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终究彼此救赎。
1
苏醒第一次见晋寒川的时候,许是他一生中最为无助、痛苦的时候吧,晋伯父因贪污被抓,晋妈妈因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从七楼一跃而下,伤心离去。留给晋寒川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那雍贵的妇人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周围俱是鼎沸的人生和警车的鸣叫声。十二岁的苏醒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递给了晋寒川,“哥哥,你怎么了,给你吃糖”,这是她对晋寒川说的第一句话,可是她不曾想到,后来的他们竟在阴谋与欺骗中衍生出那么多的是是非非,爱与恨。十八岁的少年,从痛苦中回过神来,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姑娘,未曾去接那颗糖。他抱起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妈妈,转身离去……
再次见到晋寒川的时候,是苏醒跟着妈妈去参加晋妈妈的葬礼。
苏醒听妈妈说过,晋妈妈家同她家是世交,她们两人亦是从小玩到大的闺蜜,虽然嫁人后两人的联系少了,但情谊仍在。在晋妈妈出事的这几天,苏醒也看到了妈妈伤心的饭也吃不下,偷偷对着照片抹眼泪,还会说些苏醒听不懂的话。每当这时,爸爸不在的时候,苏醒会轻轻的帮妈妈擦眼泪,拍拍妈妈的肩膀抱住她,默默安慰她,苏妈妈会紧紧的抱住女儿,仿佛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苏妈妈上去行完礼后,来到晋寒川身旁,默默抱了抱他,可苏醒分明看到少年的抗拒及眼底的那抹阴狠,这个拥有着好看的桃花眼的少年一抬头便盯着她看,她看到了他不太友好的眼神,她有点害怕,便躲到了母亲身后。母亲这才想起了她,就拉着她的小手给晋寒川介绍说:“寒川,这是我女儿苏醒,你们小时候见过面的,你还帮妹妹换过尿布呢。你们俩小时候可亲了,小寒,以后你要常来,我会替你妈妈好好照顾你的。”
“谢谢阿姨关心,妹妹这般可爱,还真是一点都没变,我会的。”
苏醒听不懂他们之间的谈话,毕竟那时的她只是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头脑中没有一丝关于晋寒川的记忆。
苏醒跟妈妈回到家后,父亲已经回来了,他已吩咐阿姨做好了饭,苏醒闻那个味就知道有她最爱吃的红烧排骨,还有妈妈爱喝的香菇汤。苏秦安看到妻子眼角微红,知道她定是伤心哭过了,他过去抱住了妻子,轻拍着她的背,像苏醒那样,不过他的手掌厚重而宽大,总能让妻子感到安心,她便又哭了,像一个委屈极了的孩子,似乎要把她的难过一股脑儿全部倾诉出来,她的手掌搭在他心脏的位置,默默感受着他的心跳,这是她经常做的动作,只有这样,她才会感到她深深依恋着的这个男人所具有的真实感,苏秦安目光柔和的盯着妻子,低头在她耳边细语:“是想我了吗,我的小乖”,他知道妻子又脸红了,尽管他们已经有了女儿,可他知道他的妻青涩一如当年。苏醒已经习惯了父母的这种腻歪。她已洗好了手,乖乖坐在餐桌旁等着开饭。不一会儿,便看到父亲搂着眉开眼笑的母亲过来了。父亲习惯性的摸了摸她的头发,询问她今天可有乖乖听话,可有见到寒川哥哥。她乖巧的点了点头,便奔向了母亲怀中,生长在这种典型的严父慈母的家庭中,显然,她与父亲之间还是有些生疏的。苏秦安倒也不在乎她的这种反应,一家人开开心心的用起餐来。
2
