蹭着,嘴里喃喃地唔着。“我的命是你的,我的人也是你的,这辈子我就赖上你了。”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他彻彻底底地缴械了,他的双手窘促得不知放在何处是好,张开的两臂犹如乳燕的翅膀,最终还是犟不过心底地冲动轻搂住了她的腰肢。
她的腰肢软软的,跟他夜里梦见的一样,禁不住的心又多跳了几拍。
她泪眼婆娑地仰着脸,伏在他的胸前,半闭着的眼里还有泪水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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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也不是一个寡情薄意的人,自从上次事后,这几个月来她对他的丝丝关怀早就在他的心底萌生出喜欢的嫩芽,她的一言一行,一笑一愁,全都在他的眼里成了关注。
甚至偶尔她跟来家男人的亲密玩笑都会引起他心里的一番骚动,涌出一股酸涩的醋意。
他很为自己的这些想法发呆,忽然就觉得心里深爱着的兰兰影子在一点-点地朦胧模糊,她的身影却一日日地在心里渐渐明晰起来。
他曾扪心自问,是不是自己太过多情了?暗笑自己都是居无定所,寄人篱下的帮工,还在痴心妄想那些桃红柳绿的事情。
只怕就是在心里想想而己,这辈子然手都不能摸她一把的。
可是这世上的事情有谁能够说得清呢?
就在他来她家的秋天,她家出了件让他想法逆转的事情。
大海堤里边的人家,大都是一家一家零零散散地居住,海堤上树木遮天,坡坂上荻草遍地,一里半里的人烟廖廖。
她家是三间瓦倒檐口的茅草房,四周是一人高的木棍竹笆圈着的围墙,里面种些蔬菜,萝卜之类,靠篱笆门边,长着两棵高大的枣树。
那天下着小雨,他撒了鱼食天就有些晚了,他走到篱笆门口的时候,篱笆门大敞着,三间屋里黑灯瞎火的,那条平时见到他老远就摇头摆尾的大黄狗也不见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