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兵败身亡后,项梁、项羽所部在诸路义军中算是最强的了,他们渡江北上驻军下邳(今江苏邳县南),其时已拥兵七万,成为抗秦的主力。项梁听说陈胜已死,当即主持召集各路起义将领议事。居巢(今安徽巢县东南)人范增年已七十,善于出谋划策,他在会上分析了陈胜失败的原因,并引用“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预言,建议项梁立楚怀王的后代为王,以便号召民众,共同抗秦。项梁听从范增的劝说,经过访求,在民间找到了一个已沦为奴隶的楚怀王的孙子,立他为首领,仍称楚怀王,自己则拥兵作为护卫。此时秦军正在章邯率领下进兵击魏,魏王咎兵败自杀,其弟豹逃归楚怀王。
项梁看到秦军东来虽然势不可当,其实已精疲力竭,是反击的好机会,便率领大军及时迎击,在东阿、濮阳、定陶(三地相当于今河南东北部、山东西北部)一带连续战胜了秦军。几次大胜秦军后,项梁开始骄傲起来。上骄而下惰,他的手下人不少也开始骄横起来。部将宋义进谏说:“现在我们不过取得了初步胜利,稍有松懈,形势便会逆转。章邯元气未伤,新近又聚集了大批新兵。应引起百倍警惕才是!”
楚霸王项羽
项梁不但不听宋义的话,还把他支派到齐国去。宋义赴齐路上,碰着一个齐使去见项梁,就对齐使说:“我已预见到项梁必败。你走得慢些大概还能躲过一死,走得快的话,大概也要卷进这场战祸啦!”齐使闻言慢行,果然还没到定陶,章邯大军已把项梁所部打败了,项梁也在这次战役中牺牲。
但是秦朝的江山已处在风雨飘摇之中,秦将章邯的几次胜仗只不过是给胡亥送的救命稻草,抓住了也不顶事。全国如火如荼的起义形势已注定秦王朝离灭亡的日子不远了。这时秦二世胡亥变得更加残暴,赵高完全把持了朝政,他诬陷李斯父子与义军私通,又弹劾直言敢谏的右丞相冯去疾及将军冯劫,说他们不为皇帝分忧。于是李斯、冯去疾、冯劫三人及其亲族统统被杀。
章邯打败项梁之后,认为楚地的义军不足以成大事。于是渡过黄河,往北攻击赵王歇,大败赵军。与此同时,项羽与刘邦联合,在雍丘(今河南杞县)大败秦三川郡守李由,又保护楚怀王迁都彭城(今江苏徐州)。
赵王歇退守巨鹿城,多次请求救援,楚怀王于是召集诸将商议,决定:项羽擅长力战,让他去对付章邯;刘邦擅长招抚,让他进击关中。楚怀王本来就担心日后被项羽所左右,所以根据诸老将的建议,派宋义为上将,项羽为次将,范增为末将,一同北上救赵;又派刘邦沿途招集陈胜、项梁残部西进关中。此时秦朝虽然已是强弩之末,但关中是秦的根据地,那里还没有发生起义。再说秦军也经常打胜仗,还有一些威慑力。因此怀王与诸将都认为,人关破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最后推翻秦朝,只能义取,不可力战。
但是项羽因怨恨秦军杀死了叔叔项梁,立誓报仇,因此要求与沛公刘邦一同西向进攻关中,要亲手杀死秦二世。楚怀王的一些老部将不同意项羽进攻关中,他们说:“项羽作战骁勇,但生性残忍,他曾攻打襄城,杀得襄城不剩一个活人。况且楚兵虽然多次攻城略地,可是像以前的陈胜还有项梁也都战败死亡了,所以应该让有德行的人仗义西行,向秦的父老兄弟把道理讲明白。秦的父老兄弟早就受够了他们主子的苦,现今真能得到一位忠厚长者前去,不侵扰、不残害他们,一定可以使关中秦军降服。项羽不可以派去,唯有沛公刘邦向来宽厚待人,可以完成大事。”楚怀王最终没让项羽西行,而是派遣沛公往西,收集陈胜和项梁被打散的士兵。怀王还与诸将约定:谁先进人关中并推翻秦朝,谁便是那里的新王。
项羽果然是一位骁将。秦二世三年(公元前207年)十二月,项羽在巨鹿城下大败秦军,俘虏了王离,迫使章邯败退。但项羽也真够残暴的,他纵容部下侮辱虐待甚至杀死在汗水(今河南临漳南)归降的秦军,弄得怨声载道。他顾忌降卒可能会产生叛变之心,影响进关,又设计在新安(今河南新安西)坑杀了二十多万投降的秦军,只有章邯、司马欣、董翳三将的性命得以保全。
