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确认完儿子确实没事儿之后,几个人找了个地方坐下叙旧。
沈苗苗这才知道,原来两家是世交,但是沈父当年执意要去国外发展,两家就渐渐断了联系。
近几年,沈父愈发想念祖国,这不刚搬回来半个月,还没去拜访林家呢,这就碰上了。
“苗苗真是和他妈一样,又漂亮又水灵儿!”林父笑着说。
“怎么不见春芙?”沈母关心的问道。
“唉。”林父叹了口气,眼角有些湿润,哽咽道:“春芙她得了胰腺癌,查出来就是晚期了,不到三个月就……就去世了。”
说起这个,一桌子的人都有些难过。
沈苗苗想起躺在地上的那个男孩子,心有些疼,失去妈妈的感觉她没体会过,但是肯定会非常难过。
所以神思恍惚也是肯定的,那些营养品……应该也是他买给他妈妈的吧……
回到医院,林平之还在睡着。
沈父沈母想去祭拜一下春芙,林父也有很多事情要忙,林老太太年纪也大了。
沈苗苗主动要求说要留下来照顾林平之。
反正她的入学手续还没办,目前是闲人一个。
3
林平之醒来的时候,已经深夜十一点了。
他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记起自己睡过去之前好像撞了一个女孩子。
于是猛地坐起来,吓了沈苗苗一跳!
“你醒了?饿不饿?保温桶里有粥。”沈苗苗睡眼惺忪的说道。
“你,你是?”
“哦,我叫沈苗苗,林伯父有点儿忙,所以我先在这里照看你一下。既然你醒了,就给他们打个电话报平安吧。”
“不需要。”
“啊?他很担心你的,还有你奶奶。”
“我说了,不需要。”
林平之接着躺下,那个被称为父亲的男人,他亲耳听见他说让医生放弃治疗,还有他奶奶,平常最疼母亲的人,也没提出反对意见。
那是他的母亲,他无法原谅。
沈苗苗觉得这人真是莫名其妙,于是自己给林父打了个电话。
十分钟之后,林父来了医院。
沈苗苗坐在车里,发现自己忘了拿包,于是又让司机拐了回去。
她刚要推开门,就听见林平之的大喊:“我恨你!是你害死了我母亲!你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反对我救她?”
“平之,你冷静点,我和你奶奶只是不想再看你母亲那么痛苦了。”林父的声音透着几丝疲惫。
沈苗苗在门口的玻璃上,看到年轻的男孩子穿着一身病号服,蜷缩着双腿,把头深深地埋进去,肩膀抖动着,哭得伤心又隐忍。
这一刻,她突然好心疼他。
“林伯伯,今晚我来陪着平之吧。”她推门走进来。
“苗苗,这不好吧?”林父说道。
“没关系,您先回去吧,让他冷静一下,我劝劝他。”
“您不知道吧,我辅修的医学,虽然学艺不精,但是基本常识我还是知道的。”
林父看了看她,“谢谢你了,苗苗。”
林父走了,病床上的少年还是埋着头抽泣。
“小时候,我姥姥最疼我了。十五岁的那年清明,我在国外比赛,父母说要回国扫墓,每年如此,我也没放在心上。”
“等我比完赛,看到了父亲的留言。”
“于是赶紧坐飞机回家,那个时候,姥姥都已经下葬了。”
“我还记得当时,我破口大骂,恨他们不告诉我。难道我的比赛还比不上我的姥姥吗?我跪在她坟前大哭。”
“我一个月没跟他们说话。”
“直到我母亲拿出了姥姥写的信。”
“信中她说,生老病死,人生常事。我知自己时日无多,实不愿再忍受癌症锥心之痛,只愿有些尊严的死去。唯一放不下的是苗苗。”
“她特意叮嘱母亲,不必让我来参加她的葬礼。”
“她说,国外生存不易,体肤之痛,不足挂齿,学业实乃重中之重。”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了解过癌症晚期的病人。”沈苗苗擦了擦眼角的泪,“尤其是胰腺癌。”
“林伯伯和林奶奶也许只是遵从你母亲的遗愿,又或者,他们实在不忍心看到你的母亲毫无体面的死去。”
床上的少年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