晋寒川来的次数多了起来,很多时候他都是和苏父在书房长谈,连苏妈妈都不敢前去轻易打扰,不知为什么,苏醒感觉自己对这个哥哥有一种莫名的依赖,她想待在他身边一直和他玩,每次他来,苏醒都会觉得好开心,她把在学校获奖的绘画给他看,他会说还有提升的空间,线条勾勒的不流畅;她给他弹新学的钢琴曲,他会说手指配合要更灵活,你弹得过于生硬。小小的苏醒只是想得到他的夸奖,难免内心有些失落。而他也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会用他的手附上苏醒小小的手,一指一指的教她弹奏。也教她画。房子外经常传来他们的笑声以及苏醒叫哥哥的声音。那时的苏醒,最黏的人已经由妈妈变成了晋寒川这个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哥哥,只要他一会儿不见,苏醒便觉得她似乎缺少了什么。可后来,晋寒川很忙很忙,忙到几乎没有时间来看她,而她自己也因为上初中,课程增加,学习生活开始繁忙起来。只是偶然的一次,经过爸爸的书房时听他对妈妈说:“晋老爷子要晋寒川任总经理一职,这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老爷子是怕有人乘此家难对公司下手,才这般迫不及待呀,不过寒川已经具备了作为一个商人的潜质,他成长的很快,相信他会是一个出色的管理者”。原来他已经这般出色了,苏醒想着,乖乖去做她的作业了。
3
彼时晋寒川二十二岁,苏醒十六岁。十六岁的苏醒已亭亭玉立,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皮肤白皙的如同瓷娃娃一般,她受到了很多异性的青睐,他们会朝她吹口哨,会递给她一大袋零食,甚至会在她的抽屉里塞火红的玫瑰;每当她走过长长的廊道的时候,她也会听到他们小声的讨论“它就是苏醒啊,长得还真不赖”。苏醒回到寝室的时候会拿个镜子盯着自己看,呃,用闺蜜唐悠悠的话来说叫做自我欣赏,她实在看不出来自己哪里好看了,这时,唐悠悠会飘来一句“美而不自知”,每当她收到异性示好的举动时,她总会不自觉地想起晋寒川,她好久没看到他了,她知道他很忙。她心里也会冒出一些奇怪的念头,晋寒川有没有觉得她漂亮,他会想她吗,这些念头让她的心脏跳动的更快了,也让她小小的期待着。或许,他不再单单是哥哥了。晚上,好久未见的晋寒川来了,他跟父亲谈了一会儿,便来看苏醒了。而此时的苏醒正为一道数学题绞尽脑汁,并未察觉到他的脚步声,他瞥到了苏醒书包里漏出来的信封,他知道那是什么,毕竟当年的他也收到过好多这种东西,对他来说毫无意义的东西。他把它们全都拿出来看了看,丢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这些举动让苏醒从数学题的沉思中清醒过来,她看到他,开心的起身抱住了他,她好想告诉他,好想他,可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的抱着他,倒是晋寒川先开口了:“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学习,有些事不是你该做的,知道吗,这些人我会处理的,我不希望你跟他们有任何的联系”,说完他捋了捋她的头发,目光柔和的盯着她看,苏醒乖乖点了点头。她想许是他在尽一个哥哥的责任吧,也好,她正觉得这些事挺烦的呢。十六岁的苏醒失眠了,她想她是疯了,她竟然期待晋寒川能够喜欢上她,莫不是唐悠悠说的发春了?她赶紧摇摇头,强迫自己进入了睡眠模式。在父母和晋寒川的干预下,苏醒平静度过了她的中学时光,她时常穿着宽大的校服,从不化妆,一双黑框眼镜遮住了她葡萄似的大眼睛,看起来文静而又瘦弱,和同龄的孩子相比,普通而又低调。
高三学期的最后一个夏天,苏醒拿到了纽约大学的入学通知,父母都为她感到开心。特地举办了升学宴会,恰逢她十八岁的成人礼,她也挺期待的。从今天起,她就是大人了,她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不过最让她期待的是晋寒川是否会来,他太忙了,她只能从财经杂志上看到他,那个五官立体,身形修长的男人,让人不自觉为他沉沦。她想,如果他来,她便告诉他一个秘密,在她心里好久的秘密。她去纽约读大学,也只是想走走他走过的路,把他经历过的经历一遍,想多了解他一点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成为了她的动力,想同他一起走漫长的人生。
