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莫无声

作者:未雨欲语 时间:2020-03-21 16:05:12 分类: 爱情 知识问答

1

火车一路向北,辽远青翠的麦苗地变成了稀疏枯黄的小土山,肥壮的老黄牵着老人缓慢向前,扬起的灰尘向后飘散。

清晨,火车开始减速,前面是个小站,低矮的灰色平房斑驳着霉黑印记,等待的旅客零星散落在月台边。裹着黑色棉衣的中年男人们围圈聊天,手插裤兜、弓腰摇摆着。行李包堆叠在地上,没有人顾盼正在靠近的列车,等火车快停稳时,彼此默契的转身拿行李,往车门口靠拢。

小青趴在桌上,和所有困倦的旅客一样,半睡半醒里安然的呼吸着,她的右手时不时会抓紧我的左手,再和皱起的眉头一同松开。前额的长发倔强的向上挣脱,嘴唇压在胳膊上歪成可爱的弧度。

金秋长假,我们逃离了燥热的南方城市,火车穿过红土地,中转一次后奔走在肃静枯黄里,目的地在一个有草原的地方。

慢车晃晃悠悠开着,缠绕已久的念想逐渐被磨掉,从沉重的躯壳里挣脱、飘散。阳光透过靓蓝的天空,在天地间连接出一圈橘色的暖意。安静到了极点,怅然的感动涌上心头,要是时间在此刻停止就好了。

火车在一声喘息后停了下来。我拍了拍小青的肩膀,“下去透透风吧,这一站停十分钟。”她揉着眼睛,恍惚地跟在我后面。

挤过拥挤的过道,到门口时,冷风从腿下漫过,挤压着陈旧的暖流。外面比我们想象的冷,小青拉上粉红帽子,靠在我的肩上,厚厚柔软的外套隔在我们中间。一阵大风吹来,她把脸蒙在我的胸前。

“还要多久?”她问道。

“快了,五个小时。”

“好慢,我好像已经睡了好久了”

呼吸着寒冷空气,我们说几句无所谓的话,语气慵懒。她又抬头看着我,我的眼睛有些湿润,斜过头时瞥见她脸上深深的微笑。飘过来的烟味打断了沉默,我们往车站方向挪了几步。

2

中午,火车路过熟悉的城市,熟悉的仲秋,车道旁熟悉的灰色荆棘。在这里我们度过了美好的大学时光。月台上挤满了旅客,恍惚间又到了返校的熙攘人群里,而这一站却不能再下车了。

小青呆呆地看着窗外,我牵着她的手放在手心,回想起了那美丽单纯的相遇。

大二下学期时我去对面美术学院看画展,结束时在意见薄里留了言,我极其认真的把对作品《沉思的妇女》的感受写了下来,小青是学校编辑部的,因为要采纳我的内容联系了我。

我在工程大学学化学,她在美术学院学管理。我常去他们展厅看雕塑、画展,蹭课,小青对美术没有兴趣,但热心的帮我提供课程、展览信息,然后我们一起在彼此学校食堂吃饭。

我喜欢她的简单、乐观、耐心。在我送她一副自己稚嫩的静物油画后,她用细毛线钩了笑脸的小动物回赠,粉红色小和雪白的小

收到礼物后我暗下决心好好练画,不能再用这些苹果、橘子、酒瓶来糊弄她这份耐心,终于用了一周时间画了幅她的彩铅肖像画。齐肩长发,鹅脸蛋,闪亮的眼睛,天真的笑容。我夹在本子里递给她,然后匆匆跑回来,她在手机里回复说,画的比她好看,她没有那么好。

大三下学期时我们在一起了,毕业后一起去了空气清新的南方城市。

3

然而到南方却是一个分水岭。我比小青更快适应了湿热天气,工作上小插曲也很快稳定了下来,一切还算顺遂,风平浪静。

可是一个月后我开始头痛,刚开始是间歇性的,后面逐渐频繁。没有强烈的痛感,而是持续性被挤压的压迫感,思绪短促,很难集中精力做任何事情。尤其在下午六点,下班回到房间里,被强烈的寂静空虚包围着。

