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爱着陛下的,江贵妃与萧贤妃争斗乏力之时,我毛遂自荐入了后宫,于是她们斗得更狠了。
陛下在顾长缨死后重伤昏迷,生母江太后趁机给这个一直不听话的亲儿子下了暗手。
陛下后宫仅江贵妃膝下有女。
重伤初愈的陛下下旨广纳后宫,后宫顿时佳丽如云。
容色绝美的我在其中亦是佼佼者,长缨说过我很漂亮,她很喜欢漂亮的人。
入宫第一夜,我在陛下沉沉审视目光中替他宽衣解带。
长缨说伤痕是军人的荣耀,姬成渊是好看又强大的男人,健硕的肌肉诠释力量最原始的含义。我的手指从他身上的战伤滑过,视线只在一处久作停留,不舍挪开。
他肩头齐齐整整的咬痕在一片刀剑斧钺伤疤中分外醒目,习武之人更快瞧出陛下杀意昭然的真气,我知道后宫有人因这道牙印拈酸吃醋而无声无息消失。
许是我目光中的深重眷恋与爱慕太不似作伪,他那沉重夜色笼罩,再无星河月色升起的鹰眸倒透出不解,惊讶来。
我感受到周身杀意的减弱,微微一笑,虚虚指向他腹部最深最狠的已经快瞧不出来伤口,在陡然狂悖的真气里轻声道:“陛下,江家给您下药了。”
顾长缨是真真正正战一场,她本就可以抛开所有同姬成渊同归于尽。
她不屑。
无声的僵持,“太后欲扶庆王世子过继,贵妃没想到她怀的是女儿。”
帝王了然的沉重笑意令夜色更深更浓,对于人来说伤自己最狠的往往是至亲至爱背叛,明晃晃决裂的至爱已死,而虎毒尚且不食子,江太后是陛下生母。
不过没关系,永州之战后,越帝姬成渊无坚不摧。我同他一样,没有温度的笑起来,从此我们“狼狈为奸”。
他安插在顾长缨身边的杨朔回国,借永州之功获江氏扶持下于朝堂如鱼得水,最后一叛再叛,在陛下伪装病重之际,狠狠捅了江氏一刀,陛下问罪江家,软禁太后。
杨朔是我走之后,长缨自雪山救下的罪臣之子,我无法想象长缨是不是也像教我一样去教他,她甚至还把他带回家,因为他无依无靠?因为我凉薄无情的家人尚在世?我不能去想,一经想起,嫉妒就像野草般疯长。
我在后宫盛宠不衰,拼命挑唆江贵妃与萧贤妃争斗,帮助陛下伪造脉象,灭口贵妃亲信,杨朔岳父木太医。
我想长缨留给杨朔的还有永州城的温情吧,这么一想,我不想再计较杨朔对结发之妻的心慈手软。
实不相瞒,我下手比陛下还狠。
我威逼杨朔之妻,木太医之女的青梅竹马洛行在身家性命同儿女情长之间选一样,他很快投靠了陛下,唯他马首是瞻,清除江氏军中势力。
筹划四载,我终于将涉嫌谋逆荣光不复的江家握在掌心,萧氏为江氏所覆灭,门阀动荡不安,陛下留下母族江氏昭显仁慈,况且他还需要江氏门阀作筏子控制大越其他势力,我很乐意掌控江家,我还要向江家讨一件东西。
12
贵妃江芷蘅得到我的答复,鲜红唇色勾起讥讽与快意,她放下矜持长笑出声“你爱陛下?你知道他爱谁吗?姬成渊根本没有心!”
“刚好,我也没有。”我纯净地笑,指向她一身华妆“贵妃娘娘也没有,江夫人昨日暴毙身亡。”她的瞳孔遽然收紧。
“江家欠我的。”我杀了她的母亲。
“你应该杀的是你的嫡母,为什么!”即使我真气激荡,她手指不管不顾仍掐上来,为人子女者皆如此吧。
为什么?因为顾长缨的母亲是我杀得,是我用顾长缨教的剑法亲手杀了她的母亲。
“吱呀”我折了她的手腕,一字一顿告诉她“因为你爹和庆王太恶心啊。”
胜败乃兵家常事,顾氏父子战死沙场,陛下认,顾长缨认。
我不知道江氏私军是怎么知道女眷在永州边陲小镇的,那位早早同脾气暴躁的丈夫分居的顾夫人即使在佛堂待了多年也未改烈性。在妯娌不肯受辱拔剑自刎,顾长缨表姐乱军失踪后,病愈的顾夫人护着老弱妇孺撤退。顾长缨的母亲同她一样狠烈,斩杀数人后力尽被擒,贵妃之父唐国公深恨顾怀忠斩他一手,他要用最龌龊的方式让顾怀忠永世蒙羞。
我只来的及杀了她,在这之前亲手杀了她。我擦干净剑上血迹,扬起柔媚脸庞笑盈盈表示我深恨这妇人杀我江氏人,愿为叔父分忧。唐国公在小辈面前到底要光鲜亮丽,拍肩连声夸我好侄女。
江氏私军违背了陛下军令擅自行事,他们不敢多待。
我在他们走后,用力擦拭肩膀,他碰过的地方直觉恶心欲呕。
下一刻,长缨就来了。红衣的她一眼就看见了我怀中,她母亲的尸体,她的目光我很熟悉,与现在的姬成渊如出一辙,幽暗不见底的深渊。
“你杀的?”“是。”
我很害怕,不怕她杀我,我怕她去送死。
“江家人真恶心。”我不知道她说的江家人有没有包括我,我已经不在乎。
“我也想看看姬成渊能不能阻止我。”她最后轻轻笑着说。
举目四望,俱是死敌。
她将唐国公碎尸万段,一剑断了庆王的腿。
她没有杀我,我想她也不会原谅我。
我绝不放过江家,绝不。
13
我的恨意过于汹涌,倒把江芷蘅骇了一跳。她镇静,察觉到身后的倒影,挑起一个妩媚的笑容,字字如刀:“你着急挑唆陛下对江氏下手,是因为你暗中庇护顾氏一脉,救了顾长煜之事是真?为什么?难道你以为陛下会高兴?顾长缨跟他反目成仇!”
我当年纵马就是想告诉顾长缨,顾长煜一息尚在,也许她不会孤注一掷背水一战,可惜来不及啊。
来不及啊。
人生最悔恨便是来不及,不过这次对江氏下手总算来的及。
我默认,不打算在姬成渊眼皮底下耍花招,他迟早知道。
我卡住江芷蘅的喉颈,一点点用力,“陛下..未曾下令..你抗旨..”她诡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