成人礼这天,苏醒画着精致的淡妆,穿着赤红的百褶裙,一双定制的josiny高跟鞋,看起来妩媚而又不失天真,格外的引人注目。她慢慢从楼梯上下来,环顾四周,想从纷扰的人群中找出他来,却没有瞧见那抹熟悉的身影,她感到有些失落。周围灯光耀眼,人声参杂,并未曾带动她的情绪。父母看到她下来了,流露出赞叹的目光,她的身影吸引了不少人的驻足。这个刚刚成年的少女,身着赤红的百褶裙,似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偏偏那脸上有些失落的表情像个赌气的孩子一样,惹人爱怜。她奔向父母,,钻进母亲的怀抱,乖乖的看着父亲,苏秦安已经习惯了她的这些小动作,宠溺的拍了拍他的头发,让她注意点,别耍小孩子脾性。她点了点头。不一会儿,父母便又忙着接待客人,他们都夸她,美丽俏皮,又考上了这样好的大学,前途无量。有好多的男生过来跟她搭讪,言语间表示对她的好感、欣赏,这些让她应接不暇,偏偏父母又离她太远,她突然感到无所适措,对于恋爱,她一无所通,更不知该如何去回绝他们的好意,突然,她听到了几声寒暄“晋总,您来了,真没想到在这儿能碰到您”,“幸会啊,晋总,什么时候有时间坐坐”……随后,她就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我的荣幸,见到各位”,晋寒川来了,她终于等到了他,他,正朝她走来,目光温柔的盯着她看。他来到她身旁,握住了她的手,她突然觉得很安心,所有一切她都不再担心了。他牵着她来到人群中央,拿起来话筒说道“抱歉,各位,我要打断你们一下,今天是醒醒的成人礼,这个几乎是我陪着长大的女孩。我情不自禁的喜欢上了她,喜欢到等不及要将她据为己有,今天要请诸位做个见证”,说罢,他单膝跪地,拿出了一枚戒指。
“醒醒,嫁给我好吗,我等你长大,陪你到老,惟爱你,至此一生”。
这让毫不知情的苏醒陷入了更大的慌乱之中,她无助的小手反复揉搓着裙子,恍惚间想起了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初相见,就犹如故人,他手把手的教她绘画,弹琴,给他讲那些复杂的方程式,她不爱吃的东西他总能一一挑出来,几天不见他,她就像丢了魂似的,原来她已依恋他如此之深。她蹲下,抱住了他,往他怀里拱,羞涩的说着“我愿意,我太喜欢你了”,她不敢面对众人,她想她的脸肯定像个苹果一样红透了。晋寒川抱着她起身,满足的笑着,那笑声似春分得意,无限情长。
苏秦安看着这一切,搂住了身旁的妻子,他们的女儿已经长大,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他早已知晓女儿的想法,苏醒不说,但他看得出来,她对晋寒川的爱恋。他想起了昨晚寒川对他说的话“苏醒跟我在一起,才会幸福,我了解她胜过了解我自己,”他相信他可以做到。
苏醒跟晋寒川订婚了,他们并没有惊动太多的人,媒体的报道也被晋寒川一手压下来,理由是他不想苏醒有太大负担,也不想有人麻烦她,她说要让她安心的去读大学。苏父苏母也同意晋寒川的做法,他们觉得女儿还小,这些言论一旦被媒体放大,会对她造成伤害,这是他们不愿意见到的。时光总是溜走的很快,苏醒马上就要开学了,她觉得自己更加离不开晋寒川了。这段时间,晋寒川只要一有时间就会跟她腻歪在一起,他会亲她,会抱着她给她讲她小时候的事,苏醒听着听着就被小时候的自己给逗乐了,原来小时候的她这么可爱呀;可是,他从不留宿,也不做任何过分的举动,苏醒记得他说过,结婚之前他不会碰她的,那是对她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苏醒想他应该如同她爱他一样爱自己吧,她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爱恋,但也看到了恨,她想一定是自己看错了,他怎么会恨她呢。所以,有时候她不太敢盯着他的眼睛看,她觉得那里面包含的情感太过复杂了。
4
苏醒可开学了,是晋寒川亲自送她来的,她看着这所陌生的大学,感受着这不同于国内的建筑风光,不由然生出一种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孤独之感。晚上,晋寒川有事出去了,苏醒感觉有点累,便早早的泡了个澡上床睡了,不一会儿,她便发出了昀长的呼吸声。晋寒川约见了他曾经的导师约翰博士。看到这个自己最得意的学生,约翰异常的兴奋,他亲昵的抱了抱他,
