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玻璃窗,渲染满屋的灿烂和明亮。书房门被轻轻推开,目光清亮的女孩探进脑袋:“舅舅,舅妈问什么时候开饭?”
郑教授顺势扔下了手里的笔,站起身来。
饭桌上,师母把特意做的清蒸鱼和粉蒸排骨摆在江牧笛面前。女孩捧着一小碗米饭,笑容俏皮而明亮,她小声说:“舅妈好偏心。”
大家都笑了。江牧笛抬起头,女孩唇角弯着一粒笑涡,像泊着浅浅一道月光。
她说:“舅舅,你的学生都长得这么好看吗?那我以后也做你的学生好不好?”
郑教授笑了,“分数线可不低哦。”
江牧笛看着何声声,低声说:“每天面对欠债不还、婚姻破裂、刑事凶杀这些人间悲剧,张嘴案例、闭嘴法条,太痛苦了。有人说做律师能够匡扶正义,却也有人说做律师不过是在卖刀……”
彼时十六岁的女孩轻声回答:“与其看着别人撕开痛苦,直抵真相,不如我们亲自来做。也许我们势单力薄,能力有限,但我们正直、阳光,就算卖刀,也是为了给平凡而善良的普通人捍卫权利与尊严。”
窗外的阳光正照在她的头发上,晕染出柔和光圈。
江牧笛垂下眼睑,忽觉热泪盈眶。他没有再为转系的事情去找过郑教授。
后来,他关注过何声声的高考信息,她没有读律法,而是选择了新闻专业。
重遇时,他一下子就认出了她,她却不记得他了。就连在商场里,也是因为她是何声声,他才会和她一起进到试衣间里。那些年轻人向媒体求助的同时,也申请了法律援助。江牧笛在处理顾梦离婚案时,已经顺藤摸瓜地掌握了许多资料,为此廖一才会一边抹黑他,一边拉拢他。
顾梦是廖一的情人,也是公司暗地里的合伙人,其间猫腻甚多。因为水深如漩涡,他始终不想让何声声牵涉进去。
面对廖一的丧心病狂,他看着她额头上的鲜血流下来,一时乱了方寸,才说出那样的谎言,廖一没信,她却信了。他向老师求助,才有了度假的那次见面,可惜她半路上逃跑,连解释的机会也不肯给他。
时间过得很快。何声声再见到江牧笛,是在一个酒会上。他和一位身形窈窕的女子站在一起,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笑着碰杯。
女子走开后,何声声走到他面前,酸溜溜地说:“笑得那么开心,这谁呀?女朋友吗?”
江牧笛看了她好一会儿,忽然附身过来:“女朋友?那个又笨又小心眼的家伙啊,她跑丢了!”
何声声保持了身体略微后仰的姿势,三秒钟的静默之后,江牧笛揽住了她的腰,“有很多话想跟你说,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松手!这么多人看着呢!”她挣开他的手,嗔道:“你还和舅舅告状,说我笨,说我傻,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江牧笛笑了,刚要说话,有人端了酒杯过来与他打招呼,应酬之后,他附耳对何声声说:“酒会结束后我等你找我算账,好吗?”
何声声答应了,可是等江牧笛打电话给她时,她的手机却又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他懊恼极了,一个人慢慢沿着街边向前走。
十月夜风寒凉,一抬眼仿若星光颤颤,胸口酸涩得难受,江牧笛低下了头。忽然,从路边的台阶上跳下来一个人,直直地站在他面前,他抬起眼睛,看见她眼中流转的笑意:“帅哥,要出道吗?”
江牧笛看着她,忽然伸出手臂将她揽在了怀里。
“声声!”他的声音里像是蘸了蜜:“从今以后,你要我怎样,我就怎样。”
静谧秋夜,他听见怀中人轻声说:“才不舍得让你出道呢。我的男朋友只能我一个人看!”
任凭万千星芒,唯有你是人间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