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的遗憾(十一)

作者:大石可金 时间:2020-03-06 21:32:56 分类: 爱情 知识问答

41

“林旭,这么多年,你怎么再也没来联系过我?”

我点开了林旭发来的信件。可是,这封信只是写到我们毕业时车站一别,便什么都没有了。

我深呼了一口气,给林旭回复了一条消息:“林旭,我很好。没想到今天,我竟然收到了你的来信。我十分激动,此时此刻的心情,无法言喻。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

那日,林旭做完产检回到宿舍,母亲便就不停地给她打电话。

她害怕极了,环视着空荡荡的宿舍,只觉惶惶无助,不禁委屈得哭了起来。

“我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妈妈知道了会怎样?夏然如果不敢面对这一切,我又该怎么办?”

便在这时,父亲发来了一条短信,上面写道:“子欲养而亲不待,你妈被你气晕过去了。你快点回家,不要等到以后后悔,百善孝当先!”

林旭怔了一下,她从小对父母言听计从,而如今为了夏然,一再违背父母的意愿,还怀上了他的孩子。现在,母亲被她气晕,不禁感觉自己大逆不道了。

“妈妈!我不好,我任性,都是我的错!”

她大声地抽泣着,急忙穿上外套,便冲出了房间。

她一边跑一边哭,巨大的压力加上身体的负担令她眼前出现了幻象:她看见父母躺在病床上,弥留之际拉着她的手说:“你为什么不听妈妈的话?”

这时,夏然猛然出现在她面前,拉起她的手说:“我带你走,我们什么都不管了!我带你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恍若一场噩梦,林旭摔倒在楼梯上,鲜血沿着冰凉的地板流淌下来。宛如我们荒唐的青春,宛如我们逝去的爱情。

做卫生的阿姨发现了昏迷不醒的林旭,迅速联系了救护车,将她送往医院。

这一路上,林旭意识模糊,只是捂着肚子低声呓语:“保住我的孩子......保住我的孩子......”

她被推到一间空旷的手术室,屏风后面高高的产床,冰冷坚硬的器械在她的体内搅动。

林旭狠狠咬住嘴唇,咬得嘴唇都出血了。

医生是位经验丰富的中年妇女,叹道:“哎,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胡闹啊!”

可当她看见林旭惨兮兮的模样时,又心生怜悯,慈祥地说:“孩子,孩子,没事了啊,一切都会过去的。”整场手术,她一直攥着林旭的手,并时不时帮她擦汗。

医生最后说道:“太不小心了,是个女孩,快五个月了。生下来多好啊。”

她抚摸着林旭的头,在她耳边说:“你还要不要看她一眼?”

林旭紧闭双目,用尽全力摇头,突然之间,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夏然!我恨你!”

惨叫声回荡在医院里,然后,她昏迷了…...

等到林旭再次醒来,她看见父母冲进了病房。是谁通知她的父母,她根本不知道。她本来想将这一切都隐瞒下去,可是,事情还是败露了。

只见父亲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紫,神色凝重至极,看见女儿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母亲向医生询问一番女儿的情况,便开始向她进行无休止的盘问。

林旭紧闭双目,咬着毫无血色的嘴唇,默然不语。她像个癌症患者一样,隐藏起自己最致命的伤口。

父亲看着这一幕,有些心疼,叹了口气,闷声说:“你先好好养好身子吧!”说着,拿出采购好的补品放在桌上,便将林旭的母亲拉出了病房。

隔着房门,林旭听见母亲向父亲喊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他们竟然做出这种事情!咱们这样的家庭,怎么教育出这样的孩子来?那个夏然什么东西?我要找他家长把这事说清楚!“

父亲小声的说:“行啦,别喊了,家丑不可外扬,你小点声!”

母亲抬高嗓音说:“你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看看你姑娘干出来的事儿!你让我这脸往哪搁?你看看,出这么大的事儿,那个夏然躲哪儿去了?我告诉你!从今往后,我坚决不让她和那个夏然再见面了!我倒要看看那个夏然还敢不敢来!”

林旭听到这里,绝望了,精心设计的奉子成婚失败了,父母更加憎恨夏然了。这一切的一切,几个月全部的努力,都没了。

这时,夏然的电话响了。

林旭拿着电话,电话那头是她朝思暮想的爱人,可是此时此刻却默然无语。

这个电话来得太晚了。

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已经悲伤到麻木了,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夏然这个噩梦。

她心里的一个声音在哭诉:“我们的孩子没了!我们的未来也没了!都没了……”千言万语只化作不断滑落的泪水。

“晚了…...我…...累了…...”

她说完这三个字,哽咽的泪水,胸口的闷气,如一股巨浪直冲向她的咽喉。她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深怕抑制不住的嚎啕声会被母亲听见。

只听夏然那头沉默了很久,才说:“你是要和我分手吗?”

林旭愣住了,孩子已经没了,父母正在门口争吵着,和夏然再难有未来。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以后的生活。

“…...嗯…...”她自己也不知道,说出这个字,是什么语气,什么心境。

最后,只听夏然说出来这几个字:“…...我懂了…...祝你幸福…...”

电话挂断了,林旭痴痴的拿着电话,电话那头回响着“嘟…...嘟…....”的声音。

她多么想夏然能过来安慰她,她多想向他哭诉这噩梦一般的经历。可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爱得连命都不要了,最后竟是这样的结局。

“夏然,你知道我都为你做了什么吗?”她此刻,肝肠寸断。

回到家里,林旭变得有些神经衰弱,反应迟钝,她常把洗衣粉撒到桶里,切菜切到手,煮饭没有放水,炒菜被油溅到手上也不知道疼。

“给你安排好的一切都没了!好好的银行工作也没了?看你以后怎么办?”

