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公去滨城开会,有空约妍溪见了一面,咖啡馆里放着陈奕迅的歌,玻璃窗外的路人,也许为了梦想,也许为了生存,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有些人可能是为了逃离,比如正朝我走来的这个女人。利落的的短发在风中随着脚步有节奏的跳跃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简约套装,蹬着一双高跟鞋,走路带风。推门而入,径直走过来。
“大忙人,终于想起来约我啦!”说着损我的话,在对面落坐。
“那不是有的人,消失的决绝,换了电话,改了名字,跟人断了联系似的。”没好气得抱怨她。
“这不是还没逃出你的五指山么?”
其实,她曾是一个外向、敏感、又大大咧咧的神经质女孩。她干过一件事儿,有人曾给他介绍了一个男生,可认识不到两个月,男生的前女友找上门,说着男生还在为她做了什么,她应了男生前女友的邀约,她说,那个女孩,看着娇小,貌似纯良。所以她同时约了男生,既然前女友叫嚣着说如果喜欢他,你就会对我感兴趣。妍溪就想让他们叙叙旧,给一个多月得骚扰,有个终结。后来那个男生所谓的前女友通风报信,男生也没有赴约,这段看似可以发展的感情,被她直接掐灭,也就不了了之了。这段就成了我们揶揄她的话题,没见到名场面,还请人吃了顿饭,恶心了下自己。
服务生过来,“您好,您需要什么?”
“要蛋糕么?”妍溪问我,我摇摇头。
“一份抹茶千层,一杯香草拿铁,谢谢。”冲着服务生笑着,将手中菜单还给了他。
不一会,她点的东西来了。
“你咋现在爱吃甜食。”
她笑了笑,说:“习惯了。”算是回应。喝着咖啡,闲聊着最近的工作和生活,埋汰她现在的日子过得逍遥又自在。
其实,对于妍溪,做什么,总是3分热情,唯独喜欢君浩这件事儿上,少有的执着,那种喜欢得不得了的喜欢,从13岁到22岁,喜欢那个第一次偷偷亲吻的男孩,后来,我问她,喜欢君浩什么?她说,第一次见到君浩时,发现什么叫一个人会发光,说他的笑容很灿烂。我问她,你那时是不是瞎了,妍溪是绝对的颜狗,看看她的朋友就知道,真的应了那句话,情人眼里,狗屎绝对是用来养花的肥料。原来,那时爱情就悄悄发了芽,而且情根种得还有点深,以至于那么卑微的爱着一个人。
其实,妍溪在意一个人的时候,别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她是我们里面第一个参加工作,且工作稳定的,所以那个时候,没少蹭吃蹭喝,后来,才知道,她那时的收入也不高。她也不愿说破很多事儿,只是,她把金钱看得比较淡而已,我们知道她曾把一个女孩,当她唯一的朋友。可是那个女孩后来因为一件事儿,跟她说:这些年,受够了跟她做朋友,起因只是妍溪关心了一下那女孩的一个朋友,而且那个朋友,也是个女生,只是那个女生在哭,妍溪安慰了一下而已。
有一次,聊天的时候,说起这事儿,她说,曾有一次,她们逛街,遇见了女孩的朋友,她就像一个透明人一样,后来,女孩跟她的朋友去了网吧,她对于总把她当透明人有些生气,所以,那次就没跟上,她们也没有发现。
她说:南墙都已经撞了,也知道疼了。可能失望攒得多了,也就不再有所期待了。问她,你们还能做朋友吗?
她说:“也许可以吧,但回不到从前了,随缘!”
如果她对君浩,也能这样多好,那年冬天,小城里,下了很大的雪,妍溪加班,而我们在小马哥的店里搓麻,因为离市区比较远,下雪路滑,没有吃饭,妍溪打电话来,问了我们在干啥,我们半开玩笑的说饿死了。
其实小马哥的店里有零食,垫巴垫巴,也行。可不一会,妍溪拎着热腾腾的饺子,出现在我们眼前,因为小马哥是回族,所以饺子是素得跟牛肉的,放下饭,就又坐车回去接着加班去了,其实我们都知道,那么重色轻友的她,不会给我们特地来送饭,应该是君浩喊饿了,她听到了。如果,那次在龚超家的聚会,没有看到君浩帮妍溪暖因剥了冰冻的虾而冰冷的手,如果当时没给希望,也就不会理解这姑娘当初为何一心要离开。
后来,妍溪说如果那么久的喜欢一个人,看着他的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她想在自己有能力面对现实,如果那时他们都单身的时候,告诉他,她喜欢他很多年。可最后,留下的,是那几年提起某个人的名字,心绞着一样的痛,她情愿自己此生从未遇见。她希望那天开学去报到的时候,去得晚一点,她跟君浩就不会遇见。
现在,朋友偶尔聊起君浩,她不参与,跟相熟的哥们说起,也只是淡淡的说他挺聪明的。朋友们也心照不宣的在妍溪回来,聚在一起的时候,看不到君浩。
也许,是君浩也不想见到妍溪吧。有8年了吧,两人再未见过。也许那时是表白失败,也许事与愿违,我们不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以为她的感情有了回应,在我们都看好的时候,发生了大转折。总之有段时间,姑娘用酒精麻醉自己。很长一段时间后,有次半夜打电话来,听着口齿不清,应该是又喝醉了。
