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半俯身，朝我行了一礼。
“王后！”众人齐呼。
梅妃更是怒火难平：“王后！您是后宫之主，岂能向妖女俯首！”
“住口！”王后眼神冰凉，转头却恭恭敬敬再次向我行礼：“失礼了，我立刻让人送姑娘回宫。”
她叫来下人，说：“送回重华宫。”
我有些无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懵懵懂懂跟着走。
“好生热闹。”却忽然听得一道熟悉的嗓音。
我松了口气：“子楚。”
又疑惑问：“你今日怎的这么早？”
齐昭握住我的手，轻声责怪：“天冷，怎不在殿中待着？”
我想说话，却听他又道：“想来梅妃不怕冷，那就在这跪着吧。”他目光冰凉，扫过王后身后众人，轻笑一声：“你们既喜欢看热闹，就一起跪吧。”
他说完，眼角阴郁地看了一眼王后，俯身抱我回宫。
8.
那一晚，齐昭格外疯狂。
“不许你见别人，不许你离开我。”他横冲直撞，又低声求饶：“瑶瑶，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我本是生气，却听见他声音里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
终是心软，温言答应。
数日后，重华殿来了新的宫女伺候我的起居，名叫红叶。
我指着桌上那本书：“识字吗？”
我也不知我识不识字，总归是看不懂这书上的笔画。
红叶赫然摇头：“回夫人，奴婢不曾念书。”
我又问：“绿蓉呢？”
红叶瞬间脸色惨白，低声颤抖道：“她……伺候夫人有功，回老家了。”
我便知道，绿蓉不会再出现了。
“那梅妃呢？”
红叶愈发恐惧：“夫人，求您别问了，红叶不敢有二心，自当肝脑涂地，誓死效忠夫人！”
我不知她为何这般恐惧，只是她既不高兴，我便也不问了。
9.
瘟疫四起，灾民流窜，京都四周严阵以待，将所有流民拦在城外。
“要太医院何用！”齐昭大发雷霆，拿了砚台砸在地上：“一群酒囊饭袋！”
自上次带回我之后，他便在重华宫处理政务，隔着几张帘子，我听得一清二楚。
“王上今日便是处死老臣，有件事，老臣也不得不说。”有一位老者掀袍而跪：“恳请王上处死妖妃，祭祀神庙，还我齐国安康！”
他身后几人跟着跪下：“请王上处死妖妃！”
“放肆！”齐昭勃然大怒，一脚踹翻桌案，寒声道：“你等办事不力，却拿女人当借口，无勇无为，懦夫行径！孤的私事还轮不到你们置喙，若要死谏，便撞死在这梁上，孤绝不阻拦！如若不敢，便滚出去！”
众人噤若寒蝉。
那老者却站起身来，声音洪亮：“既如王上所说，那女子不是妖物，可当日陈国献上的玉雕人何在？王上既问心无愧，可敢拿出一观？”
“荒谬！”齐昭冷哼：“漫说玉雕化人这样的无稽之谈，那玉雕孤甚是喜欢，既已收藏，岂是你说看就看的。你是老了，做不出政绩，只能在荒唐小事上做文章，既如此，今日之后便不用来上朝了。”
他拂袖离去。
我却看着内室那个高大的檀木盒，怔怔出神。
里面已经空了，只余下一卷红色的纱帐。
我扯了扯嘴角，镜中人也跟着微笑。
“在想什么？”齐昭忽然在我身边坐下，他已恢复了平日的温柔。
我摇头：“你们吵架了？”
齐昭眸色微黯：“一群老家伙被人当枪使，朝中有人故意做文章。”
他摸了摸我的头发，神情自若：“瑶瑶别怕，他们不能拿你如何。”
我点头，依偎在他怀里。
10.
次日重华殿议事，传来昨天那位老臣悬梁自尽的消息。
齐昭力排众议，将所有“处死妖妃”的呼声压下，换上隆重的祭祀服，上神台求雨，并重金求医，力求控制瘟疫。
他昼夜不息，每天只在外室歇下，不再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