等到小青八点钟加班回来,我会上前的拥抱她,小青很开心这欢迎仪式,然后挣开我争取时间去做饭,不到半小时就端上两碟小菜和面条,我一言不发,很快吃完。

小青发现了气氛不对,我变得少言少语,长时间打游戏,直到后来经常不吃晚饭。一次两次小青也就算了,后面她很生气,说自己也没胃口,干脆就不做了。

其实,早在她回来前我已经吃了大量东西了,有一次单位送了一张生日蛋糕券,我们兑换了蛋糕甜点,刚开始我觉得极其甜腻,可是很放松,强烈的味道带来了强烈的刺激,头痛立刻被释放。我惧怕面对房间里的寂静空虚,蛋糕店仿佛有魔力似的把我吸引过去。在吃掉大量蛋糕后平静下来看一会儿电影。可是强烈的味道在累加,我对甜度的要求更高,对清淡的食物没有食欲。每次短暂轻松后更加疲惫,严重上火。

一个月后小青跟我大吵了一场,我始终难以启齿,没有告诉她。每天遮遮掩掩的,偷偷摸摸做贼一样快速吃完,再把垃圾扔下楼。一次,边吃边责备自己,越吃越慢然后吃不下去了,半个蛋糕聚在空中,眼泪掉了下来,觉得自己可能是上瘾了,还影响到了小青。开始暗下决心戒掉。反反复复,终于在一个月后断掉了甜食,罪恶感把我推向了另一个极端,开始对甜味敏感,有意识的尽量避免所有糖分。

在这两个月里,小青闹了两次,之后依然每天做着简单清爽的晚饭,凉拌黄瓜,番茄炒蛋,面条或者馒头。只是她每天都先问我吃不吃,这也在督促这我尽快摆脱了甜瘾。

4

晚饭后去江边散步,我沿着江边内侧栏杆,小青牵我的手走在外侧,大叔大妈从身旁匆匆走过。靠近嘈杂的节奏音乐时我们加快了脚步,在两个昏黄路灯下,小青又慢了下来,摇了摇我的手:“我们去跳广场舞吧。”小青开心的邀请到。

我扭扭捏捏着想让她去,我在旁边看,她还是拽着我跑到了队伍后面。刚好音乐切换到了最欢快的《感到幸福你就拍拍手》,小青跟着大妈们欢快的拍手,丝毫没有慢拍子的痕迹,我也拍手附和,前奏结束歌声响起后便是速度极快的拉丁垫步了,舞蹈队伍浩浩殇殇、前后移动,小青始终没落下,轻松跟随着,偶尔动作有错误,跟大妈跳第二遍时便会纠正过来了,身姿矫健、轻盈,聪慧的小青散发出动人的魅力。那天晚上,我们的爱欲又重新燃烧起来。

终于在几首音乐后跳得尽兴了,结束后,小青拉着我的手蹦蹦跳跳,取笑我的笨拙,手脚不协调。

“你放轻松点也会跟上的,紧巴巴的好像僵尸一样。”

“是吗?那正好是僵尸舞,就跟机械舞一样。”

小青的快乐感染了我,我们嘻嘻哈哈,不知不觉走到了跨江大桥下,红黄闪烁的霓虹连成线,急促穿梭的汽车在空中嘶吼,被光影疾声裹挟着,我们说了很多肆无忌惮的话。

“我准备考会计证了。”小青趴在我的耳边,抖落出了她的伟大计划,绽放出纯纯的笑容。

“加油,考上了家里的钱都归你管。”

“一言为定哦。”小青抓住话机,盘算着美好的未来。“到时候我们先去趟云南广西,然后走出国门环游世界........”

“你这会计师不合格,就想着花钱了”

“哼”

“你最想去哪个国家?”

