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110也来了,带走了我和黎明懿。
我们俩被带到了不同的询问室,分开之前他又笑着对我说了两个字,声音小的我听不见,不过我知道他说的是:“别怕。”
警察叔叔简单地问了我几个问题之后就让我回家了,可黎明懿没有和我一起出来,我知道他可能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了。
我不知道我能帮到他什么,只能在心里祈祷着那个猥琐男还活着。
第二天妈妈带来了好消息,那个男的虽然当时伤的很重,但是治疗及时并无大碍。黎叔叔承担了所有的医疗费,还赔了挺多钱。他们的搬家计划需要暂时延迟了,因为黎明懿需要到成都的少管所里去呆两个月。
这期间我和我妈去成都看过他,但他没有见我们。
两个月之后,我征求了妈妈的同意,去成都接他。那天他站在门口,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好像又长高了一些。我走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这感觉很温暖,很熟悉,但又有那么一点陌生。
“你什么时候回去?”他问我。
“我……明天吧,今天一路上有点累了。你不回去了吗?”我说。
“我就不回了,反正都是要来成都的,我就在这吧,不回去了。况且,我爸应该早到成都了。”他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嘴里吐出来一口气,那时正值寒冬,一口气从嘴里出来就成了一缕白烟。
听我妈说,黎叔叔到了成都之后就有了新的女朋友,那个女人还带着一个一两岁的小孩子。他们的关系好像是从很久之前就开始的。
我们吃了晚饭之后,就去了附近最近的一个宾馆休息,黎明懿订了相邻的两个单间。
“好好休息。”他笑着对我说。
我点了点头,拿着房卡准备进门,黎明懿突然从背后抱了我一下,虽然就那么三四秒钟,我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血管都开始扩张,脸上烫的都可以煎牛排了。
他很快就松手了,然后默默回屋。
那天晚上我们又是这样,隔着一堵墙。我独自一人度过了一个心神不宁的晚上,有好几次我都想去敲响黎明懿的房门和他好好聊聊,但是又忍住了。后来这成了我人生中最后悔的事情之一。
第二天早上我一醒来,就发现了黎明懿从门缝里给我塞进来的一张纸条,上面只写了四个字:走了,保重。
我马上穿起鞋,跑到了他的房间,发现房门开着,清洁工阿姨已经在里面打扫卫生了。我又跑到了前台,问他是什么时候退的房。前台的姐姐说,一个多小时之前就已经退了。
我蓬头垢面地走出了宾馆,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努力在人群里寻找一个像他的影子,可是我什么都没找到。我拿出手机想要联系他,才发现电话号码成了空号,QQ也注销了。
这个贯穿了我整个童年和青春的人从此在我的生命里消失地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尾声
那天晚上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黎明懿,他没有给我留下任何的联系方式。一段若有若无的感情和可能与之俱来的纠葛随着他的离去而终结了,一同逝去的还有我的童年和青春。
一年后,由于爸爸工作的调动,我也搬离了那个大院。我们告别了破旧的小平房,住进了市中心崭新的高楼大厦。离开大院的时候,我没有像当年的黎明懿那样不舍,没有抱着谁痛哭流涕。
后来,我时常从爸爸妈妈和其他叔叔阿姨那里听到一些有关黎明懿的消息,对于他,他们最常说的一个词就是:可惜。
我把和他一起的老照片放在了箱底,坦然进入了生活中下一个崭新的阶段,给我们的故事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