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给霓虹血祭都不配,是呢。可是朝言大人配啊,神宗决定拿你血祭了,而且还是最高规格的月祭呢。时间呢,哦,我想起来了,就是下次满月的时候,月圆之夜,朝言血祭祭月,霓虹会成为永不脱教的拜月教圣女。你们俩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呢,哈,哈。”风后一边说着,一边拍起手来,地牢里回荡着零落的掌声。
朝言顿时浑身弥漫着红色的血气,一股强大的灵力正在他周身凝聚,卷成一小股风暴,把大牢里地上的枯草吹成一股股旋风。只是怎么也打不脱这钉他的锁链。
“啧啧,这个时候还能到这种程度,诡宗还是有眼光的。只是别白费力气了,这是锁囚链,在深海炼过的。”
风后走近朝言,用力的亲了一下他的脸。尽管朝言万般地抗拒,脸上还是留下了一个鲜红的女人的唇印。风后轻轻反了下手,就把朝言困在了一个结界里。然后转身走了。
霓虹,对不起,可能朝言此生再也无法见你了……拜月教祭月,朝言此身,只怕不能与你岁岁相见了……
朝言困在结界里,意识逐渐模糊。他看到了小时候霓虹递给他一朵小小的花的时候,他看到了他偷了师父的袋子去为霓虹捕风的时候,他看到了霓虹第一次穿上红色的长裙的时候。霓虹,对不起了……然后他看着风后一扭一摆的向大牢门口走远了,走到门口的时候,风后的身子突然凝固住不动了,然后向笔直向后倒去。她倒下去的空档,闪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一个浑身血气的女子,一袭红衣在风中鼓动,提着剑,出现在大牢门口。
朝言的眼睛模糊了,他看到了绯红的红团绽开在这黑漆的大牢里,彼岸花和血气在黑暗中绽开,一如夜中的霓虹。
月华山上。
霓虹,你为什么救我?
无言。猎猎的朔风灌满了霓虹的血女长袍,她站在崖边,像一个清冷的月亮。
霓虹,你是神宗的圣女,救我这样一个叛徒值得吗?朝言虚弱地倚着拜月亭的廊柱,还是看着这个女人发问。
朝言,你看你们诡宗月华山的拜月亭上,月亮的确很好看。
霓虹,你认真回答我说的。你不是不知道救我的后果,我偷绾心珠,被打入天牢,这都是真的。被选定为月祭的祭品,也是真的。且不说前两种已是叛教死罪,被选定为月祭的祭品,你我都知道祭品的后果……而且——
因为你会死。
霓虹突然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演讲,轻飘飘地说了一句,然后,又用他听不到的声音喃喃地说道,而且……我不相信,你会叛教,为了长生不老,为了修为。你知道,圣女还是有这个权力的。
她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飘下来的落樱,轻轻地落在她的指尖上,落在月亮上。霓虹接住了一片落樱,没有听到的是同样落地的朝言的泪,啪嗒一声,在月色里模糊。
拜月教诡宗长老的继承人和神宗圣女双双叛教私奔,第二天整个拜月教三山都知道了。诡宗和神宗都派出大量的人去寻找他们。不同的是,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人,朝言。因为神宗圣女只要一日是圣女,在拜月教就是神祇般无可撼动的存在,朝言灵力和修为都算不上最优秀的,但是圣女是拜月教神明的守护者,是拜月教教众与神灵的摆渡人,等待她的,只是小小的惩罚和神宗至高无上的侍奉。
他们两人扮成一对老夫妻,很快便下了山。朝言几乎是拜月教诡宗几百年来灵力最上乘的人,他的身体很快就恢复了很多。教中有很多人寻找他们,每天在街头巷尾,甚至擦身而过,而他俩所伪装是两个丝毫不引人注意的老夫妻,步履蹒跚,吭哧吭哧地说着话,摆着蔬菜摊儿。
也有拜月教弟子能有所察觉,不过在他们睁大眼睛努力去看这对老夫妻时,那已经是他们瞳孔中所现的最后一件事。来追查的教中弟子都觉得匪夷所思,他们死的安详,脸上带着微笑,身上没有一丝创口,光滑无暇。
做的高明又漂亮,但是霓虹是毫不知情的。她甚至不知道朝言的灵力已经恢复了这么多,能趁她不注意暗中杀掉跟着他们的弟子,毕竟他每天只是躺在那里,苍白而虚弱。
夜色渐沉,霓虹昏昏欲睡,只是她也没料到司命会在这个时候来,到她的梦境里。
司命大人。霓虹跪在司命跟前。
霓虹,你可知你所做叛教之事会为你积累罪孽。
霓虹知道。
你可后悔?