与项羽相反,老练明达的刘邦没有多少战功可言,但在左右谋士的劝谏下,努力树立起自己忠厚长者的形象,以笼络人心。秦二世三年二月,刘邦从砀县北边进攻昌邑,与彭越相遇。彭越帮助刘邦攻打昌邑,但未能攻克。刘邦转而往西进军。
路过商阳,商阳里的门监郦食其对别人说:“从这里经过的将军很多,我看只有沛公有宏大的气度。”于是请求拜见刘邦。这时刘邦正劈开两腿坐在床上,让两个侍女替他洗脚。郦食其不拜,作揖说道:“足下真要打算诛灭暴虐无道的秦国,就不该这样坐着接见年长的人。”刘邦听后立即起身,整理衣服,向郦食其赔不是,请他坐在上位。郦食其建议刘邦袭击陈留,肯定成功。刘邦封他为广野君,任命他的弟弟郦商为将军,统领兵马。三月,刘邦攻打开封城,没有攻破,于是绕道而行,在白马与秦将杨熊会战,接着又在曲遇以东继续激战,大败杨熊。杨熊逃往荥阳,秦二世皇帝派使臣将他斩首示众。四月,刘邦往南攻打颍川。靠着张良、郦食其的帮助,刘邦在韩地攻取了许多城池。
刘邦带领大军西行,所向大都降服。七月,南阳郡守投降,刘邦封他为殷侯。接着今河南省的中南部地区也大都归降了刘邦。大凡经过的地方,刘邦明令士兵不得掳掠,因此韩国的百姓很高兴。于是刘邦派魏人宁昌出使秦国。就在这一个月,章邯领着全军投降项羽,项羽封他为雍王。
瑕丘人申阳攻下河南郡,就是今天的洛阳。刘邦西进的通道打开了。
八月,刘邦攻破武关,进人秦国腹地的关中。这时已经升为丞相的赵高感到害怕了,惶恐不安,便杀死二世皇帝,派人提头去见刘邦,想订立和约,并让刘邦同意他做关中的王。刘邦不答应。九月,赵高将二世皇帝哥哥的儿子子婴立为秦王。子婴诛灭了赵高及其三族,并派遣将领带兵防守崤关。崤关是进人关中的必经之地。
刘邦打算攻打崤关,张良出谋说:“秦国的兵力还强,不能轻视。请先派人在山上多张设旗帜作为疑兵,叫郦食其和陆贾去劝说守关的秦将,以重金引诱他们。”守关的秦将有意与汉军议和,刘邦打算答应他们。张良又说:“这仅仅是他们的将领想背叛秦王,恐怕秦的士兵们不一定听从,不如趁他们防守懈怠的时候袭击他们。”刘孝带领人马绕过崤关,翻越蒉山,猛攻秦军,在蓝田县以南击溃了秦军。于是刘邦进军蓝田,又在蓝田北边与秦军大战,秦国的士兵惨遭失败。
汉高祖元年(公元前206年)冬十月,五星在东井会聚。按照星相学的说法,这是真命天子到来的象征。不久刘邦到了咸阳附近的霸上。秦王子婴乘了素车白马,脖子上系着丝带,捧着皇帝的玉玺和符节,在枳道亭边向刘邦投降。
刘邦的将领中有人主张杀掉秦王。刘邦说:“当初楚怀王派我人关,原是认为我能够宽厚待人,何况人家已经投降了,再杀他是不吉利的。”就把秦王交给手下的宫吏,要他们好好看守。接着刘邦向西进人咸阳,他想留在宫殿中住宿,享受胜利的成果。樊哙、张良等当即劝阻,说还是等楚怀王来了以后再说吧。刘邦便把秦朝贵重珍宝、财物和府库等封存起来,率领部队回到了霸上。萧何则将丞相府内的图书、户籍以及档案文书等全部收集起来带走。
十一月,刘邦把各县的豪杰长老召来,对他们说:“你们大家遭受秦朝严刑峻法之苦已经很久了。我和诸侯们约定:谁先进人关中,谁就在关中做王。现在,我应当做关中王。我同父老们约定的法律只有三条而已:杀人的要判以死刑,打伤人的以及抢东西的,按情节轻重给予相应的处罚;其他一切烦琐的旧法统统废除。宫吏、百姓们一切都和原来一样。我此次来到关中,就是要替你们大家除害,不会有什么侵犯,不用害怕!再说我把部队驻扎在霸上,为的是要等各路诸侯来,大家一起制定一个规章。”接着,刘邦就派人与旧朝的宫吏一道,到各县、各乡、各邑去向百姓们传布告谕。关中百姓非常高兴,争先恐后地拿着牛、羊、酒和食物前来犒劳军士。刘邦谦让不收,说:“仓库内粮食很多,不要再让百姓破费了。”百姓们更加高兴,只担心刘邦不在关中做王。
有人劝刘邦说:“关中比全国其他地区富裕十倍,地势险要。现在章邯已经投降了项羽,项羽封他为雍王,他如果来了,沛公您恐怕得要从这块土地上被赶走。您应当赶快派兵镇守函谷关,不让诸侯们进军关中,然后再慢慢地征募一些关中兵来加强实力,抵抗他们。”刘邦同意了这一建议,开始征兵预防。十二月,项羽果然率领诸侯军西进,来到函谷关下。