“晋,我太高兴见到你了”。
“老师,你的发音又进步了,期待您的中国之行”,他瞥见了站在他身后的江景,江景呆呆的看着他,似乎他会凭空消失了般。没有人知道她此刻的内心,这个她爱了三年的男人,当初一声不响的抛下她,音信全无;她日日想他,想的心都疼,她甚至感觉自己都活不下去了。晋寒川想过再见她,却没料到这么快。他看到了她眼底浓烈的爱意和依恋,他想若不是约翰博士在,恐怕她早已扑进他怀里了吧,他自己也不确定是否爱她,只是那三年的陪伴似乎让他对她有了种习惯。他隐藏了自己的思绪,他们一同用了晚餐,又去喝酒,好久没见,约翰很高兴,缠着他问东问西,那边江景似乎已经醉了,痴痴的望着他;很晚很晚他们才散了,约翰自己开车回去了。他看着身边这个女人,真是一点都没变。
“我送你回去吧”,这是他今晚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江景摇着头,她不想回去,她想同他在一起,她还有好多事没弄明白呢?但她还是被晋寒川半扶半抱着拖上了车,刚要发动车子,江景便缠上了他的脖子,她亲吻着他的脸颊,眼泪落下来滑到他的衣服上,一滴一滴的,他突然觉得有点烦,想扳开她,但她醉了,一直喊着他的名字,像从前的很多个日夜一样,午夜梦回间,总喊着“寒川”“寒川”。他知道她的脆弱,父母早亡,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总没有安全感,直到和他在一起,才慢慢抛却对这个世界的敌意。她看到了他的出神,他是在想别的女人吗,这个想法让她气愤、嫉妒,她找到他的嘴唇一顿猛亲,她不要他推开她,他是她的,谁也不能夺走。那一晚上,他们又在一起了,晋寒川想他还是爱她的吧,要不然怎么会任由她胡来,只不过他跟她睡觉的时候却想起了苏醒,那个仇人的女儿,他想起了她的笑容,竟那般美好,让他留恋。很快,他强迫自己抛却了这个念头,她是仇人的女儿,他是决不能喜欢她的。他亲吻着江景,只有这样他才会抛却那个女人留在他头脑中的印象。她的计划才刚刚开始,他绝不允许自己出错。第二天起来,他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给江景,便回到了酒店。苏醒还睡着,被子已被踢开,露出两条光洁的小腿,长长的睡裙被压的又皱又褶,微卷的睫毛向上翘起来,看起来睡的很香,晋寒川没去打扰她。等到苏醒起床的时候,便看到他站在落地窗前,抽着烟,背影显得专注而又孤独,她起来走过去抱住了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做了,她问他:“你昨晚为何没回来呢,又赌气道你身上有一股香水味,臭臭的”。晋寒川掐掉烟,转过头来抱住她,说:“我昨晚有个聚会,太晚了就没回来,许是同学身上的味吧,坐久了难免沾染上”,原来是这样啊,苏醒知道他在骗她,她看到了他衬衣上的口红印,不过她相信他是有不得已的原因做了不得已的事。母亲早已对她说过,生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有太多的表面功夫要做,所以要做一个大度的妻子。她明白的,爸爸那么爱妈妈,有些时候也不得不做一些他不喜欢做的事。想着她便又开心了起来,打消了心头的那些疑虑。
次日,晋寒川便准备回国了,同他一起回去的还有江景,他对她说江景是位很优秀的金融人才,她能够为公司带来可观的经济利益。苏醒想既然都决定了,便也没说什么。
她打量了眼前的江景,标准的职业套装,身材凹凸有致,一双单凤眼似能摄人心魄,白皙的瓜子脸,果真是位才貌双全的女人。江景也在看她,眼前这个小女孩,未施粉黛,却清丽无比,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可和她相比,却还是差太远,她妒恨她差点抢走他。不过她还是假装若无其事的上前去同苏醒打了个招呼,朝她笑了笑,苏醒也微笑示意。