小青犹豫着,好像对国外没有具体概念,她的生活都在眼前,在此时此刻。“哪里最浪漫......电视上说浪漫之约爱琴海,那我们就先去爱琴海,哦,爱琴海在哪?”

“我也不知道。”然后我们就查手机地图,盘算着浪漫旅程。

很久没说这么多话了,都不愿气氛安静下来,回到日常沉闷无声的默契里。

不知不觉聊了很久,终究还是安静了下来,回来时江边人影稀疏,广场空旷得让人不敢靠近。突然灯光暗了一层,只剩主路上的灯依然亮着,陪伴孤独的黑夜直到天亮。小青双手蜷缩在身前,她一直怕冷,我们拥抱时,她死死拽紧我的衣服。

“我们每天都开开心心好吗?就像今天一样,我好害怕之前几个月的那样,生活冷冰冰的,又找不到原因。”

“现在不冷了吧。”我把脸颊贴在小青冰凉的脖子上,眼里闪出了泪花,原来我隐藏了焦虑,可是冰冷的沉默还是给小青带来了很大的伤害。

“答应我,无论有什么心事都告诉我好吗?”

“好,一定。”

吐露心声后总是长长的的沉默,进巷子后,汽车的喧闹声渐渐远去。昏暗里一盏失修的路灯突然闪耀,在渐渐熄灭后又闪耀......像是乐此不疲、淘气整蛊的孩子。小青又恢复了蹦蹦跳跳的神气,跑到前面回头冲我喊到“快来追我呀,跑起来就不冷了。”说完又笑着向前跑去。

5

下午六点,呆坐在桌前,感叹这一天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生活向前滚动着,把我们从象牙塔里推向单调平凡的现实中。我摆脱了甜食的困扰,可是摆脱不了一身的空虚无获,难道就这样庸庸碌碌走向终点,抹平所有痕迹,生命将其残酷的一面坦露,它的尽头没有答案,只有赤裸裸的荒谬,心中塞满绝望,头痛开始加剧。

楼前两个小男孩蹲在树下玩手机游戏,操作游戏的红衣男孩右腿膝盖点地,手机端在很低的位置,眼睛指向屏幕一动不动。观战的蓝衣男孩半蹲着,大声争论支招着,红衣男孩玩的出神顾不得回应一句。正值假期,他们从爸妈的店铺里跑出来,躲进小区花园里,叽叽喳喳度过整个下午时光。

在阳台晾衣服时顾盼了很久,那正是自己童年时的样子。童年充满了竞技趣味,一盒弹珠,一沓纸编面包便是无上财富的象征,卖力的度过一个又一个漫长午后。

那些快乐时光在一次意识觉知后永远结束了,我痛恨那赤裸的真相破门而入,终结掉美好的童年。大约是五六年级时,初秋早上,和家人在地里摘黄瓜,灰黑色旧布鞋被露水打湿,沾了一圈褐泥。这一桩地极其狭长,如果不是晴朗的天一眼都看不到头,我们总是抱怨这地太长了,摘苗、施肥、掰玉米永远都干不完似的,临收工时,我和姐姐在地头闲聊,或许因为整齐、狭长无尽头的藤架,我们想到了遥远的话题,我望向天空畅享道:地球外是什么?

“宇宙”姐姐说完,用麦秸在泥地上写下宇宙两个字。

“宇宙外呢?”

“宇宙是无限的,怎么会有宇宙外呢?”

“为什么会是无限的呢?就算它是最大最大总会有个边吧,边外是什么呢?”

姐姐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了,后来我一个很要好的伙伴同意了宇宙是有边的,并且说边外面都是水。他一脸自信的向我论证着。对此我很质疑,我们又讨论了很久也没达成共识。

“姐,人死后是什么呢,会变成鬼神吗,我们教科书上说那都是迷信,那人死后就什么也没有了吗?”