母亲见她每日过得浑浑噩噩,开始不住地斥责起来。

张美路来看望她,问:“林旭,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旭呆呆的说:“我的孩子…...没了…...”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嚎啕大哭。

这些天,她一直没有哭,面无表情,像个木头人。

张美路抱住了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她左想右想,忍不住说:“这孩子是夏然的吗?他不想负责任,还是怎么了?不行不行,我现在就问他!”

林旭忙拦住她哭道:“别……求了你,不要告诉他,求你了…...”

张美路问:“为什么?他不知道吗?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林旭泣声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何必再告诉他。美路,我…...我好难受…...”

张美路拍了拍她,说:“不要想了,过去了,都过去了…...接下来,你怎么打算?”

林旭发了会儿呆,说:“我想离开家,我想出去找工作。”

张美路冲出林旭的房间,想要给夏然打电话。

林旭的母亲见了,急忙一把拉住张美路,厉声道:“美路,不许你给夏然打电话!你也看见了,他把林旭害成什么样子,我们决不允许他们再有任何联系!如果你还当林旭是你的好朋友,就听我的。不然,连你也不要再来看林旭了。”

42

“清风古道瘦马,小桥流水人家”

古朴温柔的丽江古城,雪山环绕,海拔2400米,居住着纳西族130万人口。

这座天空之城之上,处处皆是小桥、流水,杨柳树。每逢夜幕降临,穿街入巷,入院过墙,整座古城即彰显着古朴的美感,又充斥着现代的豪放,灯红酒绿的酒吧街上歌声此起彼伏,无论你是什么人,什么阶层,来自何方,有过什么样的过去,一概不重要。

这里的人单纯、朴实、可爱、原生态又放荡不羁,大家围在一起唱歌、跳舞、交谈、拥抱,享受着生活,寻找着各自的“艳遇”。

“我喜欢这里…...”

夏然背着背包游荡在古城的街道上,眼前炊烟弥漫,灯火阑珊,觉得格外舒服,像是回家了一样。

只见前方有一家典型的纳西庭院客栈,上面写着“流浪者驿站”。

他看见“流浪者”这几个字,不禁笑了,见自己风尘仆仆、衣衫褴褛的样子,十足一个流浪汉,自言自语:“我不就是流浪者吗?”

他有些累了,想也没想,便直接躺在石板凳上闭眼歇息。只听蓦然传来一阵女声民谣,他感觉十分美妙,不知觉便睡着了。

深夜,一个白衣少女从客栈里走了出来,她环顾一圈,突然脸色一变,目光落在了夏然身上。

少女走到夏然身边,惊讶的说:“没想到你在这里!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

此时此刻,夏然早以入梦,朦朦胧胧的听见有人和他说话,不禁发出呓语:“…...你是谁啊.......”

少女扶起夏然问:“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夏然隐隐看见面前是一个白衣少女,惶惑道:“林旭......是你吗…...你别离开我好吗…...”

少女眉头一皱,啐了一口:“没出息!”她推开夏然站起身来,深叹了一口气,转过头说:“上次你救过我,这次,让我来救你吧。”

夏然只觉一双温润的手在抚摸着他的头,接着,少女将他背进了客栈。

......

林旭接到了面试通知。

张美路和她说:“林旭,微笑的面对新生活吧!”

第二天,她来到一家大型的房地产公司,被前台小姐直接带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刚毕业的大学生诧异的看着林旭,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这位什么背景?”

林旭谢绝了总经理助理的职位,主动申请到了最辛苦的销售部门。

她仿佛天生为工作而生,白天在烈日下拜访各个客户,皮肤晒得通红,晚上,又没有钟点的干个不休。

销售部门有一位男同事向她表白过,说:“别的女孩都选择干后勤客服之类的,你却愿意干这最辛苦的销售,你很与众不同,我想和你交朋友。”

林旭冷冷一笑,“你还是努力挣钱吧。你什么都没有,不要浪费时间。”

那同事被回绝得面红耳赤,大口喘着气,闷声说:“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祝你早日嫁个有钱人!”然后,愤然离去。

林旭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便又继续投入到工作当中。

谁也不知道,她的夜晚是如何度过。

对于林旭来说,那是一段蜿蜓前行的岁月,她几乎就没有笑过。

夜晚对于她来说是个难关。她常常被噩梦惊醒,待到她醒来,才发现黑压压的房间只有自己瑟瑟发抖的身影。

她常常做同一个梦,那年,那个美丽的夜晚,她和夏然平坐在北戴河的沙滩上看星星。海风是那么温柔,海水又是那么的温暖,他们仰望着星空,一起约定要去环游世界。突然之间,美丽的星空就像幕布一样谢了下去,接着,周身不知何时围满了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将他们生生拉开了。

她拼命的呼叫着夏然,然而,夏然只是落寞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回应,就走了。

天越来越冷,冷得刺骨,夜晚的孤独更令她难以深受。她像个病人一样,每次半夜惊醒都要站在阳台上,眺望好一阵城市的夜景,然后放声痛哭,再钻进被窝像个婴儿一样抽泣地睡去。

她还是无可救药的爱着他,想着他。

可是,夏然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

“他不想我吗?他不爱我了吗?难道,他将我这一页掀过去了吗?”

每天,她都用忙碌的工作来麻痹自己。

彼时的她眼神已不再明亮。她减去长发,穿上职业装,坚持不用艳丽的唇膏眼影,像个修女一样为他保留着那份忠贞。

生活似乎恢复了平静,日子就是这么一天天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