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虐我千百遍
“你如柳,随风摇曳,不曾卖弄,却无尽芳华。
”
六年前,一个男孩为一个女孩写下了这句话。
男孩坐在女孩的后面,女孩坐在男孩的前面。男孩依稀记得,那时的女孩是语文课代表,女孩收语文作业时总是很严格。
上课时,男孩总是会莫名地发呆,呆呆地看着前面的女孩。男孩的脑海中时常会闪现出一个莫名的念头,想触碰一下女孩的马尾。他几次伸出了手,却又几次都悬在了半空,他不敢。
是的,男孩喜欢女孩。但是男孩并没有足够的勇气把它吐露出来。在男孩的眼里,女孩总是那么的优秀,以至于自己在她面前显得如此的卑微渺小。
男孩默默的在心底里暗下决心,一定要让自己变得足够优秀!
男孩知道现在的自己还不够优秀,他愿意为了女孩去努力学习,去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在自己还不够优秀之前,他只想默默地守护着女孩。毕竟,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男孩每天晚上都会默默地护送着女孩回家,女孩并不知道,在她的身后,每天都有一个人在默默地守护着她。
男孩很希望走着走着女孩能够突然回过头来看见他,让她知道一直有一个人在默默地守护着她。但是他又很害怕,他害怕被女孩发现之后他就不能再每天护送着女孩回家了。
这一天,下完晚自习后,女孩像往常一样收拾好东西,背起书包,回过头来微笑着对着男孩打了一个招呼就走了。
那一刻,男孩心里暖暖的。他很开心,他认为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他也像往常一样,收拾好东西,背好书包,去护送女孩回家。
那一天,天空很黑,但月光很白。一阵疾风吹来,吹得树叶嗖嗖作响,地上的树影张牙舞爪。男孩倒吸一口冷气,紧跟着女孩的脚步。
突然,从阴影处伸出来一只手,挡住了男孩的去路。
“小子,大晚上的不回家,跟着她是几个意思?”一个痞里痞气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男孩看了一眼他,又看向渐行渐远的女孩,说了一句:“不关你的事。”说着便要走。
突然,旁边又出来了三个人,围住了男孩。
“小子,别不识相,你是不是喜欢她啊?你瞧瞧你这个熊样儿,你配得上她吗?”,那人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与嘲讽。
“告诉你,她是老子的人,以后离她远点。”
男孩咬了咬牙,握了握拳头,没有说话。
“超哥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旁边的一个人随声附和道,说着推了男孩一把。
“如果我拒绝呢?”男孩站直身子瞪着那个人说道。
“哟呵,还敢拒绝啊?超哥,这小子不知好歹,看来要给他点颜色瞧瞧才能长长记性!”那人说着便拉起了袖子欲动手。
男孩咬紧了牙,握紧了拳头。
“给我打,往死里打!”话音未落,男孩便给那人来了一拳。其余人一看,都围攻了上来。
男孩向四周胡乱挥舞着拳头,最后还是趴在了地上,身体被迫蜷缩成一团,承受着来自四周的拳打脚踢。男孩咬紧牙关,忍受着身体上的剧痛,眼里闪过一丝泪光,但更多的是愤怒。
“还敢打我?小子,今天就先给你点颜色瞧瞧,以后有多远滚多远,别再让老子看见你,否则老子见一次打一次!还有,快点离开她,滚远点,否则我不能保证她将会发生什么!兄弟们,走!就这个傻样儿,我呸!”那人叫骂着朝男孩吐了一口痰,大笑着扬长而去。
月色很凄美。男孩缓缓站了起来,站直了身体,抹了抹火辣辣的嘴角,月光下,红白相交。男孩嘴角一撇,笑了。
他捡起地上散落一地的书本,背上有些破烂的书包。他缓缓转过身子,一瘸一拐地向前方走去,眼神里透着一股毅然决然的坚韧。
走了一会儿,他停下了脚步,缓缓抬起头,看到一个两层的小洋楼上的灯还亮着,他又笑了。
他呆呆地看了良久,直到楼上房间里的灯熄灭。
他再一次缓缓转过身去,一瘸一拐地向前走着。月光下,他流泪了。
此后,男孩消失了。而女孩则收到了一封信:
你如柳,随风摇曳,不曾卖弄,却无尽芳华。
这封信是男孩写给女孩的。
女孩也曾打听过男孩的消息,有人说男孩因为家里经济条件不好读不起书而无法完成学业辍学打工去了,也有人说男孩因为得罪了人而被报复被人打了一顿不敢来学校了,还有人说男孩家里做生意赚了钱发了财而转到外地读书去了……
众说纷纭,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
这一年,男孩16岁,女孩也是16岁。
两年后,女孩参加了高考,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绩,上了一所名校。女孩大学毕业后去了新疆,她是自愿选择去新疆支教的。
女孩支教的地方位于新疆阿克苏地区的阿拉尔市,阿拉尔市是一个县级市,由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管理,与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第一师实行师市合一的管理体制,是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第一师的驻地。这里有南疆最好的学府——塔里木大学,而女孩就在这所大学里支教。
从女孩所在的城市到阿克苏要坐三天的火车,从江南水乡到西北的戈壁荒漠,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到“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那种雄浑意境。
望着窗外千里相送的戈壁、荒漠和雪山,她想:我如柳,那你是什么呢?你是这千里相送的戈壁、荒漠和雪山吗?我更愿你是那塔里木河河畔的胡杨,不死,不倒,不朽。
从阿克苏到阿拉尔没有火车,只能坐大巴。一路风尘,女孩来到了阿拉尔,来到了塔里木大学。阿拉尔市经济并不发达,阿拉尔市是兵团开垦建设出来的城市。可以说,没有兵团就没有阿拉尔市。
去到这么一个偏远的经济欠发达的地方,有很多人认为不值。于是,有很多人曾问过女孩,为什么要跑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去支教?
而女孩每次都只是笑笑,不回答。其实女孩心里明白:此地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原来,当年男孩离开后就去参军入伍了,被分配到了祖国的西北边陲,现在隶属于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第一师,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军人。
女孩在高考完之后才从男孩的父亲那里了解到男孩去了新疆。不过那时因为通讯不方便,她并不知道男孩具体在哪儿。
大学期间,女孩曾多次想过去找男孩,但因为种种原因而未能成行,直到大学毕业后的这次机会。
当年,男孩走后,那人疯狂地追求过女孩,但女孩始终没有答应。因为,女孩的心里是牵挂着男孩的。后来那人知道后,为了让女孩彻底死心,就把当年和男孩的事和盘托出……
六年前,男孩走了。六年后,女孩来了。
万顷黄沙如海,一点残阳似血。
“你来了?”男孩一身戎装,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问道。
“嗯,我来了。”女孩点点头。
“你都知道了?”男孩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又恢复到正常。
“我都知道了。
”女孩的眼里闪烁着泪光。
“没事儿,都过去了,我现在在这里挺好的!”男孩耸耸肩,笑着说。
“你还爱我吗?”女孩望着眼前的这个男孩,问道。
男孩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默默地低下了头,说:“你很优秀,但是我配不上你。
”
“我并不优秀,你比我更优秀。”女孩噙着眼泪说道。
男孩望着眼前的这个女孩,没有说话。
女孩缓缓走近眼前的这个男人,她伸出手,一把抱住了眼前这个六年未见的男人,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男孩眼角微微泛红,缓缓伸出双手,紧紧拥抱住了眼前的这个女孩。
夕阳下,黄沙上,两个人紧紧相拥的身影就像一棵不死不倒不朽的胡杨,共同扎根在这祖国的西北边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