“我也被这个问题困扰过,我们地理老师说,地球上的生命是由一次大爆炸开始的,很可能也会在下一次大爆炸后结束。”

听到这个我害怕极了,呼吸变得急凑,仿佛听到了那虚空的巨响,和一切湮灭后的沉寂。

“不用害怕,还早呢,上一次爆炸是几十亿年前,下一次爆炸也至少在数亿年前后。”

我长吁一口气,依然恐惧不已,后面终于在谈论保护生态环境时平静了下来。

要是时间永远定格在四年级就好了,未来是无尽幻想的。可是生命终究还是亮出了真相,它不过是漫长银河里的一瞬的光芒。每次想到这儿便是失落的低谷,尤其在虚度无获的时光里总会陷入这危险境地。

我急忙找出画笔、素描纸,却始终静不下心来,胡乱画着毫无具象的怪物,没有任何章法技巧。我撕碎了一张又一张画纸,责备自己的画功一落千丈。

我打电话给小青,“小青,你快到家了吗?”

“唉,你看表,这才几点呀,我还没下班呢?”

“哦,没事,我有点想你了,一个人带在家有点无聊。”

小青还是比平常早一些回来了,我像个孩子一样冲过去抱住她,小青轻轻拍我的后背,使我渐渐放松下来,仿佛被爱填满就不再空虚了。

然后她去做饭,清水煮莲藕,捞出后醋溜凉拌,接着煮了莲子粥,厨房里传来咕嘟咕嘟有节奏的滚动声,在等待的时间里渐渐平息了心情。

除了比往常晚了半小时吃饭外,一切安然进行着,只是收拾完后小青没有去学习会计课程,要拉着我出去散步,从那天起我们每天晚上沿着固定的路线散步。小青加班时会提前打电话,说大约几点几分回来,每次都相差无几,她但心我在不确定的时间里躁动不安。

她可能每天在地铁里匆匆忙忙,为没挤上一躺地铁而自责。我告诉小青,不用担心我,我会找事情做,给生活填上内容就不会无聊了。

6

我学着小青也给自己制订了计划,我要重拾起画笔,它是我曾经多么挚爱的梦想。买了最好的燃料,书架摆上了一大排闪亮的画册,崭新的古典油画理论,英文原版绘画技巧等等。不止于此,还先后添置了毛笔,吉他,口琴,长笛。想在自己感兴趣的方面有所深入。生活骤然间被塞满了,摆满绘画资料乐器的房间督促着我,每次打过几把游戏后总会自责不已。

终于倒好了墨水,拿起毛笔没写几页纸,又想练吉他,吉他上手很慢,按和弦时总是出错,然后又拿起口琴。就这样,每次在练到难点时总是逃避到另一项内容中,最终又拿起了游戏。太多的选择让我很难专注于任何一项,却带来了更多自责,时不时又头痛起来。

后面越来越少画画,也很少练乐器了。意识到自己状态不好,每天大量听音乐,情绪外放的摇滚,直白、绝望的民谣,相互攻击的说唱歌词。

小青多次提醒我把音响声音关小一点,我假装没听见,半个小时后她实在受不了了,过来按下开关:“让耳朵歇会吧!”。我不说话又打开开关,音响里又嘶吼出英文歌词。她只好拿起iPad躲进书房看剧。我变得情绪多变、执拗。她选择了忍让,十几分钟后我悄悄的把声音关小了一些。

小青告诉我不要再添置东西了,房间里快堆不下了,什么都想学就什么也学不好。她总能说出很多有哲理的俚语。

一天晚上我趴在书桌上睡着了,小青叫醒了我,说我总是眉头紧锁,只有睡着时才回到那个熟悉的脸庞。可是最近却越来越晚睡。

其实我在书房打游戏到很晚才拿起绘画理论,看了几分钟便开始打盹,可还是逼自己坚持着,直到困到神志不清。我开始明白空虚感是我最大的敌人。

小青说:“你为什么不能生活得心安理得?总是患得患失。”“不开心就按不开心的方式过,没必要非逼着每一秒都高尚有意义。”