霓虹无悔。
好,那你是否还记得三年前你向我许下的愿望?
霓虹记得,我许愿自己能一直守护拜月教,还许愿朝言他能做成想做的事。
好,司命定会完成霓虹所托。只是你要起誓,今生不可叛教。不然我登时便会收了你跟朝言两人的命去。
是,司命大人。司命大人,霓虹有一事不明。她沉了沉,见司命没有否认,便继续说了下去。霓虹近日占卜星象,发现朝言的星线在不久前会断裂一下,后面的线就走的不甚清晰了,霓虹想知道是什么原因。
霓虹,司命缓缓开口道,你要知道,尽管神宗会培养弟子占卜预言的能力,而你在这方面也是造诣极深,但是你是无法改变星线的。我不能告诉你朝言的星线为什么会这样,但是我可以给你一点建议。过几日,在你年满三年正式成为圣女的前一天,密切注意朝言的动向。运气好,他以后还能陪着你。
多谢司命大人。
等霓虹从梦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司命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二天。
霓虹在家里收拾丝线的时候,一只狐狸钻进了家里,把霓虹刚收好的一团线弄的一团乱。狐狸灵巧的跳过许多地方都没有碰到,但是跳到灶台周围的时候好像故意把盐罐子一个尾巴扫到了锅里。
炖着给朝言补身子的鸡汤顿时变成了盐焗鸡。霓虹气势汹汹地进来捉狐,但狐狸好像格外知道霓虹要怎么抓似的,根本碰不到狐狸的身子,它轻巧优雅的走到床前,舔了舔爪子。
“区区小狐狸……抓不到你我霓虹就跟你姓……”说罢,霓虹在指尖汇聚灵力,化出半个人那么高的灵力结界。
谁知灵狐向前一扑,结结实实地把霓虹扑到了床上。
“朝言,你!”
朝言由狐变人,把霓虹压在身下,不能动弹,脸上是春风荡漾的笑意。他摩挲着霓虹的脸,离霓虹越来越近……
“堂堂神宗圣女,抓不到一只小狐狸。”朝言贴着霓虹的耳边悄悄地说,一边揶揄地笑着,“那我们圣女大人,是不是该跟朝言姓了呢,听说古代只有跟夫君才会改姓呢……”
“谁跟你似的那么无聊,幻成灵狐骗我,欺负我们神宗没有学幻兽。”
霓虹脸红红的,让朝言看了觉得格外可爱。突然,她猛地反应过来了。“朝言,你全好了?你身子没一点伤了?”
朝言看着她,笑得更厉害了。
“啊啊,朝言你好了,你没伤了!”朝言只是看着她笑,等她继续往下说。
“不对,朝言你骗我!你早就好了是不是,这两天又是鸡汤又是鱼汤又是做饭又是打扫,害我吃了那么多苦,又不能用灵力,不能让人发现,神宗的幻术都是有痕迹的。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你赔我!你为什么不来帮我。”
朝言只是看着她笑,看着朝言的笑,霓虹忽然觉得时光恍惚,回到了他们俩刚认识的时候。
霓虹突然开口,“朝言,你愿意假装娶我吗?”
朝言一愣,“这是什么话,我愿意真的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