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推着人,人骂着人,群声鼎沸,震耳欲聋。
我冷眼看着底下的盛况,等着它达到顶点,等着最后一刻。
“皇姐。”我带着歉意,“今日不该让你来的。”
“原来他是个胆大的人。”素阳将眼前吹乱的长发别在耳后,摇头道:“今日我该来的,从未真正认识过何谈喜欢,是我浅薄了。”
“喜欢一直有。”
只是在你身后,如今他才走到正前。
“今天的一切你都知道。”
我没出声,也没否认。
煽动暴乱,勾结长信王,放谣言霍乱民心,整个京城乌烟瘴气,怀相一人独大渐渐不稳。
这一切,就该这么走,无所谓想或不想。
“昭昭,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歪头看她,“看山,看水。”
素阳愣住,眼眶渐渐红了,却笑得眉眼弯弯,“这么简单啊。”
就这么简单,看山看水,活着就好。
“素阳,你回去帮我一个忙。”
“砰”的一声巨大的焰火绽放,我独自站着,背对着焰火,看见了匆匆而来的人,明亮的颜色照亮了他,从五官到发丝,从前看着只觉得清隽的模样此刻觉得眉眼张扬浓烈的他更好。
他走过来拉着我就要走。
“太傅。”
我顿在原地。
只有这一场烟火合时宜地上了场,我握住了他的手腕,轻轻捏了捏,他回过身来走近几步,到了耳边,断断续续的听清了他的话。
“这里…危险…跟…回去。”
我抬眼看去,清晰的下颚和延伸到衣领下的脖颈和锁骨。
拉长两人的距离,我轻轻道:“太傅,你像焰火。”
“什么?”
焰火爆炸的声音盖过了城下的惊叫,仿佛它绽放的那一刻就该在万人之上任人仰慕,任人歆羨。
太傅,你像焰火。
让我等了许久。
4
祭礼上的遇刺谁都没有想到,一支银箭破空而来,直直射中了我的右肩,此刻在找到时就毒发身亡了。
闹剧也因此落幕,京城中人人自危起来,整日都是巡查的士兵,坊市间也是行人寥寥。
传闻沈三洲那日受伤极重,在家躺了几月还不见好;
传闻素阳近日不爱红妆爱武装,找了个禁卫师傅,整日耍刀;
传闻怀瑾卸去了太傅之职,一场秋雨后进了工部。
传闻我在床上几月,依旧气若游丝,面如金纸……
“你这手怎么成这样了?”
素阳混不在意,草草包扎伤口了事,“没事,经常这样。”
不过两月,素阳换下罗裙使上长枪,天天早起扎马步,练功,每次来找我身上总得挂点彩。
“给。”我将药递给她,“用这个好的快些。”
“谢啦。”她也不跟我客气,收进怀里,“哦对了,上次你让我办的事办好了,一月后你生辰那会儿,那时人多不容易被发现。”
我向她道谢。
素阳摆摆手,“跟我说什么谢字,倒是你还要在床上赖多久!”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一个月再让我休息休息。”
“你是冲着怀太傅走了偷懒呢吧。”素阳轻哼,“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苦笑着,太傅已经走了。
门被扣响,孙姑姑端着冒热气的汤药进来,素阳和我胡天胡地扯了两句就赶着去练功了。
我小心吹散热气,一小口一小口喝着,孙姑姑一早准备好的蜜饯果子到没派上用场。
喝到碗底只剩一些碎渣渣我才拾起蜜饯放到嘴里。
“姑姑,生辰那天晚宴后我去素阳那里,您先替我过去准备准备,如何?”
孙姑姑点点头,“奴婢明白。”
“陛下说什么谢字。”孙姑姑道:“还有这两日天气反复,您尚在病里夜里要小心些。”