“人要是不会死我就不会这么努力了。”在沉默片刻后我终于说了出来。

小青语重心长的劝导被这句话噎住了,她停下了手上的针织活计,快要成型的蓝色汤姆猫躺在膝盖上。

“没事,还远着呢,有我在,有我陪着你呢。”

小青眼神枉然不知落向何处,语气轻声却有力,把我从远方拉了回来,心里充满了暖意和歉意,小青默默付出着,而我却在伤害她。

7

后面我在削苹果时发现茶几上的水果刀不见了,厨房的菜刀也从案板上收进橱柜里。小青开始像妈妈一样敏感,查晰我的情绪变化,和我开玩笑,回忆我那些粗枝大叶的嗅事,讲办公室的趣事,聊大学同学的八卦,她像个喜剧演员一样努力驱赶我的悲观。我看到她挤出的笑容也很快变得僵硬。

我们生活的过于辛苦了,在一天晚上散步回来时,我提出来分开一段时间,但是却没有勇气做出一副决绝的态度,语气软弱,躲过她的眼睛。

小青脸色沉了下来,然后捂着脸大哭起来,路过的大妈像盯罪人一样看着我。当我递出纸巾时小青一把推开,只是旁若无人的哭着,我默默站在后面,背过行人看着江面灰蒙蒙的水汽,依次抹掉左眼右眼的泪花。小青哭了好久,好像表演了太久,终于可以释放了。

“你爱不爱我。”她固执的死死盯着我,似乎任何伪装都会被看穿。

“我爱,我很爱你,可是现在整个人都是乱糟糟的,我想整理好自己再.......”

“那你考虑过我吗?这一年时间里,你变得越来越陌生了,我努力想靠近你,可是却越来越远,你到底要去哪儿?我始终是一知半解。我知道你沉默背后有着巨烈波动的情绪,却被你用更强的力量抑制着,维持着表面的平和,你知道这样会让我更加不知所措吗?你不是答应过我有什么话都告诉我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青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说着不属于自己的话,所有疑问一倾而出,这残忍的动摇让她不知所措,终于隐藏不住了,她抹满泪水的脸蛋泛起了红光,像是被人欺负哭红脸的小女孩,只是不能在一颗糖后重拾笑脸了,我心疼极了,上前抱住她。“我爱你,对不起,我爱你,对不起......”

看到我终于回头了,大哭一场后小青逐渐恢复了精神。后来,她开始变得非常理性。

偶然间我发现她的会计教材里裹了本调节抑郁症的书。她仿佛抓住了一根稻草,每天躲在书房里认真的看着,我清楚她的良苦用心,我是极其回避那两个字的。

可是那两个字太显著了,看过一次就被刻在了心里。我拍下喧闹的音乐,房间里又回到了熟悉的静谧中,可以听到急促的呼吸声。我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该去医院求助了,那会不会造成更大的阴影?

我的疑惑是什么?死亡的概念是怎么来到我身边的,缠绕我的除了死亡的恐惧还还有什么呢?为什么一边逃避在游戏和音乐里,一边又反感这空虚的生活?我想着很多没有答案的问题。

我是不是正如小青所洞悉的那样,陷入了巨大的绝望,又用了更大的力量抑制住情绪的出口,然后它们只能在内心发酵腐烂。

想起小时候大婶们总是和妈妈相互倾诉,谈论着是是非非,为赡养老人与大儿子的矛盾等等,他们说的极其认真,情绪激昂,有时突然降低声音,脖子向前伸,低声絮语几句重要的秘密。经常说着说着就哽咽流泪,这让我很害怕,等邻居婶婶走了后,我向母亲大声喊道,以后别在家里谈论这些是是非非了,很多次把母亲狠狠的“教育”一通,可是过些天母亲又会和别人相互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