他真的要走了,苏醒觉得空落落的,这么多年,虽然他们聚少离多,但终归在一个地方,可如今,却是真正的分离。她抱住了他,把头朝他怀里拱,她哽咽着小声嘀咕,“你要经常来看我,我会想你,会想的这儿疼”,说罢,便拉起了他的手覆上了她心脏的位置,她觉得自己有点明白了,原来相思在还未分别时就已开始。晋寒川静静盯着她看,似乎要把她刻在自己的骨子里一般,他吻了吻她的额头,紧紧抱住了她,紧紧握住拳头,似在极力抑制自己般。助理过来了,对晋寒川道:“总裁,飞机已等候多时,该走了”
“先带江小姐上去吧,我随后就到”。
“是”
他的声音那般温润有力,他亲吻了她的脸颊,伏在她耳边说;“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你要努力,别让我等太久,知道吗”。她哽咽着点头。飞机划过天空,带走了她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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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学的时光总是很快,苏醒把自己的时间安排的很充足。她很努力,就是有时候会想起远在大洋彼岸的父母,还有好久没来消息的晋寒川。每次浏览国内新闻时,都会看到他挽着江景出席活动,那般的精炼帅气、万众瞩目。尽管晋父晋母出了事,可晋家的天下依旧没有倒塌,在金市扎根绵延,更何况还有晋爷爷这个当年的商界传奇在背后支撑着。晋寒川的一切。江都被媒体深深盯着,尤其他的伴侣更是众人关注,苏醒每每上网总能看到他的绯闻,堪比娱乐圈当红明星。偶尔她也会看到有网友透露她同晋寒川订婚的消息,但这些消息总会被莫名黑掉,似乎有人在故意为之似的。更多的人在讨论晋寒川跟江景,他们说有亲眼见到过他们在一起,相互依偎,亲吻,许是已经准备结婚了。苏醒没太在意这些,她深信她的爱人不会背叛她。
在晋寒川的安排下,苏醒还要在英国分公司实习,她变得很忙碌,几乎没有了自己的时间。跟父母联系也成了一大难事。
听母亲说父亲最近也很忙,总是很晚回家,有时候还一身酒气。好几次父亲打电话过来总是显得欲言又止,或者追问晋寒川有没有对她说什么,甚至让她重新考虑与晋寒川的婚事。苏醒想他定是受到那些八卦新闻的影响了,便安慰起了老爸,叫他放宽心。苏秦安没在说什么,女儿的心性他太了解了,认定的事情不撞南墙不回头。可如今的晋寒川他根本看不透他究竟要干什么,他在一步步伤害着女儿呀,屋外的雨已停了,桌子上的炉香细细地,直直地向空中慢慢升腾着。
在商海沉浮了半辈子的他竟无法去应对晋寒川的发难,这一切他都是有备而来,联合远东国际的老董,截断了他在商场的所有退路。这么多年,他从未遇到过一个如此强悍的对手,公司那些老古董们已跃跃欲试,准备捣卖股份。据他派去调查的私家侦探说,这几年来,晋寒川和这些公司股东们来往密切,早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他精心布局了这么久,快要收网了吧。很好,他等着他。
他终是来了,只身一人。“我的好岳父,今天是您的生日呀,怎么如此冷清?”说着便坐在了木雕斜椅上,翘起二郎腿。跟从前相比,像变了个人似的。
“寒川,你来了呀”苏母微笑着从厨房出来,显然才注意到他。苏秦安收起了阴狠的目光,转头温柔的对妻说:“既然寒川来了,你就同赵姐她们多做几个菜,我们好好喝喝”。“好,寒川好久没来了”说罢便去厨房忙活了。
苏秦安去了书房,晋寒川知道他有话要说,便跟着进去了。苏秦安背对着他,“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要你家破人亡。”
“何以对我有如此打的敌意?”
晋寒川盯着他的后背,目光阴冷。
“我父亲是被谁陷害的,你还不清楚吗?你为了一己之私,逼得我的母亲伤心欲绝,跳楼轻生,惨死在我的面前,他们做错了什么,不就是危及到你那可耻的利益了吗?”他的拳头渐渐握紧,眼眸安忍,这几年,我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让你也尝尝这痛不欲生的滋味。
苏秦安极怒,“就凭你?”