她说累了,她疼啊。她说龚超跟她说,是她自己把自己的幸福作丢了,她说她想解释,可解释了也没用,她知道没有后来了。第一次听见她在电话那头嚎啕大哭,那是到目前为止,我知道的她唯一的一次情绪崩溃。她曾说起:她也死缠烂打过,君浩曾问他,你要脸不?她说,她到现在干的最不要脸的事儿,就是爱着你。想象不出她当时的心情,那时候,说起君浩,妍溪捂着胸口,就会流泪。痛彻心扉,大概就是这样吧。后来,她去改了现在的这个名字,说是算命的说她五行缺水。
在那段借酒消愁的日子,那个在学校里认识的东北男孩,一直陪着她,对于牧野,知道的不多,见过两回,挺阳光一男孩,声音又好听。妍溪离开,一个是不想待在这个小城了,另外一个原因,那个时候,妍溪一直关注的滨城的一个待遇不错的公司,面向社会招聘员工了,牧野鼓励着她,去更大的世界看看。
她也想离开,去逃避一些她不想面对的。也许在她努力的那段时间,有一个心智相当成熟的人鼓励着她。妍溪说,牧野告诉她,让她做女朋友的时候,她很意外,她把君浩的存在和所有,都告诉了牧野。
不过那个时候,东北爷们还是挺钢的。在妍溪去了滨城的那年,他们开始了异地恋,她努力着,计划着将来,房子也付了首付,安心的上班,生活有了目标,等待着牧野的到来。如果,故事到这里,是否极泰来,就好了。可后来,牧野也不告而别,分手连个再见都没说。问起她,她说,死了。
嘴是真的毒,一句话出来,堵死了这个话题。可她自己,整整吃了一个多月的蛋糕,胖了有20斤。后来,也是墨告诉我,在那个所有人都期待的2013年临近年末,妍溪从大学校友那儿看到了牧野发得朋友圈,是跟另外一个女孩秀得恩爱。
眼前这个女人,已经来滨城8年了,一个姑娘,靠一段在我们看来,都不算爱情的异地恋度过了最初的那一年。后来,就带着一个孤独的灵魂浪迹天涯了。
“前两天,听你说不是有人给你介绍了个对象么,咋样了?”我问她
“聊不下去,没下文了。他说我们不合适。”
“好好说,为什么?”
“那男的问我有房子吗?我父母要不要跟我住,我说没有。交了房租就月光。然后,就不跟我联系了。”
“那你没说你有什么?”
“没说,不过他约我在麦当劳见面,连一杯水都不点给我的人,说那么多干嘛。”
……
她忽然换了话题说:“前两天,跟朋友去玩话本,拼桌的一个男生,惊到我了。那个男孩长得好像牧野,这么多年了,我以为牧野那张脸在记忆里模糊了。那场游戏,完全没脑子去分析。”
我特别想问,那君浩呢?忍住了。
她接着说:“原来我也会心跳加速,而且愣神了,那个在我记忆里永远是25时模样的人。那小孩98年的,好年轻。”
她说,想当初,牧野陪她度过一个又一个关口,现在,他应该有自己的小孩儿了吧。不想、也不愿打扰他。想当初,牧野那东北老爷们的脾气贼臭,但一哄就好,喜欢刘德华,爱踢足球,爱看篮球赛,曾经养过一只雪白的萨摩,黑管十级。狮子座B型血,喜欢吃甜食,喜欢吃小熊曲奇,曾经喜欢唱歌给她听,同意交往那天,牧野在电话那头唱着我愿意。喜欢大城市的生活。后来的后来,他人间蒸发似的消失了,约定好的旅行,只有她自己踏上行程,第一站,就去了牧野的家乡。
其实牧野和妍溪,有相同的爱好又都爱音乐,既有乍见之欢,又有久处不厌,却难长久吧,牧野做不到妍溪的奋不顾身,终究要面对这俗世。关于梦想,人人夸夸其谈,关于爱情,人人缄默不语。
她说,“现在我哪儿有资格跟别人去谈论这个话题。我现在,只喜欢抱在自己怀里的面包。”
再次见她,是因为她准备把户口转到滨城,回来待了几天。我们去逛街,觉得过了这么多年,她应该放下了,就半试探的提了牧野,她说牧野现在挺好,有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可当提起君浩的名字,她就不出声了,走着走着,她转过头,很郑重的说:跟你商量个事儿,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再提他。
问她,如果重新开始,你还会爱他吗?
她说不知道,曾经觉得那是这辈子最丢人的事儿,可现在不了,那也是自己的经历,至少体验过什么叫为一个人赴汤蹈火,可希望,此生不再相见。大抵是因为,以为得到过,却失去了。更何况这个不过是我以为的罢了。
原来,那个看似洒脱的姑娘,那道心殇从未愈合。
有人说世界上,找不到四块五的妞。在这物欲横流的时代,男孩子越来越难找到一个愿意陪他吃四块五的泡面,拿着四块五就能领回家的姑娘,男孩们用一首歌宣泄着自己所有的委屈。后来发现,四块五的妞,都输的一塌糊涂,遍体鳞伤,再也不敢相信爱情;一无所求的女人,最后也终无所得,所以后来的后来,那些曾经四块五的妞不再期待爱情,只想赚钱。
妍溪姑娘说:逝年如水,岁月留情,若无相欠,怎会相见。往事清零,爱恨两清,往后,不相见,不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