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慌失措的跑出监控室,一不小心跟教务处秦主任撞了个满怀。秦主任膀大腰圆,被我突如其来猛地一撞,竟然泰山一般岿然不动。我身体单薄,被反弹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哎呦,苏老师,你见鬼了?”秦主任揉了揉胸口,走过来将我从地上搀扶起来。他肥腻的脸上堆积出瘆人的笑容。
“我说我真的见鬼了,你会信吗?”
我心有余悸的说着,满脑子都是监控里那张惨白如雪的陌生女人的脸。
秦主任拍了下我的肩膀,说道:“行了,别开玩笑了,大白天的哪有鬼。对了,监控室的钥匙给我,这两天监控室要进行维修,我得把钥匙交给施工工人。”
“施工?”
我心里慌张,一边掏出钥匙,一边跟着秦主任走回监控室。进了屋,发现之前我没有关闭的监控,都莫名其妙自动关闭了。我依然心有余悸,站在屋里浑身发抖。
秦主任边检查监控设备,边抱怨学校抠门之前一直不肯更换新一代的监控设备,口吐莲花一般在炫耀自己是如何如何把学校说服然后斥巨资更新了一批最先进的监控设备。
我没时间更没心情在这里听他的光辉事迹。转身要走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从背包里掏出我那32G的U盘,重新坐在监控前,决定把那一段视频拷贝下来。
当然我没敢再点开看,而是把整段视频完好无损地拷贝下来。
晚上没课的时候,我一个人又跑去了网吧,把那段监控视频在网吧里又看了一遍,之所以选择网吧,是因为我觉得网吧人多,人多一点,也可以给我壮壮胆!
和预料中的一样,监控视频里的内容和我在学校时看的一模一样,我现在可以完全确定,学校运动会散场那会儿,一个面色苍白的陌生女人——她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就那么光明正大地趴在我的背上,而我却浑然不知!
我不自觉的摸了摸肩膀,生怕此时背上还趴着那个陌生女人。
然而,从始至终,那女人的面孔一直都很模糊,我只知道这女人对于我来说,没有一点熟悉感,我坐在网吧里反反复复把监控看了好几遍,生怕错过了一点蛛丝马迹。但是现实却总这么迷惑,我越想脑袋越空,慢慢地,竟然产生了困意!
“你好,先生!”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回头一看,是网吧的服务员小姐姐,她身材微胖,婴儿肥,我仰视着她,能清楚的看到她的双下巴。
“怎么了?”
“已经到了可以办理通宵的时间,我看您睡着了,不知道您要不要办理,所以不得已把您叫醒,冒犯了!”
“不用了,谢谢。”
我揉了揉眼睛,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刚走出网吧,赵磊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小子跑哪去了,今天星期天,约你唱歌呢,有兴趣来吗?”
“呃!”
“呃什么,来吧,你一个单身汉,待在家里也无事可做,这边可有美女哦,说不定还能给你牵牵红线呢!看兄弟多仗义!”
还不等我回话,赵磊那小子丢了一句狠话:你今天要是不来,我们以后就别做兄弟了。
他报了一下地址,便挂了电话。
我也是这时候才看到手机上有几条赵磊的未读短信和未接来电。
我犹豫片刻,接着在路口拦了一辆出租车,火速赶往赵磊那里。
……
赵磊今天签订了一个大单,被老板直接提拔成了副经理,他心情高兴,这才死活要找我出来玩。
我们坐在一家有名的会所包房里。赵磊找来了两个伴唱小姐,说是助兴,其实我明白他的意图,可是今晚我毫无兴致。
他倒玩的火热,和另外一个伴唱美女搂搂抱抱,两人有说有笑,宛如情侣。而我则静如脱兔。拿着麦跟唱了两句,再无心情。
阴暗的角落里一只纤纤玉手缓缓伸到我的脖子上,紧接着,就是一股浓郁的足以让我作呕的说不出来的杂牌香水味。我天生对香水过敏。这是赵磊给我找来的伴唱小姐,说是刚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名叫阿丽。
我仔细打量她一阵儿,心说要说这女人三十多岁我都信。脸上抹再多的粉,也掩饰不了沧桑的痕迹。所以我对她也没有兴趣,更不想和她合唱。
她倒是一点也不见外,把手搭在我的脖子上,不断摩挲,我受不了,让她停下来。
“都是出来玩的,怎么那么不开心?”阿丽说:“你看看你那位朋友,玩的多开啊!唉,你一看就是个老实人。不过没关系,老实人我见多了,刚开始的时候是一个比一个老实,后来一个比一个骚。我看你,也是一样。”
说完,她在我耳边吹了一口气,嘴唇亲在我的脸上。那一瞬间,我似乎被针扎了一般,我猛地站起来,一把甩开了她的手。
“我,我对你没兴趣。”我说,“我们还是各玩各的吧!”