“试试看,我的好岳父,我会让你心服口服的”,说着便又恢复了那副不羁的模样。
接下来的一切都让苏秦安感到异常顺遂,他同搭档盛远国际强强联合,他誓要惩罚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他承诺这战之后会给他们第二大股东的身份,他想,无论付出什么,都要赢,为了妻女,也为了自己。晋闫东他该死,他活该在暗无天日的狱中待一辈子。
这段时间苏秦安更忙了,每天都要阅览大量文件,做部署。让他开心的是,股价回升速度很快。他感到自己又回到了当初创业时的那种状态之中,他朝客厅扫了一眼,电视还开着,而他的妻依靠在沙发上,似乎已经睡着了,这段时间也是辛苦她了,陪他熬着,让去睡也不去,他悄悄关上电脑走了出来,坐在对面,细细端详着她,犹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模样,一身俏皮的小洋装。温柔似水,跟在他哥哥的身后,偷偷用一双漆黑的眸子打量着他。愿原来这世间的一切,真的是注定的,有些人一遇见就是永恒。他少年成名,商海沉浮,见过了形形色色的女人,却没想到会栽在她这儿,一载就是大半辈子,何其有幸拥有她。不论多累,多苦,只要一回家,一见到她,他就感觉整颗心都安静下来了。还有他们的女儿,那么的像她,让他都不任下狠心教育她。他想等这一切都结束了,他便辞职,好好陪陪她们,去看这世间繁华。
一夜未眠,早上他安排好家里的一切,吻了吻熟睡的妻子,就去上班了。司机习惯性的打开播报,就听到那温润的声音传来“晋砷股价大幅下跌,据悉其总裁晋寒川先生已准备将手头持股低价抛出,来尽力挽救这次危机......”后面的他没再听,示意司机关掉播报。他揉了揉额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上午的会议他宣布可以收网了,将晋砷的股票全部收购。
“董事长,他们这次这般大规模抛股,不符合常理呀,你再考虑考虑,一旦我们接手,以公司目前的财务状况,公司财务有可能陷入瘫痪的境地啊”
“晋砷已经倒了,昨日盛远的李董打电话过来,晋砷坏账率高达7%,晋寒川的搭档已停止了对他们的同业拆借担保。你以为那个银行还肯冒如此大的风险去帮他们?”
就在一切都将尘埃落定的时候,盛远一反常态,撤销了所有对苏远的援助,而苏远接了晋砷这个烂摊子之后,财务更是没有周转的余地,几家银行也停止了对他们的贷款,反而咄咄逼人叫苏远还钱。苏秦安感到自己钻入了一个圈套之中,他听到了鼓掌声,一声一声的,越来越近……
“晋寒川,我竟不知你给我设了如此大的一个圈套,告诉我你的合伙人是谁?”
“你猜猜”
“我没心情跟你玩这种文字游戏”
“那你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真相了,我的搭档就是你的老朋友,盛远的李总;怎么样,意外吗。你以第二大股东的身份诱惑他们,知道我的条件吗,事成之后由他们接管苏远,我分文不取。我的目的在于看你如何沦为阶下囚,晋砷的亏空少说也有十几个亿,我早已把它变成一具空壳了,除了那些不干净的烂账,你以为晋砷能剩下什么;自古兵不厌诈,你却轻易相信别人,你把你所有的底细都透露给了盛远,如今尝到背叛的滋味了吧,可这些同我父亲相比,又是多么不值一提。”
苏秦安瘫坐在了椅子上。
“等着吧,所有一切我都会讨回来的”,说完这句,晋寒川就头也不会的走了。
6
晚上,他和江景在莫奈西餐厅约会,庆祝他们的成功,红烛摇动,昏暗的餐厅里时不时传来巧笑的声音。
江景盯着眼前的男人,这几年来,他变化愈发大了,喜形不露于色,所有一切都在心中安排的妥妥当当,她看着他一步步不动声色的设下局来引敌入瓮。她看不透他,也抓不住他,他们拥有最亲密的关系,可她总有一种同床异梦的感觉。他,或许,并不爱她。
“寒川,你会跟苏醒杰出婚约吗”
晋寒川拿出一根烟,抽起来,很久才开口道:“我们结束吧,我爱她,我是不可跟她解除婚约的”
“你忘了你的大仇了吗”
“你管的太多了”,抛下这句话他就走了。
这么多年,兜兜转转,她付出了这么多却始终得不到他的心;她想她也该放手了,人生,终究是勉强不来的,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她想这是最后一次为他,也为这段青春哭了,往后的人生也该为自己活了!
