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前两年我母亲去世,我觉得这个院子太过冷清,就种了几棵樱花树。”
闵疏林喝多了,眼神开始迷离起来。叶言轻轻把她揽到身侧,软语轻声的哄她:“疏林,我会保护好你的。”
5
此后,她便再也没说过要赶走他。
叶言心疼她过早的步入社会,他瞒着姑娘打算找到一份工作让她继续学业,但是显然没有人愿意雇佣一个语言不通的中国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现实生活中总是充满了无奈。
叶言卖掉老宅的那笔钱很快就用光了,房东找上门来的时候,他们再没有多余的钱去支付房租。
叶言察觉到闵疏林回来的一天比一天晚。
等到叶言从她包里翻出歌舞伎町的名片时,整个人手脚冰凉,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闵疏林瞒着叶言在新宿区找到了一份新工作,陪着客人说说笑笑就能得到一份可观的薪资。
东京新宿的歌舞伎町是世界上最大的红灯区之一,被誉为东洋第一欢乐街。他不是担心闵疏林不洁身自好,只是整条街鱼龙混杂,黑势力和流浪汉盘踞。
偏偏事情又应了他的担心,他赶过去时,闵疏林正和流浪汉撕扯着,露宿街头的流浪汉拉帮结派,北京小爷第一次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但他一直死死的把她护在身下,顶着乌青的一张脸笑了起来,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小樱花,别怕,我来带你回家了。”
属实幸运,流浪汉在看到巡查的警车后四散奔逃。
脸上的伤丝毫不影响他笑:“你看,疏林,从遇到你我的运气就一直很好。”
闵疏林的心颤了颤,泣不成声的哭起来。
6
本应该以浪漫结尾的爱情故事,没料到闵疏林的父亲正如当时毫无征兆的消失又突然回来了。
那个年过半百的男人衣冠楚楚的站在闵疏林面前,带着成熟男人的睿智和成熟开口:“疏林,过了这么久我还是放不下你。”
他挽着他新的妻子,这些年看起来过得并不错,开口请求她的原谅:“疏林,原谅爸爸好嘛。”
“你知不知道最折磨我母亲的不是身体上的疼痛,是她迟迟等不到死心塌地的爱着的那个男人。”
那个体面的男人眼神终于有了闪躲:“疏林,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妈妈。”
闵疏林深吸一口气:“叶言,我想和他单独谈谈。”
叶言担心她,出门后频频回望,那个一直把情绪控制的很好的姑娘红了眼眶,他听见她歇斯底里的朝她的父亲喊:“所以你就躲藏起来耗到她死?”
叶言看到她流泪就心疼,他想冲过去抱抱她,下一瞬她的父亲把她轻轻揽到他的怀里,再走的远一点已经听不清了,可见她没有推开她的父亲,叶言松了一口气。
叶言没走远,他顺着阶梯来来回回的踱步,直到夕阳把天边晕染成漂亮的粉红色,他又去附近的菜场买了菜迈着缓慢的回家。
叶言打开门的时候,房间里还是原样子只是一个人都没有,叶言窝在空荡荡的房子一周后他才恍然他心爱的姑娘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她到最后还是不相信爱情。
漫无边际的心痛几乎要吞噬了他,叶言不怪她,只是好想她。
他机缘巧合的医治了一位社长的顽疾,因此得到的一笔不菲的诊金他把
闵疏林住了17年的出租屋买了下来开了一间中医诊所,这一出走就是大半生。
“孟记者,东京最高的塔是晴空塔,站在观景台上可以俯瞰东京全貌;年轻人最想居住的是极富生活气息的吉祥寺;最受姑娘欢迎的是惠比寿花园广场,经常会有求婚在那里发生;你们年轻人应该很喜欢银座和涩谷的商场。”这些景观他如数家珍,在接受了她离开的事实后,他几乎日夜不休的四处奔波在东京的每一个角落,他一直觉得因为父亲的出现刺激到了她,她只是躲起来了,等着他来找她。
采访的最后,叶老才开口:“孟记者,我想求你帮个忙,继续帮忙刊登寻人启事。”原来他从未放弃过,这么多年他也始终在中国登报。
我临行前,又下了一场大雪,叶老为我送行亲手给我做了一桌子中国菜,他目光灼灼的望着窗外:“小孟,今年下了厚厚的雪,我院子里的樱花应该会开的很好,等到夏天来了,欢迎你来看一看,很香。”
他给我夹菜递过来,笑容和善:“不过最好看的樱花可不在黑目川,在我院子里。”我很难将那么炙热滚烫的眼神和一个老人联系起来。
老人笑着,我仿佛看到那个少年一直枯坐在这庭院里,一场又一场风吹过,樱花落了满地落在他的眉稍发间,就算苍老到六十几岁的年纪,他的心里仍旧住着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等着他的心上人。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