函谷关大门紧闭。项羽听说刘邦已经平定了关中,心中大怒,就派黥布等人攻人函谷关,到了戏下。刘邦的左司马曹毋伤听到项羽发怒,要攻打刘邦,就私下派人报告项羽说:“刘邦想在关中称王,叫子婴做相,所有珍宝都给他拿走封存起来了。”他想用这些话来求得项羽的封赏。亚父范增也劝项羽说:“刘邦在山东时贪图财物,喜欢女色,现在听说他进关后,珍宝一点都没要,女人一个没有亲近,这说明他野心不小。我叫人观望他头上的云气,都是龙的形状,五彩缤纷,这分明是天子的云气。应该赶快进攻,莫再失去良机了。”
项羽让军士们饱餐一顿,第二天一大早全军出战。这时候,项羽军队已有四十万,号称百万;刘邦军队十万,号称二十万,刘邦的兵力明显不及项羽。恰好项羽的一位叔父项伯,一向与张良交好,连夜骑马赶到霸上去会见张良,把全部实情告诉了张良,要张良跟自己一起离开霸上,不要白白跟着刘邦一块送死。张良说:“我替楚怀王陪伴沛公到这里,沛公十分信任我。我要出走,这样大的事不能不告诉沛公,偷偷离开是不仗义的。”就同项伯一起去见刘邦。刘邦判定形势对自己不利。为了求得项伯的支持,当即同项伯结成了儿女亲家,并对项伯说:“我进关以来,关中财物秋毫无犯,只是登记了宫吏和百姓的户口,封存了府库内的全部财物,专候项羽将军到来。之所以派人把守函谷关,不过是为了防备其他意外和盗贼罢了。我日日夜夜盼望将军到来,怎么敢反对将军人关呢!您能对将军详细说明我不敢背叛之意吗?”
项伯答应了他,连夜回去。走前提醒刘邦说:“明日清晨,你务必早一点亲自前来谢罪。”项伯回去后,把刘邦的话详细转告了项羽,并乘机劝道:“如果沛公不先打败关中的秦兵,你能轻而易举进关吗?况且人家立了大功,你再打他是不吉利的,不如借此机会好好款待他一番。”项羽本是爽快人,一口答应了他。
第二天清晨,刘邦带了一百名骑兵随从,到鸿门去会见项羽。他赔礼道:“我与将军同心协力攻打秦国,将军在黄河以北作战,我在黄河以南作战。没料到我能先进函谷关,打败秦军,同将军又一次见面,真是高兴啊。现在有小人从中挑拨,使将军和我产生了误会。”项羽说:“是你手下的左司马曹毋伤说的。不然的话,我怎么会对你这样呢?”
霸王别姬
项羽留下刘邦举行宴会。宴会上,范增几次向项羽使眼色,要他杀掉刘邦,以免后患,项羽都没有理会。范增一心想除去刘邦,就起身到了外面,对站在那里的项庄说:“将军为人心肠太软,你以舞剑为名进去,找个机会击刺沛公,把他杀掉。不然的话,你们这些人将来都要成为沛公的俘虏。”项庄是项羽的族人,当然要帮助项羽。他进去祝酒,行礼完毕后说:“军营中没有什么可以作为娱乐的,请允许我舞剑助兴吧。”于是拔剑起舞。项伯知道项庄没安好心,也起身舞剑,用身体来遮挡刘邦,不让项庄有得手的机会。
随同刘邦而来的樊哙得知情况紧急,直接闯了进来,而且愤怒异常。项羽觉得他是个壮士,就赏他酒喝。一会儿,刘邦起身到厕所去,招呼樊哙也出来,留下车马和随从,单身独骑,由樊哙、靳强、滕公、纪成等人步行保护,从小路跑回军营,派张良留下来向项羽谢罪。过了很久不见刘邦回来,项羽问道:“沛公哪里去了?”张良说:“听说将军有意要责备他,他不好意思已从小路回自己的军营,特意派我来献上玉璧。”项羽接受了。张良又把一个玉制的大酒杯献给范增。范增恼怒地砸破玉杯,起身说:“我们这些人只怕都要成为沛公的俘虏了!”
又过了五年(公元前202年),刘邦率领的汉军在垓下围住项羽。项羽夜间听到四面的汉军都在唱楚歌,以为他们已全部占领了楚地,当即带领几百名骑兵突围逃跑,全军因此崩溃。灌婴追到东城,项羽自杀。楚地全部平定,只有鲁地没能攻下。汉王刘邦本想率领各路大军屠杀鲁地百姓,看在他们是在替主子尽忠守节,鲁国又是古代礼义之邦的分上,就把项羽的头颅给鲁地父老兄弟们看,鲁地军民于是投降了。起初,楚怀王曾封项羽为鲁公,等到项羽死后,鲁地的人又为他坚守,因此刘邦就用鲁公的礼仪把项羽葬在谷城。汉王还为项羽发丧志哀,亲自前去哭祭了一番才离去。封项伯等四人为列侯,赐姓刘,下令让被掳掠到楚地的老百姓都归还故土。相持四年之久的楚汉之争以项羽的失败而告终。
其实项羽也是一位响当当的英雄,关于他的故事,流传最广的就是“霸王别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