苏秦安走了,据说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晋寒川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巴黎参加公司上市会议,他并没有想象中的快乐,也并没有意外,任谁在名与权的顶端跌落,都难以去承受这个打击。
晋寒川回来的时候,正是苏秦安葬礼的最后一天。他并没有去,只是通过媒体拍摄的照片看到,苏醒她回来了,眼神无一点生气,短短几天,整个人消瘦的不成样子;甚至有几张她在无声的流泪,他能看到她眼底的痛苦,那是曾经的他所深深尝过的。他有点烦,约了莫妮—当下最红的影视明星,他同她共用晚餐,投资她最新拍的戏。这段时间莫妮一直待在他身边,他喜欢这种感觉,钱货两清的交易,对谁都好。她挺听话的,从不缠着她,身上还真具有某个人的影子。
7
秘书告诉他,苏小姐来了,他等着她来见他,他知道她会来的,他叫她进来,让秘书准备她爱喝的拿铁。
“不必了,有些话,说完就走”,他挥了挥手示意秘书出去。此刻仅剩他们俩了,苏醒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似乎眼前的晋寒川与她心底的晋寒川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眼前的他让她感到陌生,他阻断了她与国内的一切联系,撒下那么大的谎言,就是为了让她承受他曾经所受过的一切痛苦吗?
“晋寒川,这么多年,苦费心机,接近我,接近我们苏家,一定很辛苦吧,好了,如今你想要的都达到了,我父亲被你逼的退无可退,自杀身亡;我母亲整日精神恍惚,度日如年;至于我,失去了所有珍贵的东西,每天都要面对那无休止的催债,你满意了吗”,
她慢慢走向他,“戴着虚伪的面具跟仇人的女儿在一起是不是特痛苦,哈哈哈哈,我如此的傻,刹那间她从包中掏出一把匕首刺向他,晋寒川没有躲避,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看着她,那眼神里有爱恋,有不舍,不,她想他一定又想耍什么花样;只要再深一点,她就可以要他的命了,就可以结束这一切了”。
“醒醒,来吧,你还不够狠,杀了我,我们都解脱”
“不”,苏醒大叫着,她看到鲜红的血不断的涌出,他的眼睛慢慢地闭上……
8
故事到这儿就结束了吗,那女子真的杀了他吗?
那温婉的女子低头一笑道:“并没有,她太爱他了,但他们之间隔着太多的仇恨,注定不幸。”
“那他们后来怎么样了。会破镜重圆吗”
“后来,那男子将他的万贯家财传到了他侄子的名下,听说他出国了”
“你想不想听另一个版本,当年那个女子刺伤了他的心脏,虽然救活了他,可是,他也仅仅多活了几年而已”。
“其实,我不叫小叮当,我本名叫季慧,就是你故事中男主人公侄子的妻子;原谅我是带着目的接近你的,他三年前便走了,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故此我们才想了这样一个办法陪着你,了却他的心愿,他有多爱你你是不会明白的,多少个日夜,他每每晚上难以入睡,经常彻夜地坐在客厅里拿着你的照片发呆,让原本虚弱的身体更加不堪,可是我们左右不了他…..”
“他走的时候很安详,似乎解脱了般,只是喃喃,我的醒醒…”
对面的女子早已泣不成声。人生兜转不过百年,有太多的无奈,爱而不得,得而难爱。季慧想,他们彼此的心结应该都解开了吧,也好,这辈子难以相爱相守,下辈子,愿他们不受这人间情苦,去体验人间的到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