“切,你以为你谁啊。”
阿丽起身瞪了我一眼,“好吧,那我上趟厕所,你自己好好玩吧。”
阿丽推门出去。我坐在沙发上,拿起一罐啤酒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响起了咯咯的笑声。像个女人的声音,我回头看,阿丽去上了厕所,赵磊正搂着另外一位姑娘唱歌呢。那这笑声是从何来?我晃了晃脑袋,以为自己神经错乱出现了幻听!
咯咯咯!
接着,又是一阵笑声。
我心头一紧,突然觉得后背沉重起来,像背着一块大石头一样。我顿时惊慌失措,站起来动了动腰,但是此刻脑海里却出现了那个陌生女人的画面。
我突然间觉得很不舒服。于是走到赵磊旁边,直接将沉迷美女怀中的赵磊拉开,二话不说就拉着赵磊走了出去。赵磊一脸恐惧:“哥,你干嘛?”
出了KTV,我带着赵磊来到街边的烧烤摊坐下,我一边点菜单一边向赵磊解释。并且,把我最近的遭遇都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了了赵磊。赵磊听完后,完全一副黑人问号脸看着我,“老苏,别忘记你的身份,你可是人民教师,怎么也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一言难尽,开了一瓶啤酒,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我真的没骗你,我觉得我好像撞鬼了。”我说着,把U盘拍在桌子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你有电脑,自己拿回去看看。顺便帮我分析一下,我背后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赵磊接过U盘,看都不看就塞进了兜里,“放心吧,咱俩这关系,我肯定会重视起来的。一会儿我回去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何方神圣,把你吓成这个惨样!”说完,他猛拍了一下我的后背,表情立马变得不悦,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赶紧抢过话匣子,说道:“好了,原谅今天我的鲁莽,哪天我带你去比这更高级的地方,让你嗨个够。”
“那还差不多。”
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了,住的地方本来就偏僻,这里每到了凌晨时分,所有楼层的灯都熄灭了,远远看过去,黑压压的一片,安静的像一片荒芜的坟场,我都能听到我的心跳声。
走进巷子口,一只白色的老猫带着婴儿般的哭腔从一处窗口一跃而下,跳到了我前面,拦住了我的去路。我吓了一跳,朝那只大猫吼了一声,那猫喵了一声,便跑到了黑暗处不见了。
冷风吹在脖子上,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接着打开手机,用手机的光照明。走进楼里,一股更加阴冷的风打在脸上,那感觉太难受了,我加快速度,两步并作一步往楼上走。
路过隔壁女人门口的时候,一股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我停了下来。
走廊里阴暗,我只能借助手机屏幕上的光才看清隔壁邻居的房门,仍然是和几天前一样是开着的。
我好奇,心说这屋里到底还有没有住人,怎么天天房门开着,也不怕被小偷光顾了。就在这时,突然听见屋里砰的一声响,透着门缝,我看到一个白色的东西一闪而过。
我心有余悸,又看了下时间,赶紧一路小跑回了屋。
第二天上午放学,赵磊突然来了电话,说不管我身在何处,一定让我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有紧急事件发生。
我听他的语气很是紧张,也没敢多问,于是就火急火燎赶过去。
一个小时后,我见到了赵磊。
他站在卫生间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头发凌乱,豆大的水滴从头发上垂落到地上,脸色煞白,眼睛无神,目光空洞,下半身还裹着浴袍,看样子刚洗完澡。但是他一动不动的样子着实吓了我一跳,我问他怎么了?他这才抬起右手臂,一边对着镜子上下看着,一边说,老苏,那个视频我昨天晚上看了,有个坏消息得告诉你。
“什么坏消息?”
听赵磊这么一说,我陡然紧张起来,赵磊依然在照着镜子,始终没有和我正面相对。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个视频里的女人,不是人!”
“不是人?”
听他这么一说,我突然有点惊愕万分,但是身为一名人民教师,怎么能相信这些怪力乱神呢?但是,如果不是,那视频里的现象如何解释?我后背上那个女人的面孔,到底是谁?
“对,不是人。”赵磊坚定地说。
“你是如何判断的?”我问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问,总之,现在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涌起,随即席卷我的全身。
赵磊没有说话,而是缓缓抬起了右臂,他这时转过身来,把右臂呈现在我面前,“你看,这是昨天碰你的那只手。”
啊!我惊讶万分,赵磊把右手举给我看,他的右手像被在油锅里烫了一样,就像猪肉摊上烧红的卤猪腿,看到这一幕,我竟然觉得有点想笑。
“这,怎么回事?”
赵磊一边说着,一边穿衣服,“不只是我,你还记得KTV里那个伴唱小姐阿丽吗?”
“她怎么了?”
赵磊走到客厅里拿起手机,翻开一条阿丽发来的彩信,彩信上有一张手的图片,图片上的手和赵磊的手一模一样。不过这是一只女人的手,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蓝色的水晶戒指。
我回忆起来,昨晚阿丽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对她无感,但是对她手上那枚蓝戒却印象深刻,听说是哪个经常流连于会所的有妇之夫送她的,当做定情信物。那女人看来,倒也是个野生的狐狸。
但是,她的手怎么是怎么回事?
赵磊说,阿丽的情况和他一模一样,两人早上都是从睡梦中疼醒的,诡异的是,他们俩都梦到了一个陌生的女人。赵磊和阿丽梦中的女人,躲藏在暗处,一直哭哭啼啼,那女人说一直在说自己可怜,然后忽然就张着血盆大口朝他们扑了过来。
赵磊摇摇头说,“真是诡异,我们俩竟然做了同样的梦。”
“会不会是巧合?”
“巧合?如果说做了同一个梦是巧合的话,那这如何解释?”赵磊把手又伸出来,放在我面前,“阿丽的手现在和我的一样,我们两个昨天都和你有过接触。”
赵磊看我的眼神都变了,“我怀疑你是碰见了什么脏东西?”
啊!我心里突然紧张起来,脑海里又想起那段监控视频,觉得应该和视频里的那个女人有关。
“天哪,是那个女人!”
我和赵磊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可是接下来就是一阵沉默,那个女人?哪个女人?是监控里的?还是梦里的?我现在虽然一头雾水,但是背脊却一阵发凉。
谁也没看清楚那女人到底长什么模样,重要的是,我根本也没和其他女人有过什么纠缠?难道我这么倒霉莫名其妙就被脏东西盯上了?这么想着,我突然想起来前阵子睡觉时看到的一个女人的幻影。
我不禁陷入沉思。赵磊看我站在原地不说话,嘴角忽然上扬,“别怕,老苏,我有办法把这一切都弄清楚,不管它是何方神圣,我都能把他揪出来。”
呃?我狐疑的看着他,“你有这么厉害?”
“不是我,是我的一个乡下的表姑妈,她是一个神婆,据说能看到脏东西,她天生长着一对阴阳眼,据说她那一双眼睛,什么脏东西都能看到。当然,这其中的故事就很长了,要说她有多神,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赵磊倒了一杯冷水喝下,“你就信我好了,我保证不管她是谁,我表姑妈都能让她现出原形!”
现出原形?听他这么一说,我倒有一种发怵的感觉。赵磊看着越来越紫的手臂,立刻将衣服穿好。事不宜迟,我们得赶紧去找到他那个所谓的神婆子表姑。
赵磊的表姑住在郊外一个临海的小山村里,那里交通方便,我们乘着出租车只用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就到达了目的地。站在高处往山村望去,远处白墙灰瓦的房子错落地立在那里,墙根下的青藤游蛇一般将房屋缠在怀里,仿佛只要轻轻一吞,便能将那石头做的一幢幢房屋咽进肚子里头。
虽然还未进村,但是我能明显感觉到这小小的村子里,竟然没有一丝人气。我和赵磊边走边聊。
听赵磊说,这几年社会发展得很快,村民有了钱,就不愿意住在这穷乡僻壤之处了,都是发了迹,在城里买了房子。或者是在外地做生意,不逢年过节根本就不回来一次。
现在,他姑妈的这村子里就只剩下十几户人家了。说完,赵磊叹了一口气。我寻思着,他可能是觉得村里人会越来越少,他姑妈一个人生活在这里会更加寂寞。
走进村里,目力所及之处没有看到一个活人的身影。只有几只鸡鸭在碎石铺就的路上来回追逐抢食。突然间从那里传来一阵古怪的响声,它们就一哄而散了。
“就到了。”
赵磊这样说着,我却跟着他穿过了一条条狭窄阴暗的小巷,又经过两边都是绿油油的豆田的阡陌小路,最后爬上了一处高坡。在高坡背后,一座破旧不堪的石头堆砌的两层楼房赫然映入眼帘。
那石头房子前,长着一棵参天古木。
那是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树干极粗壮,宛若一个水缸。仔细打量,估摸得三个大人才能将其合抱。
只是古怪的是这大槐树的枝干分叉处却黢黑一片,中间有一个大窟窿,好像被火烧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